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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死战 ...

  •   眼见着午时将近,几人被困在阵中毫无办法。时矜祭出流碧想要以剑破阵,可惜流碧剑属正阳,奈何不了死阵。正在众人无计可施间,屋外传来刀剑打斗的声音,几人还没弄清楚发生什么变故,只听一个少年音色的声音喊道:
      “起微兄弟何在?天婴谷冉遗派五长老关门弟子梁凉前来施援!”
      “……”
      得嘞,这咋呼劲,也不指望他施什么援,别来拖后腿就行。一嗓子后,各处接连响起打斗的声音,果然是天婴谷来人了。方盏正想叫人破阵,只听自称五长老关门弟子的人又喊道:
      “哪位是仙囹前辈弟子?”
      陆离发现有人增援后,立即带着王伯从屋后绕了出来,见他发问,一边扶着瘫软的王伯一边道:
      “在这,我。”
      刚一抬头,就看见一个一身赭石色衣服的人冲到面前,将一柄剑塞到他手里:
      “陆离大兄弟,久仰仙囹前辈盛名。这是我大师兄施过诀的剑,封有五邪怨气,你快拿去破阵……欸欸……别忘了替我向仙囹前辈请好……”
      陆离听他说可以破阵,拿过剑就飞身上了屋顶,不顾梁凉在地上大声喊叫。他找到阵眼的大概位置,对屋里说了一句“都躲远点”,随即举起长剑,剑尖向下直指阵眼,一个跃起发力,整个人连同剑身穿透屋顶碎瓦,向下坠去。
      屋外四周立即有一圈黑气荡开散去,阵破。
      陆离在砖瓦尘灰中半跪扶剑,剑尖直插地下,四周都起了裂纹,土石翻起。他起身拔剑,对时矜道:
      “大师兄,死阵已破。”
      “方盏,林桃,随陆离去协助天婴谷,找到于木,遇见肖鹰就躲开,不要恋战。”
      时矜快速嘱咐几句,抓起流碧就冲到了屋外,见到梁凉还不忘一拱手道声多谢。
      “兄弟就是起微大弟子时矜吧,久仰久仰,我是……”
      不待他说完,时矜早已跑的不见踪影。
      “梁凉你又犯病,还不过来帮忙!”
      一个与梁凉着装相同的少年喊道,他此刻正被城主府六七名侍卫围攻。
      “来了,二师兄。”
      天婴谷此次有七人出谷游历,不幸的是,没有一个长老,内门弟子倒是有,只是都跟方盏他们差不多水平,只一个五长老门下大弟子是结丹期。不过好歹多了七个有修为的人,对付起普通侍卫轻松不少。
      方盏他们加入战斗后不久,便基本控制了战局。时矜出了废院,直奔隗沉房间,不想这里一个人没有,他正想到别处去找,肖鹰出现了。
      青天白日下,肖鹰一袭黑衣裹得严严实实,偶尔风动才能隐约看到眼睛。
      “阁下就是碧山上的黑衣人吧?”
      肖鹰却不答话,直接冲了上来。交战间,时矜发觉他身上竟没有生气,微一愣神,肖鹰抓住机会,利剑挥向他,时矜慌神一躲,剑刃略过发丝,削下了几缕断发。他立刻捻诀,还未发出,当空刺来一剑,拦开了肖鹰的攻击,天婴谷的人找来了。
      来人正是梁凉口中的五长老门下大弟子周一。周一见战局已定,四下搜索被关押的人,到了隗沉院中就见一蓝青一玄黑两人斗在一起,他认出时矜,本没想插手,不料时矜居然落了下乘。
      怪不得那六弟子火急火燎跑来求援,还以为起微大惊小怪,区区凡人侍卫都搞不定,原来此处真有高手。周一收回佩剑,匆匆对时矜介绍了句“周一”,便冲上去与肖鹰缠斗起来。
      此人果然不同寻常,过招十余,竟还是辨不清修为,这种情况要么是修为高到离谱,要么就根本不是修士,联系到肖鹰身上的死气:
      “这莫不是……符人!”
      时矜见他不是肖鹰对手,两步冲上前换下周一,
      “缠住他,弱点在左肩。”
      时矜闻言,专挑肖鹰左肩出剑,肖鹰也知道弱点被发现,转攻为守,十分被动。身后周一举起长剑就冲着时矜刺过来,时矜领会他意思,一边分散肖鹰注意力,一边估算着时间,就在剑刃离他不足一指宽的瞬间,时矜一侧闪身避开。肖鹰猝不及防,眼看着自己左肩中剑,他愣住一瞬,随即发笑:
      “你以为……”
      “别急,低头看。以生人弥留之时不甘为祭,封镇记忆,控制将死之人,弱点在肩,至阳之力为解……把人制成符,也算保命了。”
      周一抢断肖鹰的话,自顾自感慨起来。肖鹰闻言低头,果然看见剑尖处一道黄符,光华流转,正紧粘在他左肩。
      “不巧,我修的正是天婴至阳之法。”
      周一解决了肖鹰,又转身问时矜,
      “主谋现在何处?”
