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在》二小姥爷

4、第四章

　　江真非常瘦，身上几乎没有几两肉，李昌霖很轻松的将他打横抱起，向外走去。
　　抱起江真的那一瞬间李昌霖心头一颤，眉头蹙了蹙，胳膊又紧了一圈，死死的把这个男孩锢在怀里。
　　他真想问江真：你这孩子每天都吃的什么？一米七八的大男生，抱起来连一百斤都不到。
　　李昌霖转过头对蹲在地上研究尸体的男人说。“常队，我带这个孩子去医院。”
　　“好，你去吧，这儿我看着……小林你去把这个店里的监控记录考下来……”。
　　那男人回应了一声，没有回头，侧身给旁边的技术人员小林说话。
　　李昌霖三步并两步快速朝车的方向走去，温柔的将江真放到副驾驶，给他拉好安全带，便一脚踩上油门朝医院驶去。

　　“怎么样？他没事吧？”李昌霖焦急的询问。
　　“病人身体无大碍，但他患有低血糖，再加上受到刺激，晕了是正常的。只不过现在这孩子身体太虚了，需要打几天吊瓶，在家好好养着。还有就是……”医生面露难色。
　　李昌霖看医生欲言又止，心中又紧张了几分，问道：“孩子怎么了？”
　　医生没有说话，示意他跟随自己。
　　李昌霖走进病房，看着熟睡中的江真，医生将他的胳膊从被子里抽出来，把长袖轻轻翻弄上去，露出了被绷带缠绕的手腕。
　　“病人有轻生倾向，希望你们做家长能够重视。”医生说完便走了出去。
　　李昌霖楞在原地，心中有些震惊，又有些心疼。他走上前去，温柔的把江真的手托起来放回被子里。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坐在病床上注视着熟睡中的江真。
　　李昌霖感觉江真睡觉的姿势就像是一只被袭击时自保的刺猬。他侧着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用两个胳膊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体，双腿弯曲到肚子下方，脑袋埋到被子里。
　　他心中为这个男孩感到心疼，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有家人疼着护着，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而江真却独自一人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苦难。
　　李昌霖有时候想到江真，真的觉得这孩子太坚强了，坚强的让人心疼。要是换做自己，生活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他确定自己无法像江真一样勇敢，也许早就疯了。
　　他轻轻摸了摸江真的额头，起身出了病房。

　　医院里，走廊上。
　　李昌霖顺着光看了看表，已经快半夜两点了，他想抽根烟，便朝着医院门口走去。到了医院大堂，李昌霖突然停了下来，盯着墙壁上的排行榜仔细的研究。
　　“靠！真有这小子。”李昌霖小声兴奋的惊讶了一声。
　　拿出手机对着那排行榜拍了一张图片，随即打开微信给某人发过去了，顺带又发了一句。
　　- 我在你们医院。
　　刚合上手机对方就给他回过来了。
　　- 真巧，今天值夜班。
　　李昌霖干笑了几声，回了过去。
　　- 那出来聊会吧。
　　- 出不去，你来找我。
　　随后李昌霖根据那家伙发的地址找到了他。
　　他推开门发现整个值班室只有一个人，那人穿着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镜，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听到响声他放下书抬头对李昌霖笑了笑，李昌霖顿时觉得被佛光普照。他挠了挠后脑勺，笑着朝那人走去。
　　“你还真是老样子啊！一点没变呢。” 李昌霖拍着那人的肩膀感叹的说道。
　　“哈哈，你不是也一样吗。”那人笑着站起来给李昌霖倒了杯水。
　　“咱们以前那一帮子，就属你混得最好，都当主治医生了，不错嘛。”李昌霖喝了口水，指着刚才手机里拍的照片调侃道。
　　杜樊川抿了一口桌上的茶，笑道：“我是最惨的吧。”
　　“你怎么想着回来了？”杜樊川反问到。
　　“被调回来了呗，队里头那群老东西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他们不顺眼，我想回来，他们就随我愿了，巴不得我赶紧走。……啧啧，还是你过得好啊，真让人羡慕。”李昌霖摇着头，一脸羡慕的看着杜樊川。
　　杜樊川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是出了什么事吗？大半夜来医院。”
　　李昌霖摆了摆手。
　　“今儿我回来交接手头上的工作，刚好碰上个案子，队长让我跟着一起去……你猜怎么着？”李昌霖朝杜樊川故弄玄虚道。
　　杜樊川挑了一下眉，摇着头。
　　“里面的一个店员是我认识的一个男孩，我弟从小跟他一块长大的。”
　　“那小孩太可怜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晕了。”李昌霖摇着头，叹了口气，手指着门口。
　　“所以我就快马加鞭的把他送到医院来了，还好没什么事”
　　杜樊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干你们这行的很危险吗？”杜樊川张口问道。
　　“还行，没案子的时候比较轻松，但大多数时间都挺忙的……你呢？当医生也不轻松吧，听说现在医患关系很严重。”李昌霖随手递给了杜樊川一根烟，反问道。
　　杜樊川接了烟，疲惫的点头。
　　李昌霖向后靠着椅子道：“以前上学的时候老爱憧憬自己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长大了，出了社会，总还想着上学时候的点点滴滴。……哎”
　　“这里不能抽烟。”杜樊川笑着轻轻打了一下李昌霖的手背。
　　李昌霖点了点头，讪讪的将已经燃着的烟捏灭，放回烟盒子里。
　　“人就是贱呗！诶，你是不是还想着林静初呢？”李昌霖酸溜溜的问了杜樊川一句。
　　“我有那么闲吗？”杜樊川笑着看了他一眼后，随即低头敛下一丝痛苦。
　　以前上学的时候李昌霖就喜欢呛杜樊川，每次看到杜樊川被呛的说不出话时，他就情不自禁的想笑。谁让他抢走自己喜欢了三年的女神呢！逗逗他也能让自己消消气，何乐而不为。
　　但是如今再次相遇，李昌霖只觉得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已经不复存在，而现在杜樊川的笑容间流露出了岁月的痕迹，隐隐透着疲惫与黯然。
　　李昌霖有些失落与伤感，其实想想，有谁不是这样呢？就连一向乐观的自己都有着疲乏的时候，更何况杜樊川。
　　想到这儿，他便没有兴趣再去逗他。

