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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奈何(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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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张唐煊丝毫不紧张,淡淡地说:“哥哥这么帅气潇洒风流又多金,自然有大把屌丝羡慕嫉妒恨,目标群体太过庞大,怎么锁定具体人员?”
“那么就用排除法,”吴渊一本正经地说:“首先,我们可以确定幕后黑手不是我。”
张唐煊哑然失笑,抬起胳膊肘朝吴渊肩上一磕,“说不定就是你个宅男因爱生恨,想害你哥哥。”
吴渊说:“我想害你哪能用美人计叫你牡丹花下死,那也太便宜你了。”
张唐煊问:“那你想用什么招数?”
很是慎重地思考了一会儿,吴渊一本正经地说:“我就牺牲一下自己,勉强来个先奸后杀吧。”
“滚你妈的,小心我先下手为强。”张唐煊笑着用力拍了下吴渊的屁股。
“不过说真的,你在日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吴渊收敛了笑意,严肃地问。
张唐煊沉吟许久,面色凝重地摇摇头,“也许吧,但我自己并没有什么印象。”
“这小日本的玩意儿邪得很,我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还是得等老头儿回来,让他来瞧瞧。”吴渊朝张唐煊甩了甩手里的荷包,问:“老头儿把我拉黑了,他有跟你讲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嘛?”
“他说……”张唐煊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他说,等事情结束了,他也就回来了。”
师父说等事情结束,指的是什么事情呢……吴渊低头沉思间,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头顶,他蓦地一怔,尚未有反应,张唐煊已以撸狗之势把吴渊一头柔软的短发狂揉一通。吴渊连忙捂着自己一脑袋乱毛逃开,怒道:“你干嘛?!”
张唐煊举着手面无表情地说:“你头上都是灰尘,脏死了。”
吴渊说:“难道你头上会没有吗?”
张唐煊眉梢得意一挑,一掸自己染成银白色的头发,“我的头发也是白的,看不出来。”
吴渊:“……”
两人静默地对峙片刻,吴渊忽然张牙舞爪地跳到张唐煊身上,“看老子掐不死你!”
两人一路扭打着,等重新回到张唐煊的保时捷里才消停,张唐煊熟门熟路地开到吴渊的店面房楼下,上车前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下了车又勾肩搭背搂在一起,跌跌撞撞地开门摸上楼,然后轮流洗了澡。吴渊率先一头扎进床里,没一会儿就打起了轻微的鼾声。张唐煊拾起满地乱扔的、沾满了灰尘的脏衣服,也不管是burberry还是淘宝九块九包邮,团了几团塞进洗衣机,跟着躺在吴渊身边睡下了。
许久许久,吴渊在一片漆黑中悄然睁开双眼。
他小心地扭头,确认身边呼吸声绵长的张唐煊已经熟睡,才慢慢地探过头去,鼻尖凑到他细皮嫩肉的脖子旁,用力嗅了嗅。他惯常喷的爱马仕的古龙水已被清洗干净,现在身上只有清淡而廉价的沐浴露的味道。
吴渊眸光闪烁片刻,终于安定,他又重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水,四周都是水。
水流以铺天盖地之势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他竭力的挣扎在无情大水的指掌间不过是可笑的把戏,他被水流袭卷,沉入深深水底。
窒息感让他陷入濒死的恐惧,然而心中再怎么妄图挣扎抗拒,手脚却似被束缚住一般,丝毫也动弹不得。意识逐渐涣散,他半阖的眼中隐约看到水底的亮光……那是什么?
他心有疑问,却再没多余的力气去探究,直到有一只手,突然突破水面,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吴渊!”
声音由远至近,前一瞬仿佛还在天际之外,这一瞬却又清晰地响在自己耳畔。这只手紧握着自己的手,坚定而执着地将他拖离幽暗的深渊。
“吴渊!”
吴渊猛然睁开眼睛,窗外明朗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懒懒散散地洒在自己脸上,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半晌才逐渐平静。原本温暖舒适的被窝此刻铁似的冰冷,他动了动因梦魇而僵硬麻木的脚,疲惫地看向单膝跪在床沿的张唐煊,“你干嘛?”
张唐煊指了指自己左手腕上的手表,“你个死猪,这都快中午了还不醒?起来吃早饭!”
吴渊从来是早上五点睡下午五点起,昨天因为和张唐煊在一起难得早睡了几个钟头,结果又在糟糕的梦境中挣扎许久,睡眠严重不足,刚睁眼没多久上下眼皮子又开始打架,眼瞅着张唐煊走出了房间,正要悄咪咪地躺进被窝再会周公,谁知脑袋刚一沾枕头,张唐煊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又“嗖”地窜了回来,一把掀开了吴渊的被子。
“啊——”
吴渊无奈起床,翘脚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打开手机一看——八点三十六分。
说好的快中午了呢?!
