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欢》六曲屏山

5、南下（5）

　　江彬并不是一个圣父，因为不是，所以他只是让叶芒调查这个女人，并不打算直接干涉什么。

　　可是现在他听着那小姑娘凄惨哀嚎的声音，不知怎的，竟下意识地走了过去，一把揪住劣质香水女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女人忽地双脚离地，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当她看清楚将她拎起来的是这个连着好几天撞见的冤家时，骂人的话刚到嘴边就咽了下去。

　　这个男生力气大得出奇，她不想硬刚，只是校门口这么多人看着，她实在下不来台，便小声道：“你再不松手，我告你非礼了！”

　　江彬没理她，掰开她的手掌后松了手，反手牵住小姑娘的小细胳膊，将小姑娘带回了学校，送去了传达室。

　　简单交代之后，传达室那边已经通过摄像头了解了情况，当即联系了小姑娘登记在家校联系本上的亲属。

　　江彬这才放心地走开了，进了教室，见江灿正闹脾气呢。

　　因为江彬迟到了五分钟，小家伙便气吼吼地将自己的画作扔得满地都是，其中一张画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手拉着手，好巧不巧飘落在江彬脚下，叫匆忙走进来的江彬没注意踩了一脚。

　　俯身捡起画作，江彬蹲在江灿课桌前问他：“灿灿是不是不想理哥哥了？你看，哥哥哭了。”

　　说着，他把画纸推到江灿面前，大一点的男孩脸上因为江彬踩了一脚，看起来确实像哭了。

　　江灿拿起橡皮认真地擦拭着那处污渍，试了几次之后，见那污渍只是淡了一点并不能彻底消除，便直接将画撕了。

　　随后从小书包里抽出一张新的画纸，不由分说画了起来。

　　看着他低头咬着牙的样子，江彬有些无奈，只好由他去了。

　　很快新的画作完成了，这次，大的在笑，小的在哭。

　　江彬知道这是江灿在埋怨他来晚了，抬手搓了搓江灿的小脑袋，拿起他手上的橡皮，将画纸上小孩的泪痕擦去，随后不由分说，收拾起江灿的东西，一把将他抱起。

　　江灿还是闹别扭，在江彬怀里拱来拱去，像一只不安分的小猪。

　　江彬低头看着他，趁他抬起头的时候在他气呼呼的小脸上直接亲了一口。

　　江灿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吻亲的愣在了哥哥怀里，他羞红了小脸，脑袋一点点低了下去，恨不能钻进江彬嘎吱窝里躲起来。

　　江彬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事耽误了些时间，回学校的时候英语课已经开始了。

　　英语老师是顾乐乐的母上大人，平日里对江彬挺温柔的，恨不能把她会的倾囊相授。

　　且她最爱拿江彬来打压自己亲闺女，张嘴就是一句：“乐乐啊，你看看人家江彬。”

　　可是今天，她却冷着张脸，见江彬姗姗来迟，拿着课本的手往走廊一指：“外面罚站去。”

　　这一下可不得了，班里那几个猴子向来唯江彬马首是瞻，见江彬被处分了，顿时闹哄哄地抗议了起来。

　　为首的一个光头甚至站了起来，不满道：“老师，江彬家里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没必要因为他偶尔迟到一次就罚站吧？太不讲人情了吧？”

　　其他几个立马也站了起来跟着附和。

　　英语老师一反温柔的常态，卷起课本“嘭”的一下砸向讲台，训斥道：“吵什么吵？有意见？有意见你们几个也给我出去！”

　　“草，什么人啊！”光头踹了一脚课桌，昂着锃光瓦亮的脑袋，鼻孔朝天发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哼哼声，“站就站，有什么大不了的！”

　　班里顿时哗啦啦响起课桌椅被拉开的声音，其他几个人也就这么跟了出去。

　　课上到一半，老李这个班主任照例来窗户外巡视课堂，在走廊另一头就看见了罚站的几个人，忙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几个，又惹王老师不高兴了？”老李没问江彬，直接提着光头的耳朵，“说吧，上次怎么跟我保证的？”

　　光头不依，口吻冲得不行，道：“老李，这次可真不是我惹事，我胡山海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今天是老王她不讲道理，江彬他接弟弟回来晚了，老王非要他罚站，你说她这不是找茬吗？我们几个不服，争辩了几句，就被一起赶出来了。”

　　老李闻言送了手，转身看着旁边的江彬，发现这小子就算是在罚站也还是好学上进的在背着英语单词，仿佛丝毫不为外界所扰。

　　这倒让老李松了口气，老李摆摆手：“你们都进去，给王老师服个软，不然下次英语课还有你们受的。”

　　见光头不动，老李骂道：“还不快去，站在这里生根发芽啊？”

　　江彬也劝道：“山海，你带着他们进去，给老王说声sorry就行，快去。”

　　光头这才挠了挠光溜溜的圆球脑袋，朝其他几个哥们摆了摆手，浩浩荡荡去了教室门口，齐齐刷刷道：“老王，sorry!”

