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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8、 ...


  •   秋生听见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和女鬼有了名分,当下无声反驳道:“唐小姐,那块木牌真不是我刻的,你信我!”

      话一出口,他又猛地记起先前和小玉私会时也是这样稀里糊涂就被摄魂引命,愣是将师傅看成阿威暴打一顿,又有些不敢咬死了。

      “我信不信你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你师傅怎么想。”

      唐诗心中一哂,“怪不得林九至今平安无事,原来董小玉只是想要绊住他。可惜上天偏叫你遇见了我……”

      如今她回神一想倒有些庆幸随手教训了辫子头,还将那半死不活的小鬼一脚踹去了天边,也不怕他还有力气再去烧纸化碑了。

      秋生心中不安忍不住握住窗框挪动了几下,想要看看师傅听了这话作何反应。

      可他却忘了手心的符文本就被汗水糊得发晕,这次一蹭更是提前失了效应,再也不能遮掩行迹了。

      他还在这无知无觉的贴着窗扇,忽然打前面院子里来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僵尸,那僵尸不知愁苦又正是贪玩的时候,一见到撅着屁股显形的大活人就张牙舞爪的飞扑上去。

      “哎呀,谁戳我的屁股!”

      这一声惨烈至极的痛呼不光将前屋后院的各色宾客镇住了,就连演武厅内的林九也骇得差点失了手,“你们对秋生做了什么?!”

      他才质问过董家爷孙,就有一人连滚带爬地从窗外飞扑过来,口中连连喊着师傅救命。

      起初以为是董家又要使出阴谋诡计暗害自己,林九不及来人落地先退了几步,过后等他看清楚地上狼狈翻滚的坏小子才恨恨骂道:“没出息!二十多岁的人竟然连一个小僵尸都对付不了,我真是白教了你!”

      “师傅,我知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违背师命了,你先帮我把他赶走好不好?”

      秋生一面求饶一面指着如同合拢的蚌壳般死死咬在身后的小僵尸,“真的好疼啊……”

      “疼还是轻的,待会儿尸毒发作看你怎么办!”

      眼见着秋生的裤子都被乌血浸透了,林九急忙抽出一张符纸拍在小僵尸头上,打得他狂叫一声窜到门外。

      “小宝!”

      董小玉登时变了脸色,“林九,你凭什么打我弟弟?!”

      “你还是先问问他为什么咬我徒弟吧!”

      这会儿情况紧急林九也顾不得是大庭广众,直接拉开秋生的裤子帮他抹药,“我的徒弟再坏也轮不到外人欺负。”

      “这话说得好。”

      唐诗拎着青面獠牙的小僵尸迈进门槛,“林师傅,文才说过祛尸毒必须要用僵尸牙磨成的牙粉,我给你送来了。”

      她说着还故意提起挣扎不休的小僵尸晃了晃,“这小崽子才尸变不久正是嫩的时候,用他的正好。”

      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可把董家祖孙气炸了,尤其是旧恨未除又添新仇的董小玉,叫怒火一冲竟是当着情郎的面就露出了狰狞鬼相,“是你?!”

      “不错,正是姑奶奶我。”

      唐诗斜眼打量着堂上的一老一少,“多日不见,你这做派愈发下作了。不巧方才我闲来无事在外面游山逛水,顺手打发了一个董鄂家的小子,今晚这亲事怕是结不成了。”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董小玉猛地探出双手插入胸口,一面怪叫一面扒出满腹的心肝脾肺浆黄肉囊,任凭腐臭的脓血淅淅沥沥落在脚下。

      唐诗见势一愣,“她这是气糊涂了?”真要是这样倒省了自己一番力气。

      “猛鬼发狂,脱壳而出!”

      林九解开腰带捆好小僵尸,将他和徒弟一道塞在墙角,“她原先为了迷惑秋生困在别人的肉身只能使出六成力气,现在一怒而起却是要拼力而发了!”

      “我说什么来着,八字不合真的犯冲啊。”

      想来今天这点灵气是省不下了,唐诗无奈卷起袖口,“擒贼先擒王,里面的老僵尸就交给林师傅了。”

      术业有专攻,她这取巧的本事对付孤魂野鬼勉强够用,再加上僵尸就太吃力了,还是省省吧。

      心知己方处境艰难,林九赶在董家老太爷跳过来解救孙子之前一连在门板拍下十几道符纸,“有它们拦住外面的鬼怪,至少也能为你我留下一线生机。”

      秋生抱着小僵尸避在后方,一时挂念着师傅的安危,一时又情不自禁地回忆起和小玉厮守的日子,再一见两拨人眼下死不罢休的架势,只觉得前胸后背冷得厉害,连屁股上的伤口也像钻进了蚂蚁一样又痒又痛。

      “师傅,小玉……”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秋生不忍再看,狠心咬牙背过身去。

      董小玉虽不如祖爷强悍却胜在动作迅猛,长啸一声扑向了屡次坏其好事的恶人。

      唐诗见她过来也不心急,暗下运行灵气游走全身,唯独在那双腥臭的鬼爪触上外衫时皱起了眉头。

      “啊!!!”