      “城外五里,碧山荒殿,用此人或许可以将其引回。”
      周一大时矜两岁有余,师门也比他有名,本来听派中长老都对他夸赞有加,生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今日一见,竟只是筑基上下修为,顿觉起微一派实在无甚实力,外界人云亦云,名不副实。
      “不错,符人与控制者之间存在感应,就要看这位配不配和了。”
      方盏几人解决了侍卫,都赶到了小院中。
      “可抓到你了!隗沉呢?”
      杜林桃一进院门就质问起来,肖鹰只是站在那,左肩还贴着至阳符。
      “不配合也教他配合!”
      陆离手持那柄破阵长剑,聚集体内灵气,一剑注入至阳符中。肖鹰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终是没克制住嘶吼出声。至阳之力与阴属灵力在他体内冲撞,肖鹰周身一会金光一会黑气,着实骇人,一声之后,他就直立着昏了过去。
      “这位……可是仙囹弟子?”
      “陆离”
      “怪不得……”
      周一看陆离话不多说上来就打的风格,不由得就想起众人口中的美人女修:起微仙囹。
      虞美人,花开多瓣,此开彼谢,但全株剧毒,食之丧失五感,严重者致死。
      “真是个奇怪的门派,所有弟子修为弱的可怜,还非要下山助人,偏偏名声在外的各大长老,却是极少有人见过。”
      “大师兄,他死了吗?”梁凉问道。
      “没有,他体内封存记忆的禁锢受损,施术人会感知到的。”
      正说着,隗沉果真出现在小院上空:
      “小看几位了,破得了死阵,制得住符人。”
      “过奖,你也不差,骗得了兄弟,杀得了小孩。”方盏呛声道。
      “可笑……敢把心掏出来往外交,就该知道是捧在手里还是踩在脚底,全凭别人心情。他既然一厢情愿,我不拼命糟践,岂不无趣?”
      隗沉浅笑着反问。
      “呵,精彩。那杀害二十名少女又屠杀城主府无辜,也是他们愿意?”
      隗沉却不再废话,一掌击出数道黑气,趁众人被遮挡视线,一把抓起肖鹰又消失无踪。
      “午时快到,他一定是去荒殿布阵了。”
      方于木最先击散黑气,就看见隗沉带走了肖鹰。
      一行人顾不得满府狼藉,浩浩荡荡追了出去。此时,城中早已乱套。隗沉虽没有攻击府外百姓,但他们见府内火烟弥漫,不断有人往外跑,天上又是修士飞来飞去,厮打声混着剑光、符咒灵光,一片恐慌,都四下奔逃开来。
      起微连同冉遗弟子会御剑的早御剑腾空,不会的只好随着乱流向城门处挤。时矜见离午时不足一个时辰,御剑贴地,一把捞过方盏和杜林桃,一前一后拎上流碧,又快速升高向碧山飞去。
      其余人看他这样,都各自载起地上的同门。方于木把陆离拎上剑后,发现梁凉还在人群中狂奔,只好飞近梁凉,把他也拽上了剑。不一会儿,一群人就赶到了碧山,众人怕山中布有阵法,只好收起佩剑,徒步寻找起来。

      “你就是你们三长老的大徒弟,方大兄弟对不对?不不不,那位才是方大兄弟,那我叫你于木大兄弟好了,于木大兄弟,我……”
      方于木真的不明白他是怎么把别人门派里的师徒关系也理得这么清楚的。梁凉也不管别人搭不搭理他,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欸,这位小师妹,一定就是掌门三弟子林桃妹妹了,人面桃花相映红,名副其实,妙哉妙哉。有缘结识,日后多多走动啊……不如我这次就跟你们一道去停芜游历一番……陆大兄弟,仙囹前辈近来可在山中?不如我顺道去拜访一下前辈如何?”
      “我觉得你可以去跟你方大兄弟多走动走动,你俩能说的应该挺多的。”
      “是吗……方大兄弟,听说你修行三年还是炼气,我也是欸,我们探讨一下啊!”
      梁凉朝着前面的方盏喊道。
      “大兄弟,日后再探讨可好,我们赶着去救人。”
      “行啊,那快走。”

      碧山上的荒殿原来是历儿国国主的避暑行宫,历儿被灭国后,皇亲国戚不是死就是逃,司煌先主又觉得除了自己的宫殿哪里都是鸟不拉屎,看不上眼,行宫就荒废下来。前国行宫本就是忌讳,加之改朝换代十二年,基本没有人知道山中还有一座宫殿。
      众人在蔽日的草木中搜寻,衣服多被木枝刮扯,走了近半个时辰才找到那座荒殿。
      “慢,有阵。”
      周一拦住众人,果然荒殿周围一股黑气涌动,凄凉森然。
      “破了就是!”
