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川回

14、第14章

　　谭逸没马上接梁梓的话茬儿，他稍微把话筒拿开耳朵一段距离，看了看椅子上在阳光下看报纸的谭老爷子，握着话筒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什么事。”谭逸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有一丝异样。

　　梁梓说话不喜欢卖关子，等谭逸开口后马上就说道：“小逸，你下个学期住校吧，你爷爷那边我已经物色好了保姆，你不用担心。”

　　谭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坐在阳光下看报纸，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嘴里还时不时念叨报纸上的内容摇头又点头，就像是个无忧无虑的老顽童。

　　谭逸几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不想妥协地那么快：“妈，你又没亲自见过保姆，怎么信得过，照顾老人虽然不是件容易事，但是我……”

　　“小逸。”
　　梁梓打断了他，停顿了一会儿，她仿佛能听见谭逸骤然停止的呼吸声。

　　“你还没从奶奶的事情里走出来吗？”

　　“……”

　　“虽然你觉得妈妈可能在说风凉话，但是妈妈还是要和你说，人要抬头，向前走，向前看，时间不一定能冲淡痛苦，所以你要自己想明白，别人帮不了你。”

　　谭逸的眸子暗了几分，没再和梁梓说什么就先挂断了电话。

　　谭老爷子听到对话结束，扭头看向谭逸的方向：“唠完了？说啥了？说啥时候回来没？”
　　“……没说什么。”
　　“你这孩子，没说什么倒是把电话给我听听啊，我还没说上几句话呢。”

　　谭逸面无表情地盯了老爷子一会儿，就要给老爷子盯毛的时候，甩下一句‘还会再打来的’转身就走了。

　　“啧，莫名其妙的臭小子。”

　　谭老爷子有一个习惯，吃完晚饭必然要出去溜达一小时，风雨无阻。有时候谭逸实在闲得没事也跟他出去遛弯儿，今天他实在没什么心情，一直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夏天的夜晚与白天形成鲜明对比，既没有毒辣的太阳又没有燥热的风，太阳谢幕后夏夜成为最讨人喜爱的时段。

　　“呼——”谭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谭逸没有开灯也没有拉窗帘，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树枝在月光下摇曳，可任凭外面的树枝怎么晃动，都激不起他心中一点波动。

　　他只是满脑子想着一件事，他想，又回到原点了吗。

　　想不出任何结果的谭逸开始数羊强迫自己睡着。

　　第二天中午谭逸从图书馆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爷爷不知道去哪儿了，打爷爷电话也不接，谭逸只好把给爷爷带的饭保温起来，自己一个人先吃起午饭。

　　“铃铃铃————”

　　谭逸大概能猜到是谁打来的电话，嘴里咀嚼食物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喝了一口水咽下食物走向里屋去接电话。

　　“小逸，是妈妈。”
　　“妈。”
　　“我今早儿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你爷爷接的，他说你去图书馆了，怎么样，学习还顺利吗？”
　　“还行，妈，你说正事儿吧。”
　　“......好，我问过你爷爷的意见了，他说他同意。你看，小逸，爷爷都在尽量地向前看，你也尝试尝试吧。”

　　谭逸没由来地想起昨天爷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鼻子酸了酸。

　　“妈，我下学期去住校。”
　　“这就对了嘛，妈妈希望......”
　　“妈，我愿意向前看，往前走，但是你忘了吗，现在停滞不前的，明明就不止我一个人。”
　　“......什么？”
　　“你还记得吗？奶奶没了之后，你们要把爷爷也接走，但他生气地说奶奶只是犯病了走丢了，他要在这个房子里等她回来，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别人总说他不为我着想，但是我明白，明明他是最难过的，他却一直要笑给我看，哪怕我们都在停滞不前，他也要装一个总是走在我们前面的。”
　　“妈......我不是走不出去，我是不舍得他一个人，他除了我，没别人了，但是我还是同意去住校，我想做出一些改变，就希望改变是好的吧。”
　　“......”
　　“妈？”
　　梁梓在电话的那头默默擦眼泪：“小逸，你真的是长大了......”
　　“长不长大真说不好，妈，以后有事儿能不能微信电话，你这长途挺贵的。”
　　“你妈妈我有的是钱！”

　　暑假过的飞快，转眼就到返校的日子了，上学期的返校就是去教室交作业和社会实践表，但是这回返校得去在启明楼的新教室，还要收拾教室放一些自己的东西。贾老师假期就帮谭逸把寝室申请下来了，谭逸顺便就把自己的行李都放寝室收拾好，然后回教室没待一会儿就放学了。

　　“我回来了，蓝姨。”
　　“诶呀小逸回来啦，这点儿赶得真巧，蓝姨刚做好饭，快，洗手吃饭。”
　　蓝姨是谭逸老爸一个铁哥们儿的乡下阿姨，梁梓也是在找保姆这事儿上花了不少功夫，蓝姨主要负责谭老爷子的一日三餐和家务活。和谭逸他爷俩处一段时间后，得到老爷子的非常好评，说干活比谭逸麻利态度也比谭逸好，把谭逸埋汰成除了学习啥也不会的废物，气得谭逸恨不得拿把菜刀向谭老爷子展示一下到底是谁跟谁血浓于水。
　　“小蓝，你不用管他，他自己有手，饿不死。”
　　“是吗，您也有手，您那手要不是摆设，哪天也自个儿做顿饭收拾收拾屋子，实在没用就别留着了。”
　　“臭小子，你... ！”
　　“行了！您爷俩一天能掐八百回，我都看腻歪了，一点新鲜意儿都么得！”气得蓝姨都飚家乡话了。

