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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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木霖的宅院是家中祖产，她的祖上当年从平安京搬到了小川城。宝木霖的祖上于风水上颇有研究，看着这个地方虽偏僻，但是依山傍水，灵气充沛、隐有福相，于是决定定居在此。
宝木霖年少时，父母留下这个有些年头的宅院和一屋子的书便撒手人寰，好在她三岁能视妖、七岁能用咒，父母去世后，她就给城中百姓卜吉凶、看风水混口饭吃，脑袋瓜子又生得挺伶俐，才能够养活自己也不至于被别有用心的人欺负。
她想，与其搬到城里去住被各路人马叨扰，倒不如在这荒郊野外守着自己的祖宅过活。反正不论周围多热闹，她终究是孤身一人。
这几日宝木霖心情大好，她照旧翻阅家中古籍时，翻出了本记载着妖股趣闻的话本子，宝木霖粗略翻了翻，这本子里竟是记载了几十则故事，她翻开第一个八岐大蛇的故事，一口气看了将近一半。
宝木霖宅在院子里沉迷话本，她自己是觉得有趣，但白虎实在是受不了。白虎素来喜爱小川城里的秋刀鱼，以往宝木霖虽也不爱出门，但她每隔两天都要进城里逛一逛，顺便为它带几条秋刀鱼。
宝木霖接连几日不出门，白虎这日趴在她身旁，咬着她的一角，直要把她往家外边拖。
宝木霖这才想起来有好多天没有投喂它了，赶忙放下手头的话本进了城——去二女家给白虎买几条秋刀鱼，顺便买些长男家的饭团，再打上一壶果酒回来对月品味。
宝木霖一身藕绿色襦裙，一手撩起轿帘，从轿子上款款而下，她领着两个引轿的式神直奔街市。街市上，穿着粗布系带衣袴的人们不禁将眼光投向一身唐都服饰装扮的宝木霖和她的两位式神，他们投来的并非异样的眼光，而多是敬畏的目光。其中，不乏敢上前与宝木霖打招呼的人，大多是她常光顾的店主。
宝木霖拎着从长男、二女那儿打包的饭团和秋刀鱼，慢悠悠地走进酒莊，虽说是酒莊，但这酒莊的规模不过一间屋子，但因酒的种类丰富且味道好，常年来受到城中百姓的喜爱。
宝木霖也很喜爱，她把手上拎着的东西往式神们怀里一放，拎着酒勺正往酒葫芦里装酒。
“多装一些，带回去你们也尝尝。”她微侧着头对式神们说道，两位式神姑娘以袖掩口巧笑。
店家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但他的老婆却是个话多得不行的人，店家老婆正巧走入大堂，看到宝木霖眼前一亮，热情地唤了声“宝木大人”，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凑到宝木霖身边小声道：“您听说了吗？”说着也不等宝木霖回答，自顾着笑嘻嘻道：“小川家这几天真是倒霉哟，先是儿子病倒了，他们家期初还肯不相信自家儿子是被奇怪的东西缠上了，直到请了平安京里的大夫都治不好，才不情愿地请了个播磨流阴阳师。”
“哦？”听到这，宝木霖不免开口问道：“是哪个播磨流阴阳师？”
小川城中如今只有她一名播磨流。自宝木霖继承家业、成为播磨流阴阳师后，因为祖上积累的名气再加上自身的能力，便成了小川城中最受欢迎的播磨流阴阳师，人们有需要都会来找她，几年之后，原本小川城中那些骗吃骗喝的播磨流阴阳师没了生意，打铁的打铁、捕渔的捕渔，纷纷转行。
她许久没听到过其他的播磨流了。
“嗨，一个外地来的播磨流，说自己是播磨国来的正儿八经的播磨流阴阳师，结果呢，还不是被缠住小川公子的怨灵给吓住了？”店家老婆撇撇嘴。
播磨流是阴阳寮对民间阴阳师的称呼，起初，播磨国的民间阴阳师最成气候，他们自成一派，不属于皇室御用的阴阳寮。阴阳寮便称呼播磨国的阴阳师为播磨流，因民间阴阳师大多为播磨国出身，久而久之，人们便用播磨流来称呼所有的民间阴阳师。
“播磨国的阴阳师竟都降不住这个怨灵？”在民间阴阳术中，播磨国的阴阳道起源早、积淀深厚，一般的怨灵在他们面前不足为惧。
