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不压正》小忘书

8、第八章

　　吴末走进房内，只见床前如豆的烛光闪烁，大夫将腿盘在地上打盹。大夫梦中依稀听到脚步声，立马醒过神来，见是吴末来到桌前，忙起身行礼。吴末出手制止了他，示意大夫回房休息。
　　大夫低声道：“属下已经尽力，至于能不能醒来，就看老天爷了，属下真是惭愧。”
　　吴末道：“大夫尽力了就好，尽人事，知天命。或许这就是他的命吧。”
　　大夫行礼告辞，吴末走进床前，手轻轻抚着廖晨惨白的脸，喃喃道：“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命吧，我们终其一生都不能解脱，唯有死后才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
　　吴末将头伏在廖晨手上，眼眶里有隐隐的红色，轻轻地闭上眼睡去。
　　乌云悄悄遮住了月亮，风渐渐吹起。
　　吴末醒来就看见廖晨睁着圆溜溜的眼，打量着自己。吴末喜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廖晨疑惑地看着他，迟迟的的说道：“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吴末捧起廖晨的已经略带红润的脸，道：“我是吴末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廖晨将吴末的手打下，道:“我最讨厌别人碰我！”
　　吴末的心凉了几分，喊来外面的小厮，让他去请大夫。
　　大夫顷刻赶来，吴末强摁着廖晨让大夫把完了脉，大夫连连摇头，将吴末叫出门去。
　　大夫迟疑了一会道：“少主，这位公子急怒攻心，伤及内里，恐怕……”
　　吴末急道：“恐怕什么？你倒是说啊！”
　　大夫面有难色道：“恐怕这位公子现在记不起前尘往事了。”
　　吴末初听惊讶，随后喜道：“大夫累了那么长时间了，开个药方子，回去休息吧。”
　　大夫旋即告退，房中只剩廖晨和吴末，两人一时无话，只听得灯花啪的一声炸开。
　　廖晨将身子缩在床的衣角，拥着厚厚的棉被，警惕的打量着眼前的吴末，吴末撩开衣摆，坐在床边，身子探向吴末，将被子轻轻扯开，温声道：“我是吴末啊，你我从前都是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的，怎么，如今嫌弃我了？”
　　廖晨半信半疑道：“是这样的吗？可是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关于你的事。”
　　吴末道：“既然你想不起来，不如让我们再重新认识，好不好？”
　　廖晨只呆呆的看着他，吴末又道：“我叫吴末，是从前与你最亲近的人。”
　　廖晨重复道：“你叫吴末，那我又叫什么？”
　　吴末含着笑道：“你叫廖晨，无父无母，自小与我在一起。”
　　廖晨道：“我叫廖晨，无父无母，自小与你在一起。”
　　吴末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将被子抖开，顺势躺在床的外沿，看着呆坐的廖晨道：“怎么？还不困吗？”
　　廖晨依言躺下，看着帐顶，道：“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吴末侧过身，将廖晨搂过，拨弄着廖晨凌乱的头发，道：“只因湖边栽满了你最爱的木芙蓉，赏花时不小心滑倒，一头碰在了湖边的假山上，就这么把你的前尘都磕没了。”
　　廖晨道：“现在的木芙蓉还有花吗？”
　　吴末道：“没了，前头晚上你昏迷时，一阵狂风，将花吹了个干净。”
　　廖晨没有回答吴末，数着帐顶绣的芙蓉花瓣，一片一片，一层一层。
　　吴末看着廖晨额前包裹着的厚厚的纱布，内心一阵愧疚，轻轻抚上去，柔声道：“还疼吗？”
　　廖晨听闻此言，回过头看着吴末，笑了笑，道：“不疼，一点儿都不疼。只是头有些胀胀的，不得劲。”
　　吴末将靠近廖晨的被角掖了掖，道：“天色不早了，快睡吧。”
　　吴末伸手将蜡烛打灭，侧躺在床上，环抱着廖晨，呼吸渐渐平静。一夜无话。
　　次日，吴末从睡梦醒来，见怀中空空，忙起身唤廖晨。吴末推开房门，见廖晨一直绕着湖行走，边走边摇头。
　　吴末喊道：“廖晨！”
　　廖晨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到，脚下一滑，被赶到的吴末一把搂进怀里，廖晨看着失措的吴末傻傻的笑着。
　　吴末的怒意看到廖晨的笑便随着湖边的风散去，手上狠狠地掐了一把廖晨的腰，这才觉得解气。
　　吴末板起脸，道：“你怎么又跑湖边来了，下次若再掉进湖里，可没人救你！”
　　廖晨不解吴末的话意，笑道：“这是我刚摘得木芙蓉，喏，送给你。”
　　吴末看着廖晨手中经过霜打风吹，已经半干的木芙蓉，气的笑了笑，轻轻地敲了敲廖晨的脑袋，道：“怎么？今天头不胀了？”
　　廖晨道：“我到底躺了多长时间，今天醒来，只觉得浑身又酸又麻，我看你睡得香，才没有叫醒你。”
　　吴末接过芙蓉花，放在鼻尖轻轻地闻了闻，道：“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廖晨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道：“昨天，我见你帐子顶绣的是芙蓉花，料想你也喜欢此花，就算你不喜欢，但也不至于反感。所以我就借花献佛喽。”
　　吴末看着廖晨傻乎乎的样子，笑道：“看来这一摔倒是把你摔开窍了，不错！”
　　廖晨道：“我以前很笨吗？”
　　吴末正要取笑廖晨从前如何不懂得讨人欢心，一小厮急急忙忙跑过来，与吴末耳语了几句。吴末神色变了几变，将芙蓉花拢在袖子里，匆忙离去。临走前，吴末将小厮留下，并嘱咐小厮将廖晨送回房中，一刻也不得离开。
　　吴末正要踏进前客厅，迎面而来的客人出门迎道：“少主，好久不见，可还记得老夫？”
　　吴末从前客厅出来时天已擦黑，信步走向后院，见廖晨正翻看书架上的四书，不由得脑袋又大了几圈。
　　廖晨见书橱里的书都已泛黄，上面布满了灰尘，没来由的心疼，便自己撸起袖子，命小厮找来鸡毛掸子，小心翼翼的将灰尘除掉。
　　廖晨看着奇奇怪怪的书名，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等打扫完毕后，廖晨坐在书桌前就着烛光一本一本的小心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