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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昆池岩精神病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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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椰子的怨气与山村贞子的憎恨糅杂在一起,怨灵的威力发挥至百分之百。
难怪周围景象变幻莫测,男人不急不躁,翻出林影娥的背包找出录像带,嘴里念念有词,倏地,一束火花从指腹溢出,将录像带直接烧毁。
可诡异的是,期间这只倒挂在天花板上女鬼,整个身体呈诡异姿势,头颅歪斜270度,脖颈缠着森白褶皱,一张脸四只眼睛微微眯着,对于录像带的烧毁无动于衷,甚至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林影娥用的是民间最常见的请祖先仪式,张恩溥是道家第63代传人,凭林影娥资历只能请到民国年代63代以下的道士祖先。
女鬼脸部畸形,五官拧在一起,四肢逐渐长出新的肢体,在天花板爬来爬去就像一只巨大蜘蛛。
男人脸色有些变化,他仔细端凝被销毁的录像带,思忖几秒后才发现录像带只是山村贞子附在其一的道具,如今道具摧毁,怨灵无法附依,就会与另一只厉鬼合体,霎时它的阴力会随着时间而愈来愈膨胀。
现在形体的变化只是它力量增长其一。
他手中多出一炷香,这是张恩溥的习惯,收复厉鬼他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面对林影娥的疑问,张恩溥并未回应,他席地而坐,女鬼忽然飞扑过来,男人在空中笔画降魔八卦阵,凡被他指尖一点,空气中自然凝结八卦阵的图案,金光四溢。
女鬼撞在八卦阵上面,惨叫一声,张恩溥立即将八卦阵放置地上卷起四角,将女鬼罩住,无奈八卦阵太小,女鬼又多出四肢,她撕扯着,很快将八卦阵撕个稀巴烂,再一眨眼,女鬼不见了。
“它还在这里。”张恩溥淡淡道。他闭目养神,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双手向上伸展,周围一切瞬息万变。一瞬间功夫房子不见了,四壁化成乌有,家具灰飞烟灭。
张恩溥站在枯井旁,他柔韧有余的目光俯视枯井,井口边缘还贴着林影娥的符箓,鸡血浸湿的墨斗线盖着枯井。不同的是黄色符箓纸中的红色颜料已变黑,像密密麻麻的马克笔斜斜扭扭划过,墨斗线上的鸡血挥发干净,白色墨斗线也变了颜色,仿佛被火烧过一样的焦黑。
男人毅然果断将墨斗线拆除,符箓撕掉,体内传来林影娥惊呼:“您在做什么,祖师爷。”
他淡淡回应:“我准备引诱女鬼,你无需担心。”
冷汗顺着男人的脸庞滴下,虽然现在他用的林影娥身体,但躯壳始终是晚辈的,张恩溥一言一行林影娥有目共睹,虽然张恩溥是民国年代名誉中外的道士,但他孤注一掷的捉鬼风格让林影娥措手不及。
完全颠覆了父亲的驱鬼方式!
意识到林影娥的手足无措,张恩溥并未多做解释。
他俯身查看,枯井内的尸体还很新鲜,应该死去不久,不过魂魄已不在其中,现在依附在尸体内的是祛除灵魂之外的憎怨元神。
佛经中,人有七种苦难,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①
伽椰子与山村贞子之所以能横行霸道至现在,收揽冤魂厉鬼无数,因为它们本身就是怨恨的化身,它们害死的凡人,也会自动汲取怨恨,一层一层累积下去。这些人无法投胎无法转世,在厉鬼教唆下,它们必须跟随一起害人,良性会渐渐泯灭,成为厉鬼的帮凶。
最上面的女尸仓桥有里,眼珠翻白,在面对张恩溥凝视时,突然眨了一下。
张恩溥站直背脊,在他身后,女鬼以倒立姿势杵在枯草之中,方圆百里落叶飞卷,冷风刺骨。
张恩溥大叫一声不好,他发现了女鬼意图,只要动用自然系灵异力量,夜风很快会加大速度吹熄炷香,张恩溥现身只能有一炷香时间。他连忙转身护住插入地上的香,施法用结界抵御寒潮。女鬼很快看出意图,纵使张恩溥再处之泰然,只要毁掉香,他很快就会消失。
它低头飞速袭来,张恩溥大喝一声,支起屏障,看似普通结界没有先前八卦符号,女鬼的速度有些迟缓,似乎已看穿张恩溥意图。
一只苍白的手抓住张恩溥后背衣领,将他强行拖入枯井内,霎时树根森白手臂按住他的头,张恩溥无法呼吸,吐出一口仙气。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一幕幕错综复杂仿佛幻灯片在眼前闪过。
“爹,您说如果无法收复凶猛的厉鬼,怎么办?”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可是无法收复它,难道让它继续害人吗?”