　　物是人非，莫约如此吧！虽然还是曾经一起嘻嘻哈哈，无话不说的朋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的关系再却没有曾经那么亲密自在，朋友之间的关系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嘿嘿，开玩笑的。”李昌霖又拍了拍杜樊川的肩膀，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口水。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会包扎伤口吗？”
　　杜樊川冷漠的看来李昌霖一眼，好像在看白痴一样。
　　“对对对，我忘了，你是医生。”
　　李昌霖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
　　杜樊川笑了笑问道：“你受伤了吗？”
　　“那倒没有，就是今晚我送医院的那个小孩，身上有个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过了，但我看那上面还有一些渗出来的血迹。刚刚脑子蒙了，忘了让那个医生看看。”
　　“你帮我给他看看吧。”
　　李昌霖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的让杜樊川有些紧张。
　　“那明天早上等他醒来我去看看！” 他温柔的说道。
　　“不！就现在，那小孩很要面子的，他不愿意给别人看到这种事，还是不知不觉的做比较好。”李昌霖有种小时候做坏事害怕被发现的感觉。
　　杜樊川想了片刻，还是觉得明天去比较妥当，但是他看着李昌霖有些着急的神情，便吟口道：“好，你等我一会儿，我取些药。”
　　杜樊川起身向外走去，李昌霖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消毒水味，他捏了一下鼻子。
　　片刻，杜樊川进来了，手上拖着一盘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水，朝李昌霖挥了挥手。
　　李昌霖带着他走到了江真的病房门口。

　　看着病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坨的人，杜樊川心里有些发难。
　　他抬头示意李昌霖，这该怎么检查？
　　李昌霖朝他一笑，轻轻的将江真的被子抽下来，温柔的把他的胳膊从身上解下来。
　　在李昌霖掀开被子的那一瞬间，杜樊川有些吃惊。
　　这，不就是昨晚那个瘦瘦高高，脸色苍白，一脸厌世，来找他缝合伤口的那个男孩吗？
　　李昌霖看着杜樊川盯着江真有些恍惚，说道：“你认识他吗？”
　　杜樊川回过神来，摇摇头。他蹲来，将江真的手臂放平。
　　瘦骨嶙峋！这是杜樊川对江真的第一评价，昨天他给江真做手术时心里还惊讶，十几岁的小伙子怎么瘦的跟皮包骨头一样，就江真走了以后他还在想着那个小孩会不会是得了“厌食症”。
　　他让李昌霖轻轻按住江真的胳膊，自己小心翼翼的给江真一圈一圈的将绷带松开。直到最后松开一圈，只剩下了贴在伤口上的纱布片。
　　他很轻松的将纱布片揭下来，果然，伤口已经红肿一片了，还向外渗着点点血迹。
　　杜樊川皱着眉头，轻轻的用棉球沾去血迹，开始为江真消毒。
　　期间他抬头看了眼床上的江真，还好他没有感觉。杜樊川快速换了药，重新绑上了绷带。
　　看着杜樊川做完了这一切，李昌霖松了一口气，他总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他起身将被子盖回江真身上后，拍了拍杜樊川的肩膀，示意让他们赶快离开。

　　出了病房，李昌霖小声的他说，这件事儿不要让江真知道。
　　杜樊川会意，点头。

　　嗡嗡嗡。
　　李昌霖从裤兜摸出震动的手机。
　　“喂？”
　　“嗯，常队！……好！我现在就过去。”
　　“好。”
　　他挂了电话，对杜樊川说：“队里叫我回去，我就先走了。那孩子就拜托你帮忙看着。”
　　“行！”杜樊川答应道。
　　“对了，明天等他醒了，你告诉他不要让他离开医院，就在病房呆着，明天队里有人会来找他录口供。那孩子今天经历了那种事，估计吓得不轻，你让他别担心。”
　　“那个，我走了。最近可能有点忙，等空闲了咱俩出来好好聊聊。”
　　“嗯，你走吧，路上小心点。”杜樊川看着他的眼睛说。
　　“哈哈，真麻烦你了。”
　　李昌霖笑着拍了拍杜樊川的右肩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樊川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随即笑了笑，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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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是把杀猪刀啊
就像李昌霖与死党杜樊川再次见面时
虽然两人高中时期的关系那样要好
但是随着岁月流逝
两人见面时心中都会感觉到有些别扭
想与对方讲的话最后都只能变成一声寒暄
真希望能回到曾经无忧无虑的孩提生活
但那些也只能是自己幻想咯
现在能做的
就是尽量让自己好过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