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戟之灵]被遗忘的季节》SETSUKI

16、第十五幕 合格標準

　　不包含前面抽籤還有讓學生挑選食材的時間，進行料理的時間有三個小時，總得來說還是非常充裕的。
　　雖然出的題目盡是一些奇怪的食材，不過從後面調理臺跟倉庫的備料就看得出來，瑪麗安．克勞澤其實準備的很完善，除了常見的食材以外，只要是跟她出的怪異題目牽扯得上的東西，一樣都不會缺，就算是再少見的肉類也準備了各種部位供人挑選，而且品質也都是非常之好。題目少見到有些坑人的意思，但毫無疑問她確實是要考驗學生們的料理能力。

　　久我照紀．千早四月這一組的題目「蝸牛」，跟其他人相較之下真的算是常見的了。
　　畢竟一提到食用蝸牛，肯定誰也會馬上聯想到家喻戶曉的法國前菜——法式蝸牛。因此蝸牛一般的料理方法，大部分的廚師還是知道的，加上蝸牛、魚翅、干貝、鮑魚，這四項食材被人並列稱為世界四大名菜，蝸牛更是四大名菜之首，有非常高的營養價值，甚至有「肉中黃金」的美稱，無非是一種算出名的食材了。
　　一般而言蝸牛的料理方法便是把蝸牛肉從殼中取出來，以沸水煮熟後再放回殼裡，在殼中放入蒜末、奶油之類的佐料，放入烤箱中烘烤，最後搭配麵包一起食用。雖然沒有實際料理過，但這種教科書上的內容兩個人當然是瞭解的。
　　但這可是瑪麗安．克勞澤的課題！如果只是憑教科書上的料理做出來就好，怎麼可能通過？再加上久我剛剛還在那邊招惹她，事情可能更麻煩了一些。
　　發現千早四月的表情變得有點不自在，久我意識到她可能是感到不安了，便故作輕鬆的走到她旁邊。
　　「笨蛋，跟照紀大爺我同一組有什麼好怕的？我有個主意，不然我剛剛怎麼選食材的？」久我照紀聳肩，彷彿剛剛的話只是個玩笑。他拍了拍千早四月的肩膀說：「妳只要配合我就行了。還有，等一下別用些引人目光的表演，會搶了我的風頭。」
　　「好。」
　　千早四月沒有太多的反應，只是乖巧的點頭應允，但她這樣反倒讓久我照紀有些愣住。這人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老實？雖然感覺到奇怪，不過久我照紀沒再說什麼，只是向千早四月交代著他們等一下的料理要做的事情，四月也都一一應答。
　　開始料理以後，久我照紀才明白了一點千早四月變老實的理由……不過久我也在這時驚覺，他是第一次看到四月用一般的方法進行料理，即使她完全沒有使用特技，動作也非常的熟練、迅速，一點也想像不到她是平常那個會一邊吵吵鬧鬧一邊料理的千早四月——她不需要使用特技的料理也非常的奪人視線。
　　久我突然覺得有點不甘心，不過他可不覺得自己會輸給她。
　　四月的舉動也間接帶出了她在這場課題變得奇怪的地方：她不想被攝像頭拍到。這才是她突然變得那麼低調的原因，她非常刻意的在躲避攝影機的拍攝。
　　「幹嘛啊妳，多好的機會還不把握！」久我一邊處理自己的工作一邊對著四月道。
　　四月也只是認真自己的料理，小聲地說：「我又不是照紀，長得那麼矮如果不被拍進去就沒人看得到你了。」
　　「妳這臭女人……」
　　當然，不只是千早四月，料理期間，攝影機依然不斷的在拍攝學生們料理的過程——即使瑪麗安已經事前告知過，但大部分的學生還是忍不住感到緊張，生怕自己的舉動出了差錯而把自己的丟人散播給全世界。
　　雖然久我並不覺得四月的閃躲是出於這種理由，可他也沒空閒去問了，反正至少她的舉止沒有對料理程序造成任何影響。這就夠了。
　　瑪麗安似乎很滿意的看著不習慣攝像頭的學生們變得戰戰兢兢，雖然最主要她想考驗的還是料理能力，但如果會因為這樣而料理出差錯，心性如此脆弱那也不值得一提了。
　　「完成就可以先將料理拿來給我們評分了。」料理過了一段時間，瑪麗安這麼宣佈道。