“还记得那本祖传的道术秘籍吗?”
林影娥睁大双眼,她发现自己全身湿透,挂在井口边缘,脚底是湿淋淋的井水。她费尽全身力气爬出井口,此时太阳高升,林影娥吐出一口井水,嘴里腥味浓重,她伸出手往嘴里掏了掏,居然牵扯出一缕湿漉漉的头发,随着力度加大,头发竟愈来愈长,她用力咳嗽,那些头发仿佛是她肚脐里的肠子,她愈扯愈难受,最后泪腺湿润,倾泻流下。
再次睁眼,她不在井口处,嘴里也没有腥味,那些头发早已消失不见,似乎刚刚荒诞离奇的现象只是一场梦境。
作为道士,她知道这不仅仅是梦境那么简单。
录像带已毁,她什么也没得到。
“林影娥,我对你很失望。”身后,是诡异低沉的声音,林影娥不用回头就知道是神秘人。
枯井内被他填满了汽油,随着打火机垂直落下,火焰冲上云霄,无数冤魂厉鬼在火苗中嘶鸣叫嚣,然后化成虚无。
同尸体一起燃烧的,还有被销毁成炭黑的录像带。
“如果你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去收复厉鬼,我想你也没有必要解开身上的蛊毒。”
他大致然然的说,音调凝重又带着女性的委婉,林影娥叹了口气,虽然这件事本身错误在她,但神秘人又救了她一次,出于感谢,她转身向他致谢。
“我走了。”还未等她将道谢说出口,神秘人不留一点情面拂袖而去。
以往有过几次,神秘人出手救助,但最近两次驱魔,他来的太频繁。林影娥只能将这些归咎于他对收藏物的偏爱,不似正常人的普通。如今他毅然抉择的扬长而去让林影娥懊悔同时又增加了些不自信。
她回家努力琢磨,为什么这次会无功而返,为什么会失手,驱鬼无数,她自苏醒后从未失过手,为什么这次居然错得如此离谱。
还未等她完全解开其中迷惑,对讲机忽然发出一声惨叫,有人哭哭啼啼呼救:“有人吗?我在这里被困住了,求你们救我!”
家中的灯骤然全部熄灭,然后瞬间打开,林影娥的视线再一次落在对讲机上。
这个对讲机是她上次去韩国捉鬼时意外带回来的,不出所料,对讲机另一边也用的是淳正的韩语,发字清晰,可以想象对方身处怎样的险境地狱。
林影娥眨眨眼,最后拿起对讲机,打开音量旋钮,调到合适音量位,张口说了一句诧异的意大利语。
意大利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之一,像和风一样清晰,词汇如盛开的鲜花。作为文艺复兴媒介,意大利语无论在音乐作曲领域或是文学名著方面,有着无法改编的美丽发音。林影娥最近在学习意大利语,深深为其美妙发音折服,如今借这个机会她大显身手,一句话就让对方停止呼救。
对方沉默了。
“求求您了,不管您是谁,救救我吧,我在昆池岩精神病院,我和朋友都被困住了!”
林影娥回想起在日本饭馆里,遇到的那对韩国驴友。她还未忘记,当初艾德差点就触碰到了韩国青年落下的摄像头,青年印堂发黑,早已离死不远,对讲机应该是青年同伴在使用。
林影娥止住奚笑的意大利语言,用醇正的韩语质问:“可是我怎么知道你是人是鬼?”
她现在身处中国寺庙,净化超度曾收复的野鬼,韩国与中国相差几十万公里,对讲机再有能耐,也不可能调制跨国的频率,明显有厉鬼在从中牵线。
对方哭哭啼啼:“求您别挂,我只能调到这一个频率,只有你能帮我了。”
林影娥屏住呼吸,如果真是厉鬼,大费周章不远万里想让自己现身昆池岩精神病院,是为了什么?
她转身从床下拖出旧式皮箱,翻开找出最里面的道士秘籍。
在日本昏厥前一秒,她脑海里反复闪现以前的画面。那曾是她与父亲之间的对话,古往今来,茅山道士术法是举世无双,可真有无法收复的厉鬼该当如何?
她沉思着翻开秘籍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被撕掉了,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