　　开学那天早上，谭老爷子难得凭自己意识早起了一回，谭逸打开家门就看见老爷子穿着那件上过电视的跨栏背心靠在阳台上抽烟，刚想对其进行社会主义思想教育，就看老爷子吐出一口烟圈，神情郑重地冒出一句话。

　　“小逸子，好好住校好好学啊，爷爷我没你也会认真生活的哼哼哼哈。”

　　谭逸懒得理这个得三分染色就能开染坊老混蛋，白了他一眼：“等我周末回来收拾您。”

　　“啥？你还回来？？？别啊！”

　　谭逸越过他爷爷直接下楼，眼皮跳的厉害，心说真是会大早上给人添堵。

　　实验高中有一套自己学校的校服，贾老师的规定是除非学校有特殊要求或者期末考试阶段你愿意穿哪套我不管，剩下时间我只要看见你你身上就必须是这套咱自己学校的校服。贾老师真可谓时时刻刻给自己学校代言。

　　因为是自己学校设计的校服，所以不像市里统一校服那么随便，每个年级都有不同的颜色用于区分，比如红色的是高二，白色是高三，橙色是今年的新高一。说是用颜色区分其实颜色只占了一点，短袖校服主要是蓝色的，红色只是袖边一圈，长袖校服也只是在正面有一条红色。

　　谭逸看着这些袖边橙色的家伙一个个蹦蹦跳跳走进学校，才突然有了自己已经升上高二的实感。

　　“逸哥——我想死你了——”
　　后方传来一声断喝，谭逸没来得及跑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树懒牢牢地抱住了。
　　“你他妈撒手。”
　　“逸哥，我听说你这学期要住校？”
　　“嗯。”
　　“卧槽！原来是真的！我也要住！我也要住！”
　　“你不是已经凉了吗。”
　　“我算了算，我觉得我月考要是考进班级前20我就有底气和我妈谈判让她给我再次申请住校。”
　　“你还是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哇——逸哥——”

　　“呦，这不是周机灵鬼吴彦祖吗，怎么开学第一天就在校门口鬼哭狼嚎的，难不成是想家了？”

　　有个人从谭逸周晋不远处走过来，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拿着鸡蛋饼，校服短袖袖边那条白色显眼的很。

　　“卧槽！！！！晟哥！！！！！我也想死你了！！！！！”
　　“早啊你俩，小同学要住校了？”
　　“你是葫芦娃吗？顺风耳？”
　　“就周晋这嗓门儿，我听不见我不成聋子了吗？”
　　“我巴不得你是聋子。”
　　“你这人，嘴怎么这么欠啊，我招你惹你了。”

　　谭逸心说怪不得眼皮跳的他睁眼都费劲，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瘟神！

　　“行了，不跟你们扯了，我得先去宿舍楼收拾东西去了，一会儿还得搬教室。”
　　“快滚。”
　　“拜拜，晟哥！”

　　果然被谭班花当时那张开光了的嘴说中了，14班依然在启明楼顶楼，返校那天的张成博看见教室那一刹那脸色就变的跟炒猪肝似的。

　　“这边教室有点小，没法像那边单人单桌了，你们都出来，我给你们按大小个儿排座，新同学也出来一起排。”

　　这次文理分班14班走了一些去学文的同学，但同时又融入进许多新鲜血液，说马上就能接受这些新同学是不可能的，就连贾老师也不能马上就像对待班上老同学那样对待新同学，说话也收敛了一些，比平时客气多了。

　　谭逸自觉地站在最后一个，虽然他不是最高的，但他还是想坐在最后一排，而且他查了一下他班有53个人，他觉得以贾老师的悟性，一定能给他弄到最后一排单人单桌。

　　“来，一共三趟，每对依次往里进吧，好，就这样，你俩下一排……谭逸！你先上这趟最后一排去。”
　　“好的老师。”

　　贾老师让谭逸去了靠窗户那趟的最后一排，等到其他同学都入座了，谭逸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儿，悠闲地吹着晨风，心里琢磨着这个周末怎么对付他爷爷。

　　“诶！你咋回事儿，咋才来？”贾老师的声音回荡在走廊里，谭逸顿了顿望向教室前门。
　　“不好意思贾老师，我室友没给我寝室钥匙，我现去找宿管阿姨借的，这就耽误了……”
　　“行行行，别废话了，快进去吧，看哪儿有空座坐哪儿吧。”
　　“好好好，谢谢老师。”

　　谭逸听着这俩人被走廊无限放大的对话声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心想空座就我这儿有，合着贾老师您坑我呢？

　　然后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一条白色的短袖袖边先出现在谭逸的视野中，紧接着他看到一张今早刚看到的嘴角沾满油的帅脸，那张帅脸的主人和他对上了视线然后冲他的方向径直走来。

　　“呦，小同学，我叫方晟，今天起大概就是你同桌了。”

　　卧槽我日你大爷！这什么情况！

　　谭逸觉得自己今早的脑子可能是被周晋那一抱吨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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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三次元事情太多了！一直没精力写，今天终于把更新吐了出来，还写了3000加，对不起各位读者小天使们，以后正常都是隔日更，特殊情况会在文案通知，考完试就恢复日更！而且尽量每次更的多一点！前面的如果要是有修改也会通知，爱你们！还有就是求一些评论啦！想看看你们的看法！爱你们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