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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变故(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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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廷江句句有深意,但乐正瑾却没有一丝慌乱,来之前他已经料到自己的情史绝对会被提及,关于这些事,不应该去辩解,也没有必要辩解,对于真实发生的事情,越辩解越显得难看。
“不瞒您说,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不断猎艳,这么多年了,用‘风流成性’来形容也不为过。”说到这里,乐正瑾已经从钟廷江眼中看出了一丝惊讶,他深知钟廷江一定不会想到他会如此坦白地承认这些,而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但我对小落是真心的,我想和他结婚,从此一生只要他一人。”乐正瑾严肃地说,像个年轻的帝王郑重许下诺言,由于工作关系,他常年带着一张可以有多种解释的假面,一直不温不火、少有真心,所以每当他流露出真情的时候便显得特别动人,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的认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
钟廷江望着对面的年轻人,那张英气逼人的脸让他在一瞬间像之前的钟念珣一样,忍不住升出一种想要相信的冲动。可是,他不是钟念珣,二十几年的商海沉浮,他实在是经历的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也见的太多,岁月把他内心原有的冲动打磨得一分不剩。
“那么多人中,为什么独独认定了落儿呢?总不会是所谓的真爱没有原因吧?”钟廷江的语气依旧平淡。
“小落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善良温暖,更重要的是,在他面前,我只是我,剥掉我外在的一切,小落心里念着的是那个最真实的我。”
“那你有没有想过小落为什么会喜欢你呢?”钟廷江接着乐正瑾的话继续说道:“的确,乐正律师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仅凭这两点我想你身边就会有很多的追求者,但具备这些的人也不在少数。我想你会对小落好,但只是对一个人好就足够让他心生爱意吗?落儿和我说过,乐正律师在他被围堵的时候救过他,在他被雨淋的时候撑过伞,在他高考的前夕陪伴过他等等,我听着听着便发现了一件事,你给小落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时候似乎都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爱情的人来说,他和你在一起,究竟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依赖?还是因为你像长者一样给了他从未体会过的安全感?”
自从进了这间屋子,乐正瑾还是第一次产生了动摇的念头,说实话,乐正瑾很少想这类的问题,一直以来追求他的人太多,让他觉得这不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那么钟离落到底为什么爱他呢?乐正瑾陷入了深思。
“如果我从小便是个孤儿,生活里没有体会过多少温情,而在我极为脆弱的时候,一个长我十岁的哥哥来到我身边,爱护我、关心我,然后向我表白,对于根本不明白爱情为何物的孩子来说,自然理所应当地认为这就是爱情。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落儿喜欢你是因为你是第一个教给他爱的人,如果换了别人是不是也可以呢?”
乐正瑾依旧沉默,虽然表面依旧平静,可他不得不承认他开始慌了,他的一切信心都建立在与钟离落彼此相爱的基础上,他觉得钟离落与他在一起会幸福,所以是对的,别的事情都是世俗的羁绊,只要努力克服就会好的。
但现在钟廷江竟然在动摇他的前提,他想起前不久钟离落还在说他像是师长,他想起钟离落每次遇到不解的事情都会像个孩子一样向他求教,他想起钟离落从不像恋人一样对他使小性儿,而是一直很听他的话,甚至连床笫之事也是一副虚心询问的样子,他想起钟离落的年龄——18岁,他能明白自己的心吗?
“虽然存在着这些问题,可是我同意你们在一起。”钟廷江解释道:“小落从未主动求过我什么,这次他恳求我答应,我自然会应允。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和落儿分手。”
乐正瑾一凛,看着钟廷江的眼神不自禁地凌厉了起来。
“您这是什么意思。”
“别急,我的意思是你暂时先和落儿分开,如果落儿毕业之前仍一心念着你,到时候我便成全你们。”钟廷江向前倾了倾身子,这是谈判中常用的技巧,可以无形中给对方造成压力。
“你要我演一出戏?可小落怎么会信,我们之前明明那么要好,我有什么理由离开他?”乐正瑾直视着钟廷江的眼睛,并没有被对方的动作影响。
“会信的,就凭乐正律师之前那浩瀚的情史,想要结束一段感情,只要加进第三个人就可以了。”钟廷江轻描淡写地说。
“可——”乐正瑾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几分,但一个“可”字话音刚落便被钟廷江给截断了,“瑾律师,难道你不想验证一下吗?如果落儿对你的感情没那么深,即便你们现在在一起了但未来会如何?况且你只是等了三年而已,三年之后你可以收获一份真正的爱情以及来自长辈的祝福,这难道不是个好主意吗?”钟廷江的嘴角竟然泛起了一丝慈祥的微笑。
乐正瑾一时沉默,心头的激动渐渐退去。
看着乐正瑾沉默的样子,钟廷江从抽屉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放在了他的面前,“这是我们刚才的对话,三年之后如果小落依旧,那么一切都能解释清楚的。”
沉默,良久的沉默,乐正瑾定定地看着桌上的录音笔,看得眼睛都酸痛起来,酸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抬手,握住录音笔的时候,他的手心早已满是冷汗。
钟廷江欣慰地笑道:“瑾律师果然是聪明人,既是聪明人,那想必也会明白演戏要演全套的道理,如果戏不真,那可就没意义了。”
乐正瑾僵硬地点点头,“我明白。”
“那,请吧。”钟廷江起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李管家在门外等着送瑾律师呢。”
“好。”乐正瑾起身向钟廷江欠了欠身子,可却连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