“听说那个播磨流可是夸口自己只需念个咒便能驱逐怨灵呢，他当自己多厉害呀，驱逐怨灵哪有这么轻易？”宝木霖这些年来多次为小川城的百姓驱逐怨灵，期中费了多少劲，店主老婆也是略知一二，人家宝木大人驱逐怨灵都要画个阵法呢，那个自称播磨国来的阴阳师也太把驱逐怨灵不当回事了。
“那个阴阳师大概是没想到这个怨灵的力量还挺强。”宝木霖微微摇头道，能够不用阵法驱逐怨灵的阴阳师也不是没有的，既然敢说自己能仅凭咒语驱逐怨灵，说明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但面对小川家公子身上的怨灵，那个阴阳师是大意了。
“嗨呀，实力不够罢了，哪像咱们宝木大人，靠谱！这么多年来为咱们小川城做了多少好事！”店主老婆说着倾身靠近些，低声道：“宝木大人，我可听说小川家的家主动了请您去为儿子治病的主意，您最近可注点意啊。”说起小川家的儿子，店家老婆忍不住摇头叹气。
这小川家在小川城里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他们家的女儿还嫁给了当朝左大臣。小川家主平日里也算是个让人敬重的人，可这人却是太过宠爱自己这个小儿子。小川家的小公子仗着家世没少在小川城里作威作福、欺男霸女，两年前还曾调戏过宝木大人。这样的人如今被怨灵缠身，在她看来完全是报应。
但小川家的家主对这个儿子很是宠溺，儿子被怨灵缠身，就算宝木大人不愿意，小川家主定是想尽办法也让宝木大人答应给自己儿子治好病的。想到这里，店家老婆看向宝木霖的眼神里不免多了些担忧。
宝木霖倒未觉得需要担忧，她看向店家老婆，笑着安慰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了。”
可宝木霖还是低估了一个爱子心切的人的行动力，她坐着轿子到达自家宅院前的湖边时，看到眼前自家门前围着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小川家家主，小川长男。
小川长男已经守在这里一刻钟了，他带着家里所有身强体壮的家丁守在这里，平安京的大夫和那个来自播磨国的阴阳师都不管用，不论宝木霖愿不愿意，他都要让她治好他儿子的病。
他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架由两个妙龄女子牵引的两轮轿子，眼睛一亮，大步往轿子走去。
这下宝木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让轿子停下。
小川长男快步行至轿子前方，双手抱拳弯腰一礼，语气恭敬道：“宝木大人回来了，我在此恭候多时。”
轿子里，宝木霖沉默片刻，一双手撩开了轿帘，露出那张清冷的面容，“不知何事，竟劳烦小川大人领着一群人守在小女家门口？”
“宝木大人请勿介怀，犬子被妖异缠身，我这个做父亲的心中实在煎熬，是以举止失礼了些。”小川长男淡淡一笑，口称失礼却拦在较前不退半步。
宝木霖看着守在自家门口，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这边的一群小川家丁，再看看坚定地拦在她轿子前的小川家主，叹气着下了轿子。
宝木霖也不欲与他多言，直接了当道：“您儿子此番遭遇皆是报应，我不想帮他治病。”
小川长闻言不置可否，他双手背在身后，视线望向北方：“京都法制——播磨流多行拐骗之事，不为大道所容，故严禁任何播磨流行阴阳之术。”他视线转回宝木霖脸上，“若是宫中知道了宝木家作为播磨流活跃多年...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只笑了笑。
“... ...”宝木霖原本疏淡的眉眼顿时一凝，片刻后望向小川长男轻笑一声：“小川家主真是一片慈父心肠。”
小川长男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平平抬手示意宝木霖，“宝木大人请随我走吧。”
宝木霖拂袖转身，重新坐回轿子中，闷声吩咐两位引轿式神：“随小川家主去府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