　　王老师看了眼外面的老李，知道这老好人是来打圆场的，只得不耐烦地摆摆手，才转身又想起了什么，便回过头来，指着最后进来的光头：“你，胡山海，上来默写单词！”

　　“还有你，顾乐乐。”说着，王老师又指了指自家闺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江彬站在外面看了一眼，见老王只是用默写象征性地刁难一下，也就放心了。

　　看着身边还是不肯走的老李，江彬道：“老李，你快去歇着吧，待会晚自习连着两节物理课，你不累吗？”

　　老李摇摇头：“我在这看着，等会下课你直接跟我来教导处。”

　　江彬拿这个班主任没辙，只好继续背着单词，权当老李只是一道不怎么靓丽的背景板。

　　下课铃终于响起的时候，江彬还没来得及动，就被隔壁班上体育课回来的学生挤到了最边上，连着老李也被人浪挤得直往栏杆上靠。

　　二班的人一边喝着运动饮料，一边向江彬这个年级第一递来好奇的目光。

　　还有人手上拿着白底黑条纹的校服冲江彬挥舞着，像是他多光荣似的。

　　有个跟江彬关系好的，还挤过来锤了他一下子：“好小子，也就你敢仗着年级第一搞什么早恋。要换了我们这些人，早就不是罚站这么简单了，真羡慕你啊。”

　　江彬没理他，倒是他，抬头看见了旁边一脸威严的老李，顿时二话不说溜走了。

　　等二班的终于进了教室，老李背着手，道：“过来。”

　　江彬差不多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一定是顾乐乐那件事，人家小姑娘只是作为一个物理课代表奉命给他送卷子而已，况且两家本来就是一条街上的，怎么就成了天怒人怨的早恋了？

　　要怪只能怪江震那个坑儿子的老不羞！

　　江彬冷着脸，一肚子的火进了教员室，见老黄、老王等众多教师都等候在了那里，像是要给他开什么批|斗大会似的。

　　江彬觉得头皮发麻，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却被老李拽住了右臂：“怕什么，你没做的事，谁也栽赃不了你。这事有我，你好好在旁边待着就行。”

　　江彬倒不是怕，是烦老黄这种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这人怕是真的跟顾乐乐说的一样，靠裙带关系做的校长。

　　自己私生活乱成一锅粥，还要在学生面前装得多正经威严，可笑死了。

　　这简直是活生生的朱熹再世，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彬不想再让老李难做，便老老实实跟在老李后面，来到了审判团的面前。

　　没等老黄、老王开口说什么，老李先声夺人，道：“黄校长，这事我早上就跟你澄清过了，顾乐乐是我的课代表，江彬是我的学生，江彬因家庭原因缺了几节课，我让顾乐乐给他送当天的物理检测试卷而已。你当时已经答应我不会偏听偏信，现在我就当着所有同仁的面再次澄清一次：江彬和顾乐乐仅仅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绝无早恋的可能。”

　　老黄被怼得一愣，老李平日里挺好说话的一个人啊，怎么今天就这么护犊子呢？

　　老黄清了清嗓子，道：“李老师啊，你的心情我们大家都理解，但是顾乐乐深夜出入江彬家中有录像作证，你可以说她是送试卷的，可是她进屋之后呢？谁敢保证他俩就一定只是聊了聊课程，讲了讲试卷呢？”

　　老李一反常态地冷笑一声：“黄校长，你想抓典型打击一下校园里的早恋风气，这我能理解；你只让我带江彬来对质，却不带顾乐乐来澄清，我也能理解；只可惜你抓错人了。你要是信不过我，那么我只能让你另请高明了，三高一直想挖我过去，我大不了带着江彬一走了之。”

　　老黄听了这话，顿时哑口无言，愣了半天之后才说道：“老李啊，你可是咱们学校的物理教研组组长啊，怎么好随随便便走人呢？”

　　“江彬还是咱们学校不可多得的顶尖学生呢，我看黄校长你一点爱才惜才之心都没有嘛，难道我一个小小的物理教研组长就能让你另眼相看了？”老李今天像是铁了心不肯服软了，话一出口，局面顿时僵持了下来。

　　江彬从没见过老李这么义愤填膺的样子，几次张口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插不上话，老李就像是吃了炸|药，根本不给别人反驳的机会。

　　见老黄不吭声了，老李又继续放招，道：“黄校长你也知道，江彬他家里情况特殊，如果他不回去，他弟他妈的死活你敢保证吗？你要是非要扣他一个早恋的帽子，逼他住校接受生活后勤科的监视，那对不起，我一定会带着他转校的，这事没得商量。”

　　场面僵持了下来，老黄还想再说点什么，江彬却开口了。

　　他拽了拽老李的胳膊，上前一步把老李护在了身后：“黄校长您有所不知，我，江彬，性别男，爱好男。所以，想让我跟顾乐乐早恋，除非王老师舍得让她宝贝女儿做变性手术。”

　　一言既出，全场震惊，只有老李无奈地捂住了额头，恨江彬沉不住气。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不知道为什么客户端看是锁定状态，我重发一下试试，不是伪更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