　　隨即，有第一組學生完成料理上菜給瑪麗安跟四宮。兩個人開始品嚐，過程非常沉默，安靜的好像上菜的學生懷疑時間是不是停止了——
　　「嗯，這道料理……」瑪麗安終於開口，並且對這道料理給予了評價還有建議。說完以後，她溫柔的笑著說：「我給這道料理七十分！」
　　意外的，瑪麗安的分數，給得挺慷慨的嘛！學生正感到慶幸，就聽到四宮滿臉厭惡的接著說：
　　「難吃死了，我最多也只能給出個六十，要是你們不是第一組我會給五十。再高就太心虛了，這道莫名其妙的料理主題是什麼？根本就搞不懂。」
　　「別這麼狠毒嘛，它還有很多進步空間……」
　　瑪麗安跟四宮討論著，聽到四宮的差評讓學生們驚慌了一下，學生計算著自己分數，平均分數是六十五分。手裡捏著寫有題目的紙條早就已經被手汗浸濕，如果題目被猜錯，再扣十分就只剩下五十五分不及格了，但好險沒有發生這麼悲慘的事，最後兩位講師準確的猜出了這一組抽到的主題，讓他們免去了被淘汰的命運。
　　七十五分！這是他們最終的分數，還不算太差，總歸他們也能鬆了一口氣。
　　也許是知道自己題目出的不大容易，所以瑪麗安對料理的標準也沒這麼高？如果平均真的不幸到了五十分，要是主題食材能被判斷出來，再加上十分還是能通過！畢竟瑪麗安準備的題目都是很特殊的食材，兩位都是大廚，對食材的判斷自然又比一般人精準幾分——可要知道在瑪麗安的節目上，來賓通常都不會是廚師的。這樣看來，這場考試，好像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啊！
　　其他學生們頓時有信心了起來，料理時也多了些底氣。

　　「妳不要再不經過我就擅自改變步驟了。我們剛剛討論的不是這樣吧？」
　　叡山枝津也注意到一旁的月座露緹此時的調理壓根兒是剛剛沒有提過的事情，但露緹連頭也沒轉，只是自顧自的看著自己的調理物，十分從容的道：
　　「少囉唆。既然決定要做這種料理，聽我的就對了。」
　　「哈啊？」
　　然而叡山一個瞪眼，剛剛從容又底氣十足的月座露緹瞬間就消失了，她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結結巴巴的，但依舊沒有回頭，低聲道：「我、我是說……因為，我覺得，這樣做應該更容易……那個，帶出沾醬的味道，所以……」
　　「我明白妳的意思。我只是叫妳先告訴我，類似的對話我們已經重覆不下五遍了。」叡山一臉無奈的道，他此時是真心不知道月座露緹這個話都沒講過幾次的人在想什麼——他看得出來對方是很怕自己，但有誇張到連話都不想說嗎？
　　「現在我們是合作關係，妳在這方面又是專家，妳好好講我是會聽的。」
　　「我改變的步驟，其實也不會影響到你的部分，所以我才……」露緹小小聲的辯解著，她也無法否認她就是不太想跟叡山說話。
　　「……唉。」
　　「話說回來，小叡山，你覺得這次的考核真有這麼容易？」月座露緹不自然的轉移了話題，不過也是因為她明顯感受到剛才看到其他人的評分讓同學們的士氣大振，雖然也不打算打擊其他人，但她還是十分懷疑的向叡山枝津也問道。
　　「絕對沒有。」叡山搖了搖頭。從這場考核開始，瑪麗安．克勞澤的心機之重就可見一斑，怎麼可能放他們這麼輕鬆的通過自己的課題，他判斷這個女人所安排的課題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露緹也同意的點點頭，她抬手又為他們的料理灑上最後一絲點綴。他們的料理也完成了。
　　「小叡山，你上菜吧。我不擅長你那種虛偽的諂媚……」
　　「……月座露緹？」
　　「我是說，我想學姊會比較喜歡你。」月座露緹十分尷尬的改口了。她覺得最近越來越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定是被千早四月傳染了。