心里正吐槽着,张唐煊从厨房端了早饭出来,是皮蛋瘦肉粥配油条,两样都是刚出锅的,冒着腾腾热气。已许久不知早饭是何滋味的吴渊光闻闻味道就食指大动,深沉睡意顿时散了大半,拿起一截油条,掰成一小段一小段丢进粥里,搅一搅就开始风卷残云地吃起来。
张唐煊此人,纨绔本绔,不尊老不爱幼,不洗衣不刷碗,惟独对做饭情有独钟,手艺还相当不错,实在是非常神奇的一件事。吴渊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拿眼睛瞟他,张唐煊幽幽地说:“怎么,得小儿麻痹了?”
吴渊露出狗腿子的标准笑容,“煊哥儿,你做饭的手艺太好了。”
“那是自然,”张唐煊得意地“哼”了一声,“你哥哥我的技术可不是谁都能领教的。”说着他瞥了眼刚起床,脸还没洗牙也没刷,一头乱毛怂头巴脑的吴渊,嫌弃地“啧”了一声,“你看看你这狗样,一天到晚跟条哈士奇似的,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天宅在家里,再过八百年都摸不着姑娘的手。你说就你这样的,除了爱狗人士还指望谁来喜欢你?”
吴渊贱兮兮地笑着,问:“那煊哥儿你喜欢哈士奇吗?”
“滚。”张唐煊说:“就前两天我妈还问起你这事儿了呢,我说你成年人了私生活用不着我们管,她还跟我嚷嚷说你师弟你不管谁管,非死乞白赖的让我给你介绍个对象,说要是你过得不好我也得一直单着陪你……我他妈有时候真怀疑你是我妈背着我偷摸生的。”
“兴许我才是阿姨亲生的呢,换子成龙看过没?再说了,让你给我介绍对象?”吴渊连连摆手,“算了吧,再跟昨天晚上那样的来一只我可搞不定。”
提起昨天晚上的事,张唐煊的脸色就沉下来,他沉默半晌才缓缓张开口,吴渊还当他要发表什么高见,连忙支起耳朵听,张唐煊说:“其实昨天晚上那个的脸我还真挺喜欢的。”
“……”吴渊眯起眼睛,作势掏出那个封印着般若人偶的荷包,“那我让它出来陪陪你?”
张唐煊说:“不了不了。”
吴渊说:“不过这事儿你暂时也不必太过担心,不管是谁下手害你,既然咱们已经破解了他的招数,施法之人必遭反噬,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了。你呢,最近这段时间就在家里安稳待着,等老头儿回来把这件事情彻底了结了再出去浪荡。”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大不了再来一次呗。”张唐煊无谓地耸耸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吴渊撇撇嘴,“还风流,马上风吧你。”
两个人一边哔哔一边吃完了早饭,趁吴渊收拾了碗筷进厨房洗碗,张唐煊把他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才勉强找到一件看得过去的,他昨天打了一架,衣服全脏了,几件大牌扔洗衣机里胡乱甩了一晚上,早上起床的时候才晾起来,现在还滴着水,显然是不能穿了。张少爷屈尊降贵地扣上吴渊的衬衫,吴渊身材比他小一号,但是他平常都喜欢买宽松款的衣服,所以他一直也能穿,这件白衬衫的尺寸正好,穿在张唐煊身上反而有些局促,他一边扣着扣子,一边踱到吴渊身后,说:“你这什么衣品,买一百件衣服都长一个样子。怪不得我见着你都觉得你从来不换衣服。”
吴渊头也不回地洗着碗,说:“我看你每次来不都穿得挺开心的?”
“哥哥那叫开心吗?哥哥那是宽容与忍耐。”张唐煊拍了下吴渊的肩膀,“就这件还勉强凑合着穿,哥走了,记得到时候把我的衣服送过来。”
“我才不送,自己来……”吴渊回头不耐烦地说着,忽然一怔,喝道:“张唐煊,站住!”
“怎么,”张唐煊挠着脖子转身,“我背上趴了小鬼啊?”
吴渊哽了一哽,才说:“这件衣服不给你穿,你换一件。”
“为什么?”张唐煊不情愿,“我不喜欢穿你那些纯色T恤。”
“不喜欢穿你就裸奔,总之这件不行!”吴渊说着就动手去扒张唐煊身上那件衬衫,张唐煊自然不肯乖乖就范,两个汉子在狭小的厨房里扭成一团,稍矮几厘米的那个执着地去解高个的扣子,高个的那个万般不肯,死死捂着衣领不肯放手。
场面一堵十分混乱且诡异。
“好了行啦!”张唐煊终于恼羞成怒,一把将吴渊推开,自己两三下脱了衣服,“不就是件破衣服,看把你小气的,难道是你初恋情人送你的你这么舍不得?!”他脱下衬衫,正要还给吴渊,目光忽然定在衬衫的左袖口上。
那里用白线绣了几个字,因为和衬衫本身的颜色一样,十分隐蔽,他之前一直没看见。
上面只绣了三个字,很明显是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