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戟之灵]被遗忘的季节》SETSUKI

8、第八幕 生食的藝術家

　　「時間訂在三天後，食戟的主題是壽司！」
　　既然已經答應下來了，久我照紀跟紀之國寧寧並不打算打擾那兩人的食戟協議，就徑自進入千早四月的料理樓中了。當千早四月一臉開心的走進調理室這麼說的時候，兩個人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什麼？！」
　　「怎麼了？為什麼你們要這麼驚訝的樣子？」
　　紀之國寧寧皺起眉頭，語中帶點不肯定的問：「千早……妳不知道月座露緹，她又被稱為什麼吧？」
　　「我知道呀，她有跟我說。」千早四月依然笑容滿面，她很自然地說：「是『生食的藝術家』對吧？」

　　生食的藝術家。
　　月座露緹是這麼被人評價的。從三年前進入這所學校到現在，她總是專注於「生食料理」，所以作為一個高一生，她比很多人都要更精通生食的料理方法，而再藉由那些方法，將料理的味覺與藝術性呈現到最完美的程度。
　　是的，「完美」。
　　這絕對不只是一個吹捧用的形容詞而已，而是她所真正達到的境界。這才是月座露緹的料理特色，也是她的執著。
　　至於千早四月……

　　「既然知道那為什麼還……！？」
　　「為什麼……？因為，壽司是特技料理最棒的題目了呀！料理起來的動作細膩而美麗，真的再好不過的主題了！」千早四月將雙手握拳抱在胸前，雙眼閃閃發光的說著。

　　千早四月跟月座露緹，雖然她們兩個的料理方式，都不全是為了追求美味，而有些供人玩賞的性質存在，但千早的腦袋裡恐怕完全沒有這麼深奧的思想吧。千早只是單純的因為特技料理能夠展現華麗而熱愛著這樣的料理方式，這才是千早四月的料理風格，而能夠讓她表現出精彩的演出的每一個機會，她都不會錯過的。
　　如今已經可以聯想到，之前的每一場食戟，她大概也都是抱著這樣的心情這樣接受的。

　　三天後，千早四月跟月座露緹的食戟即將開始。

　　在事先申請的料理比賽場。這是月座露緹訂定的食戟地點，她要在無人能夠忽視的舞臺上打敗千早四月，然後……
　　「還以為妳會逃跑呢！千早四月……」月座露緹走出來，雙手抱胸以高傲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女孩。
　　「為什麼要逃跑？」
　　「唔！因、因為……那個，嗚……」
　　千早四月一臉困惑的回答月座，而她上一秒鐘的氣勢馬上因為千早莫名的理所當然而煙消雲散。

　　「戰力也太弱了吧，這個月座露緹……」
　　在觀眾席距離舞臺上極為靠近的位置，久我照紀一臉無言的看著月座露緹。
　　月座露緹聽到久我的話以後，慌慌張張的回應道：「少、少囉唆！總之，我、我是不會輸的……嗚嗚！」
　　千早毫不在意的向她說著「加油唷」站到料理台前，轉頭看了一眼評審席，這一場食戟的裁判是各種跟日式料理店有關的名人，因為有月座露緹「生食的藝術家」的名聲加持，觀眾席上除了久我他們以外，也有一部分不相干的觀眾。不過這些事情並沒有在千早的心裡留下多少痕跡，她此時腦海裡想的只有，要如何將料理以最華麗的姿態做出來。

　　「生食料理的藝術家，月座露緹vs調理臺上的表演者，千早四月！」這一場食戟的主持人是一年級的二階堂七海，端莊典雅的儀態讓人不禁將視線緊緊注視著她。她高亢的聲音透過麥克風響徹整片會場：「兩人的賭注是，千早四月持有的料理樓、對月座露緹的料理命令權利！以上——食戟，開始！」

　　千早四月馬上一如既往開始了她的料理表演，與她平常特技料理不一樣——她的動作仔細、規律而快速，沒有那種極為混亂的驚艷感，卻也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華而不實罷了。」月座露緹看向千早四月小聲的咕噥了一句，也流暢的進行自己的調理。