　　「前輩，請用。」叡山枝津也輕巧的將盤子放下，月座露緹則跟在他旁邊。
　　瑪麗安繞有興致的看了他們，再看了他們的料理一眼，然後開始品嚐——
　　瑪麗安嚐了一口，她便直接開口：「海星，你們的主題是海星。對吧？從外觀看不出來，因為你們是用海星籽。」
　　瑪麗安說的並沒有錯。他們抽到的題目是「海星」，海星本身可食用的肉很少，所以叡山跟露緹誰也沒打算以海星的本體為料理——「那樣的話以目前的我做不成美食」月座露緹是這樣回答的，因此他們採取了海星的另外一種食用方式——將海星的卵取來料理，也就是俗稱的海星籽。
　　月座露緹也沒有打算在兩位原．第一席面前顯擺什麼，她選擇建議了叡山用她擅長並且有自信的方式——生吃。
　　在生食料理的藝術家面前，這還有什麼好說的？於是叡山把掌廚的資格全權交給月座露緹，自己只做一個副手。
　　「但我想你們該知道，如果只是單純的找出海星能吃的部分，這種事情誰也會。」四宮只吃了一口，滿臉覺得無趣的模樣。
　　「那是當然的，瑪莉安學姊、四宮學長。」站在一旁的月座露緹抬起頭來直視著四宮的眼睛，她的手裡拿著一個小碗，裡面裝著半稠半流的液體，放到了兩位講師的桌前。「再來，請你們搭配這個一起食用。」
　　兩位講師這才有些醒神了，他們沾上月座露緹準備的醬料，將這道海星籽重新品嚐了一次，表情才有了些改變。
　　「這個沾醬用上了海星骨熬的湯，還有最能夠配合他的氣味的香料！你們倒是將這個題目裡能用上的都用上了，調味也恰到好處。」說著說著，瑪麗安也勾起嘴角，道：「這是目前為止我嚐到最美味的料理了，我決定給你們九十分！」
　　「這次我罕見的認為克勞澤學姊說的對，目前為止只有你們端上來的料理像是人吃的。我給七十九分。」四宮依舊沒有多嚐幾口，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嘖……」
　　聽見叡山的聲音，四宮看向他，問：「你是對我的評分有什麼意見嗎？」
　　「怎麼會呢？四宮主廚，我只是在為自己無法取得好成績而感嘆。」
　　剛剛評分結束的人聽了叡山的話臉色頓時一青。無法取得好成績？大家都算出來了，叡山跟露緹的最後得分可是九十四分，至於剛剛評分的那些人不要說九十分了，拿到八十分的人都會被歸在高分。然而在叡山口中，他們拿到的還不是好成績？
　　「你別嘴貧了，人家都在看你……」月座露緹一臉無言以對，她真的不太喜歡這個人。
　　「我說事實。」叡山枝津也別過了視線。
　　陸續又有幾個學生將料理端給兩位講師評價，瑪麗安給的分數清一色在七、八十分以上，而四宮給的分數則還沒有超過八十分過，他給露緹跟叡山的七十九分已經是最高的了，最低他甚至還打到三十分。而且，就算主題再明顯的料理，他也會以太難吃了吃不出來在煮什麼之類的理由，拒絕對主題食材進行猜測，讓他們被扣分——顯然有很多人，都因為四宮的關係被淘汰了。