      陆离迅速找到阵眼,又是一剑挥下,死阵瞬间分崩离析,荒殿露出原来的灰败,殿内仍隐隐有死气透出。陆离在天婴谷众人感叹“仙囹前辈的弟子果然人狠话不多”的眼光中,又冲上台阶,一脚踹开殿门。
      “陆离,躲开!”
      殿内突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暴虐死气向门口冲来,时矜出声提醒陆离,又提剑上前,对上死气。谁知那死气遇着外面的空气,立刻就消散了,好像在屋内憋久的顽童,甫一出门就疯跑的无影无踪。
      众人见状一股脑冲进殿内,里面的景象却让他们都呆住了:
      殿中十二根梁柱,每一根上都绑着一名少女,少女们身上连有无数的细管。那些细管在她们背后纵横交错,最终落在地上,一端连着地上的沟纹。那些沟纹上铺着大片的空桑布,管里的鲜血不断流出,汇入沟纹,白布就被染红,陷入一道道的纹路中,形成一个隐晦不明的图案,仔细辨认,竟然是凤凰图腾!隗沉果然在用凰羽九天!
      此刻,他正面对众人,站在正对殿门的二十多级台阶上,阶顶的王座早已荒废倒塌。隗沉不知在看哪里,一言不发。杜林桃见到这么多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此刻都气息奄奄,生死不明,顾不上害怕就要冲上去拔掉细管。
      “劝姑娘不要轻举妄动,强行破阵,没人能活下来。”
      隗沉喑哑出声,杜林桃一句话也不想跟这个大魔头说,转过身就去拉陆离:
      “师兄,你来破阵!你来救她们!”
      “……破不了,阵眼在他身上。”
      陆离一指隗沉。
      “要么阵破身死要么功成脱骨,睥睨天下,够狠。”方盏感叹。
      “大师兄,我们一起上,一定可以破阵的。”
      杜林桃又过来拉住时矜的衣袖。时矜看了一圈众人,抽出流碧,道:
      “诸位,除奸灭邪,唯有一战。若有想走的,趁现在赶回师门,若要留下,我等誓与正道共存亡!”
      这些人中除了周一和时矜稍微大点,其余大都是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修为也弱的可怜。此时见到这样血腥的场面,竟也没有一个退步,听到时矜的话,更是群情激奋,纷纷祭出自己的武器:
      “以身卫道,誓与正道共存亡!”
      “不自量力。”
      隗沉低语一句。
      他们越过凰羽九天之阵,一齐向隗沉发动攻击。
      两方实力实在悬殊,隗沉虽不能移动,对付他们仍是绰绰有余。剑光翻飞,却抵不过死气环绕,众人被困在隗沉打出的死气中,每次都是奋力合攻,才能破除这些障眼的包围。几番下来,众人渐渐力竭,心想或许此番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方盏趁没人注意绕到隗沉身后,准备偷袭,谁知隗沉突然发笑,一掌击向自己胸口。
      “方盏!小心!”
      时矜撑剑起身,借力越过隗沉,想拦住从隗沉胸口穿透后背,直接向方盏袭去的死气。隗沉却不放过他,双手合掌又分开,抬头向头顶的时矜击出,时矜流碧挡身,仍是对抗不了隗沉的攻击,被击落在地,流碧也砸到坍塌的王座上。
      方盏没想到隗沉为了攻击他居然对自己下手,他根本不是隗沉的对手,挨了一掌,后退数十步撞在墙上,随即就意识模糊起来。
      “大师兄!”
      “方盏!”
      众人见隗沉瞬间就击倒两人,又是一阵心悸,但此时后退已经不可能,唯有决一死战。众人拿起武器,轮番向隗沉发起攻击,殿内一时烟灰四起,剑意、符光、死气相互缠在一起,加上阶下的血阵,十二名将死的少女,整个殿中都是让人疯狂的血腥。
      这些人中很多这辈子前十几年都是光风霁月,偶尔游历遇到一些不入流的妖物,几道符咒或者灵气就能解决,就算有凶恶到无法应对的邪物,也有门中长老前辈加持,根本没有危险。此次之劫,真算得上他们时间不长的生命中唯一可以说惨烈的一次,如若能活着出去,也是一个可以拿去吹嘘好几年的谈资了。
      后来,许多人都负了伤,隗沉依旧立在王座前,少女们的血也不停地充盈着凤凰图腾;再后来,方盏开始分不清什么是幻影什么是真实,他看到有剑气在自己身周翻飞,看到时矜向自己挪动,还看到掌门出现在大殿的半空;最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不知道血阵破没破,少女们救没救下,隗沉死没死,也不知道那个话很多的梁凉有没有凉……
      方盏迷糊中听到有人喊:
      “凰羽落尘,火曜应天,哈哈哈哈……你还不是一样被那老狗……哈哈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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