《暮言未晚》风堇大人

1、飞鸟在天上

　　祥春班是和平镇上最好的戏班。说起祥春班，无不竖起大拇指的。镇上但凡有大户人家过节过寿，都要请祥春班去唱上一唱。
　　班主德壮，年轻时候可是名动一时的武生。名成身退之后，用自己积攒的钱，创办了祥春班。因着德壮的专业，祥春班不论是在收徒，还是在平日里练习，都是极其严格的。就是这样严苛的条件下，还是有不少穷苦人家的大人想把孩子送去当学徒。说好听的，是希望能给孩子搏一个好前程，说难听的，就是把孩子卖了。
　　小春子就被送去搏这样一个好前程。一纸契书，五两白银，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但是小春子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她喜欢唱戏。在她再小一点儿，采了路边的野花，拿去戏园子里卖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这里。原本，家里的大人是要把她卖到大户人家当丫鬟的，那里给的钱是祥春班的两倍。但是，在小春子撒泼打滚用剪刀戳自己脖子的时候，大人们妥协了。小春子有个秘密。
　　那天，小春子卖完花之后，戏正好也散了。小春子正是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仗着自己身量小，偷偷溜进了后台，这儿瞧瞧，那儿看看。突然，小春子的目光被玻璃柜子里一顶漂亮的头饰吸引住了。几根亮丽的蓝色翠鸟羽毛，亮晶晶的蓝色水钻，湛蓝湛蓝的上色银片，鬓边垂着的流苏……无一不显示着这是一件多么珍贵的头饰。
　　要是能戴戴就好了，小春子这样想着。
　　你是谁家的孩子，干什么跑到这儿来，后台闲杂人等不准进入！一个浑厚粗壮的声音叫道。
　　吓得小春子一个激灵。转过身来一看，是祥春班的班主德壮。小春子见过他。
　　我想来这儿唱戏。清丽的童音响起。
　　德壮仔细打量了小姑娘，然后说道，快回家去吧。记住，要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就来这儿找我。
　　七岁的小春子就这样在祥春班安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