　　月座露緹是生食的藝術家，既然要做壽司，選擇的自然會是能夠最大發揮食材原味的生食壽司——也就是海鮮，她追求的可不只是生食的藝術，還有能讓生食發揮得最美味的美味，所以跟生食料理外行人的千早四月的較量——她是絕對不會輸的。
　　對於月座露緹來說製作壽司的手法早已得心應手，無論是魚肉的挑選、比例、味道的處理、醋飯的準備、熟成度、還有與其搭配的醬料，不僅在決定的一刻她的腦海裡就有絕佳的主意了，她的雙手也一直都是為了完成心目中的料理而行動的。
　　——她不會輸的。

　　為了讓曾經的憧憬再次復活，月座露緹是不會輸掉的，這是唯一一條路了。

　　「千早親……是在幹什麼啊？」
　　聽到觀眾席上的久我照紀傳來的驚呼，月座露緹匆忙回過頭。
　　「千早四月這難道是在……做蛋糕！？」
　　千早四月的料理步驟完全無法讓人聯想到壽司，將雞蛋與其他材料於碗內拌和，動作流暢的讓人完全感受不到違和，此時的她料理的不亦樂乎。
　　月座露緹只是平淡地看了她一眼，就將注意力轉回自己的料理上了。

　　「……這就是我的料理！」
　　將鮭魚不同部位製成的壽司依序排列，再分別以各種顏色的佐料跟醬泥點綴，月座露緹的料理看上去就像是一幅畫作。

　　月座露緹將料理端上評審臺，日式料理店的少當家奧澤眼神閃爍的看著她的料理，滿是期待的開口道：「這個壽司，光是外觀就如此美麗了……！」
　　「可以的話，請從左上角按照順序試吃吧！」月座露緹站在一旁說道。
　　「那麼趕快來試吃吧！」迫不及待先開始品嘗的是評審日本美食節目的主持人上野，按照料理人擺放的順序拿起了第一個壽司。
　　「這是……」
　　月座露緹的壽司在口中彷彿入口即化一樣，讓人甚至來不及咀嚼，美味的餘韻就已經開始在口中不斷反覆衝擊了。
　　「當然，也請沾上旁邊的佐料試吃看看！」
　　冰冷的壽司藉由各種佐料拼湊出了精彩的味道，表現出的空洞與混亂，冷漠的譏諷的同時，卻又熱切的勾引，這種若即若離的距離產生的力與美，簡直就像是……杜．庫寧筆下的〈女人I〉一般……沒錯，這是藝術作品一般的料理。
　　「……不愧是生食的藝術家！」

　　月座露緹的料理正在被試吃時，千早四月仍然繼續專心地在繼續自己的料理，沉靜的氣氛讓人無法打擾——最後一刀切下去，千早華麗地將菜刀上拋後再以布匹穩穩地接下，放下刀以後優雅的向觀眾席行了一個禮。
　　「那麼接下來，接下來輪到我了喔。」千早端起自己的盤子，半跑著向前。
　　「原來如此啊，千早親的料理！」久我照紀探頭仔細看了一下千早盤子上的料理。
　　紀之國寧寧接著說出了久我沒講完的話：「伊達卷壽司！」

　　評審們挑眉看著千早的盤子，毫無意外的是很華麗漂亮的擺盤，伊達卷是用雞蛋與魚板製作的一種蛋糕卷，也確實有將這種蛋糕卷配合米飯與海鮮製作成的壽司料理——也就是千早四月這次製作的「伊達卷壽司」。
　　「雖然確實是不錯的想法，不過也不能說是多特別的選擇。」向來是以品嚐各地美食為工作的上野若有所思地道。
　　「但以外觀而言確實別出心裁啊！」

　　　　只有月座露緹看到千早的料理有些失了神，因為千早的料理與她自己預期的完全不同，而且是不好的那種方向——她哼著氣道：「千早四月……妳在耍我嗎？如果妳要用那種譁眾取寵的料理，我……」
　　「是不是譁眾取寵，就交給評審的各位來裁決吧。」千早淡然的說道，看向了評審臺。「各位評審，請用吧！」

　　在千早四月的宣言下，評審們也紛紛開始試吃。
　　「味道跟想像中的一樣，很普通嘛……」
　　奧澤先生咬下第二口的時候，他突然睜大了眼睛，其他兩個評審在吃下千早的壽司以後也紛紛露出驚異的神情。
　　「等等，這個……！」
　　「……這是什麼的味道？」
　　眾評審說完以後都急忙拿起第二個壽司。

　　「什麼……？」
　　月座露緹無法理解的看著評審們震驚的模樣。為什麼？為什麼？千早四月的料理，到底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