　　節目又告了一個段落進入了廣告時間，攝影機也暫時停止了拍攝，瑪麗安在四宮旁邊坐了下來，眼睛裡充滿了不愉快的道：「你知道你讓節目的可看性變得多低嗎？」
　　「我不知道您想表達什麼。」四宮瞅了她一眼。
　　「猜測主題食材本來是這個環節很有趣的一個部分，結果你看不順眼的料理就通通都說不知道——這個環節是溫馨歡樂的料理，不是嚴厲批判的競賽好嗎？」
　　「克勞澤學姊，恕我直言：妳既然邀請我過來，就早該想到這個結果。」四宮哼了聲冷笑著說，臉上寫滿了不屑。「還有，我說成不知道的料理不是我看不順眼的料理，是難吃的料理。」
　　「早知道我就該邀請冬美或是日向子，而不是你……」
　　瑪麗安碎碎唸著完，便拿起剛剛紀錄了她跟四宮對學生們端上來的料理所打的評分表，看了兩眼以後將評分表扔到一旁，十分嫌棄地道：「剛剛分數不到八十分的，通通淘汰。」
　　「八十分？！」有學生驚呼道。
　　聽到瑪麗安說的話，學生們一下子亂成一團的討論起來。瑪麗安壓根兒不在乎他們的反應，只是無趣的繼續看著還在料理中的人。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啊！許多人心中都在如此吶喊著，剛剛獲得了有六、七十分，認為自己通過而安心下來的學生們更是如此。
　　有一名學生舉起手支支吾吾的問：「學姊，妳不是說只要最後得分到達及格線——」
　　「你有沒有在聽人說話？我是說到達『我的』及格線，我的及格線就是八十分。」瑪麗安看了那個試圖抗議的學生一眼，好像對他還有點印象，她說：「你們的分數是六十三分吧？可以滾了。」
　　現在的情形簡直就像在印證剛剛叡山說的話一樣——這個女人安排的課題，怎麼可能這麼簡單？瑪麗安一句話突然把標準這麼一提，淘汰率瞬間上提了好幾倍。
　　「克勞澤學姊，妳可沒有跟我說合格標準是八十分啊。」四宮好像也非常不滿，接著說：「我還以為是六十分，要是知道是八十分的話，我就不會把他們的分數打成這樣了。——我覺得打分都太高了，能重打嗎？」
　　「不行。」
　　原本還以為四宮是要為他們抱不平的學生們瞬間絕望了，突然覺得拒絕了四宮要求的瑪麗安親切可愛了起來。
　　四宮小次郎都在說些什麼話？你這是什麼邏輯啊！為什麼合格標準越高分數反而要打的越低啊！而且還說打太高了？四宮你大爺知道不知道光是你自己就沒有一道料理給出八十以上的分數啊！高都是在七十起扣的！這種數字在「八十分」的標準下，哪能跟「高分」掛鉤啊！
　　「我哪能跟你說啊？你這樣亂打分數還怎麼看，五十分已經很過分了，你還打什麼三十分！我找你來是要讓你扮黑臉，又不是要毀了遠月的名聲。」瑪麗安若無其事的道。
　　「妳讓這群小鬼的料理以遠月的名義上了妳的直播才是毀了遠月的名聲。」四宮一副很作嘔的模樣。

　　一部分評分結束的學生已經因為自己悲慘的分數而嘈雜起來，整間廚房香炸開了鍋似的好熱鬧，原本以為自己通過的學生突然的被宣告淘汰顯得措手不及，但瑪麗安當然絲毫不會理會他們。
　　看到這個情景，一些還在進行料理的學生愈發不安了起來。剛剛不是還覺得這個題目聽上去還挺容易的，怎麼突然就又變得這麼可怕呢？
　　瑪麗安這時看了一眼時鐘，拍了拍手說：「節目再十分鐘開始，開始就可以繼續拿來給我們評分了。」
　　現場頓時又再次安靜了下來，這一場考核的難易度在他們心中不斷的起起落落的，像個笑話。最後又證明了，這依舊是一個超難通過的課題——只有一些人心中跟明鏡似的，想也知道，怎麼可能有多容易？這裡可是遠月學園，現在可是地獄的住宿研修。
　　他們要做的事情跟之前也沒什麼不一樣，就是端上最完美的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