      若说秋生先前那声惨叫还能糊弄过满院子的妖魔鬼怪,董小玉这声嘶吼却是再也瞒不住了,几个起落便将董氏族人召唤而至。

      幸而林九提前在四面八方布满符纸,那些鬼物纵然有心相助也不敢贸然上前,尤其在一个不识货的小子想要强行突破门禁却被一道金光打得奄奄一息后,这些贪恋人世的老鬼更是主动退避三舍,竟是扔下族人独自逃命去了。

      厅外群魔乱舞,厅内的董氏祖孙也不遑多让,不过比起招招毙命、与林九斗得旗鼓相当的老僵尸,狂性大发的董小玉可谓是吃尽了苦头,每一掌打出去都是痛在己身、惨嚎悲呼。

      偏她疼得死去活来也不肯开口求饶,只用一双血目紧紧盯着爱郎。

      “还来?”

      扭身躲过直扑面门的利爪,唐诗抓住董小玉的头发顺势一翻,一个倒挂将其吊在梁上打秋千,双臂亦是铁索般烙住她,“好玩吗,那天晚上我就是这么玩的。”

      此刻董小玉身上早已不见一块好肉,主力攻击的四肢手脚残的残熔的熔,就连勉强保住的躯干也是黑烟滚滚,不出片刻便将魂飞魄散。

      老僵尸见最疼爱的两个孙辈不是疼死就要怕死,拼着挨上一掌借力飞向抱头不语的秋生,十根铁管似的手指急刺而出,瞬息就要穿胸而过。

      “并头莲花,穿山独龙!”

      旦夕之间,林九一声爆喝唤出茅山起手式,秋生经这一呼下意识翻手做诀,借着小僵尸的肉身扛挡住了致命一击。

      老僵尸这一插非但叫亲孙一招丧命血肉横飞,更是让淋了满脸乌血的秋生彻底清醒了过来,“师傅……”

      “别叫我师傅,我收了你这个徒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林九勾住老僵尸的官靴往回一拉,翻手拍下天蓬尺钉住他的天灵盖,“门禁要守不住了,还不快去帮忙?”

      秋生这才发现因为董氏祖孙的境况太过惨烈,厅外的族人或是念着以前的恩情,或是害怕臭道士杀红了眼连他们也不放过,竟然逼着几个年幼的小鬼主动冲击符纸消磨法力。

      “这也太狠了吧,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有小鬼的哭嚎打底,秋生再看濒死的董家祖孙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还是师傅说得对,鬼和人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们早就没了人心。”

      他受着伤腿脚不便,即使有心帮忙也做不成大事,又怕自己的血沾了尸毒污秽符纸,唯有将散乱一地的刀枪棍弩堆在一块烧旺。

      “鬼不怕火,僵尸总是怕火的吧,了不起我把屋子点了,看你们还敢不敢进来!”

      窗扇年久失修破损也多,秋生小心避着符纸把点燃的火棍刺出去,就算没人中招也把好容易聚集起来的队伍冲散了。

      唐诗见他玩得开心也跟着跳下来,笑道:“你的伤没事吧?”

      “一时半会死不了。”

      秋生说着转过头,他底子再好也是中了尸毒,整张面孔都是青的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小玉怎么样?”

      唐诗有样学样,只是相同的办法换在她这可好用多了,每次出手势必见血,“你还敢问?小心林师傅听见罚你!”

      “我早听见了!”

      林九拖着死不瞑目的老僵尸扔在火上焚化,“以她目前的状况来看估计最多熬到鸡叫就要灰飞烟灭了,这样不是更好,省得她总是缠着你。”

      说话间他推开徒弟就要出门,“你让开,我去把外面的董家余孽一遭收拾了,也好让他们黄泉作伴。”

      秋生自知闯下大祸也不敢开口阻拦,唯有紧紧握住火棍护在师傅身边。

      他本以为这条小命多半是要交代了,哪晓得演武厅外不仅没有想象中的抵死混战,反倒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臭小子,你那是什么表情?你真以为我是铁打的不怕疼啊?”

      林九暗中揉了揉酸痛的老腰,板着脸塞给徒弟一把僵尸牙,“记得磨好冲水喝下去。”

      秋生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师傅,你使诈!”

      “这叫兵不厌诈。”

      点拨过不省心的笨徒弟,林九掐手弹出一张符纸就要拍向唯一的‘董家余孽’。

      “师傅!”

      秋生慌忙抓住林九的手臂,面露不忍道:“算了,她挨不了多久了!”

      “师傅办事用你多嘴?还不让开!”

      林九双手一掀就将秋生打退数步,后者刚要踉跄跪地又被唐诗托住,“你先看清符纸再说。”

      “我看你是病昏了头,连‘拘魂咒’和‘度魂咒’都分不清!”

      这点工夫林九早把符纸催动,逼着它慢慢飘向神魂暗淡的董小玉,“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秋生的份上我帮你这一次,以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从此恩怨两消。”

      那符纸挨上董小玉就将她整个人罩在火里,慢慢消于无形,“我好不甘心啊……秋生,你再等我十八年,十八年后我一定回来找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秋生眼中泪光盈盈,稍一低头就落进了掌心,那里本来还有一滴未干的血泪,两下一融反倒变成了一颗莹润明艳的相思子。

      “唉,真是孽缘啊……”

      林九摇头长叹道:“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棋差一招……”

      秋生擦干眼泪跟在身后,叠声道:“师傅,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玉去投胎了吗?”

      “你还好意思问我?”

      林九见到他这副怜香惜玉的模样就来气,更是就此打消想办法坏了这桩姻缘的念头,“从今往后你就修心养性等着娶媳妇吧!”

      彼时秋生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感触就被月老亲手系上了红线,直到多年后忧心子嗣的刘家姑妈总也盼不来乖乖侄孙,他才明白师傅今日所言是何用意。

      这一夜连追带打不说林九师徒如何疲累,就是唐诗这种不知困乏的非常之人也被满屋子鬼怪闹得心生倦怠,恨不得远远离了这些缠人的妖精才好。

      稍待一行人出了庄院,林九又将仅剩的几道符纸全都埋在四面墙角,只等着日后鬼怪作祟再来一一剪除。

      走到山脚见了光亮,唐诗本想与林九同去义庄看看小虎子,无奈早有约定不好食言,最后只能独自一人返回客栈。

      竹子早等得不耐烦了,见着人就埋怨道:“紫云飞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又哭又笑唱了大半夜的戏,吓得小黑一宿没睡踏实。”

      唐诗先前消耗了不少灵气,这会儿冷静下来不光是心疼连胃都疼了,“想唱就唱吧,她心里难受也没个亲热人排解排解,发泄出来总好过憋成怨鬼。”

      她嘴里说着话手里也没闲着,前后院来回跑了两趟就把用来待客的餐锅抬进了花园,“下午咱们去趟省城。我仔细想了想,收集粮食的事情不能光指着丁老板一个人。你也看过史书是怎么写的了,这里早晚要乱起来,早点弄好才能安心搬家。”

      她现在的胃口越来越大,哪怕光是为了保住这层肉皮也得想办法多弄些吃的。

      “你想搬到哪去?”

      竹子不过是顺嘴一问,“咱们要是就这么走了,你在林九身上出的力气不都白费了?”

      它是知道主人有多抠门的,平时少了一咪咪灵气都要念叨半天,这次牺牲这么大怎么会连利息都不要。

      “所以我才想要带着林九师徒一起走啊!”

      唐诗边吃边说道:“他又不会打仗留在这里干嘛,就算好命熬过这几十年最后不还是要被人清算?你也不用担心,林九向来精通命理,恐怕不用我说他就能看清前路。”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最多你去哪我去哪喽!”

      随遇而安的小管家早从心电感应中得知了主人安排的下一个落脚点,庆幸道:“还好竹子号够大,不用游水过海了。”

      它口中的竹子号是前世唐诗养老时特意打造的私人游轮,虽然从外表看上去和普通轮船没什么区别,可是从内芯来讲却是整个地球最先进的超级装备,别说只是横渡海峡,就算是畅游岩浆也不会对船体造成任何伤害,眼下只是暂做搭载工具却是大材小用了。

      吃饱喝足商定了去处,唐诗赶在上午八点准时开板营业。

      仿佛是为了应证她的推测,这批兜售家传旧物的客人中多了许多口音各异的外乡人,还有人在交易达成后提出要将三餐饭食换做便于携带的银元,明显是不打算久居此地。

      竹子在一旁悄悄搭话,“管吃管住还不乐意,这些人不会是也要过海吧?”

      唐诗见来人不分老少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显然不是疲于奔命就是长时间营养不良造成的,也不好意思在这些不值当的东西上苛待他们,又在店里添了一条以物易物的新规矩。

      稍后标明估价细则的板子一出,原本不算热闹的爱来不来倒真成了客似云来,就连过日子不凑手的寻常百姓都把这里当成当铺逛了。

      前前后后忙活了快一个月,等到唐诗总算要把竹子的储存空间塞满时,许久未见的蔗姑托人送来消息:小虎子被姜家人带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唐诗:雨雨雨,大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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