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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chapter.027 ...


  •   chapter.027

      她很久没有在九条家过夜了。

      电车一直向前,东京的夜幕已经垂落。雨停了,夏季的夜晚,刚刚的阵雨在窗户上落下水痕。她有些云里雾里的伸出手去碰了碰。手机震动了一声,迹部景吾的信息推送到屏幕上:“在学校吗?要不要本大爷去接你。”
      她迟疑,随后回了一句:“不了,我今天回家。”
      “回九条家?过夜吗?”
      “嗯。”
      “好吧。那本大爷明天下课来看你吧。”
      “好。”她回完这条消息时,电车正巧叮叮当当的到了终点站。她被放学的中学生们簇拥着下了车,穿着格子校服的中学生,讨论着今日上课帅气的历史老师和晚上多的做不完的作业。她一时有些恍惚,想到大概几个月前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却似乎从未有过与同学们一起挤电车的经历。她的人生,从十七岁开始就选择了一条与他人完全不同的道路。

      “小姐,您今天回来了?”麻生管家看到自己时显然有些不可思议:“我这就告诉太太去。”
      “不用了。谢谢您。”她摆摆手拖着脚步上楼,关上门。
      依旧是一尘不染的房间,秀中的房间在她旁边,依然是大门紧锁。她把包扔在桌上时,看见提着九条秀中名字的卡片,她关上窗户,兴趣缺缺的解开白色的丝带,盒内装着玻璃罩套上的永生花,相同的白玫瑰,但是是永生不败的。几年来他一直记着她的生日,并准时送上礼物。她把盒子盖上,放进壁柜里,从衣橱下面抽出睡衣去洗漱。

      时间拉回两小时前,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后准备离开。忍足侑士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犹如看一场悲怆的爱情电影。她不喜欢别人怜悯她,何况自己的生活距离需要“被同情”显然还有距离。“凛,其实我。”在那一瞬间,她意识到他要说什么,她心中划过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期待。然而在门铃响起的那一刻,这样的期期艾艾就被浇灭了。“有客人?”她问他。
      “大概是送快递的吧。”忍足侑士尴尬地挠挠头,去开门。

      “亲爱的,你应该记得那天我们越好今日要在你家见面吧。”伸过来的是涂着蔻丹的漂亮的手,戴着几个手镯发出叮叮当当声音的细长的手腕,轻轻环住忍足侑士宽广的肩膀。

      这个声音。她一下愣住了,挺直了后背。同样惊愕的仿佛掉了下巴一般的还有这个家的男主人。“Century?”她从他的背影后走出来,望着自己的造型师,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凛?”女人讪讪收回手臂:“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忍足君是我的中学学长,我们下午遇见,吃了个饭,然后下雨了,就来避避雨。”她提起包:“抱歉,如果你是他女友的话,千万别误会。”
      “啊,我没事,只是好奇而已。”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眼前的每个人头顶都吊着一碗滚烫的狗血。但他不知为何,他竟然挣开了Century的手,急于向她澄清。
      “?”凉宫笑道:“是也没关系啊。反正Century知道我不是你女友就行啦。”眼前场景的尴尬程度已经超过她能承受的范围。暧昧的气氛被一声门铃拉散:“这样,你们先聊吧,我就不打扰了。”她穿上鞋,转身准备离开。
      “凛,刚才我要说的话,还没说完。”
      “下次说吧。”她落荒而逃,关上门没有回头,忍足侑士没有说出口的挽留,停在嘴角,他垂下手,转过头对Century,态度瞬间降到冰点:“你来有什么事吗?”
      “忍足君。”她到底比他大三岁,从忍足几乎反常的态度对比里,她就可以看出端倪,一时间,她的心犹如被揪起一般疼痛:“凛,就是你那日喝醉时说的,大阪女孩吧。”

      “你回来了?”她卸掉妆穿洗完澡穿上睡衣从卫生间里走出时,九条秀中从她房间门口经过,停下来从她虚掩的房门外问她。“方便进来吗?”
      “好。”她坐在床下,回想自己走的一瞬间,不知为何,她对Century生起一丝莫名的醋意。忍足侑士从未说过喜欢过自己,但大概是习惯了他的存在和被他特殊对待,因为有迹部景吾作比,所以她未曾觉得他对自己有多过他人半分的青睐,直到具象的第三者出现时,她才意识到彼此关系的不平衡。“该死。”她冷笑自己的朝三暮四,真奇怪,她现在是在精神出轨吗?

      “怎么今天没有去’那边’?”九条秀中推开她的房门,见她坐在地板上:“有床不坐,地上凉。”他蹙眉,淡淡地嗔怪道。
      “因为下午和高中同学在附近吃了个饭,所以就直接回来了。”
      “这样。”他像是刚刚参加完商务聚会归来,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衬衫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目光疲惫又忧郁。“你气色好差,在家的这段时间,让厨师多做些好菜吧。”他走到她面前,目光垂落在她的头顶。
      “没事。”她把头偏向另一边:“你呢?今天没有陪浅草吗?她不是正好回国休假。”
      “又不是订婚了,就要每天在一起。大家各有各的生活,逢场作戏罢了。”他在她对面席地而坐,苦笑。
      “小时候还以为那些电影里说的是假的呢,原来真实的豪门还果然是各玩各的啊。”她用胳膊轻轻撑着头,讽刺道。她瘦了,对比刚来到九条家的纯净,目光里多了一丝不经意的顾盼生姿的妩媚。发如瀑布一般垂下,脸的边缘有一点洗澡后留下的水珠,像白玫瑰花瓣上的露珠。垂坠的丝绸睡衣,那条迹部景吾赠与她的项链挂在她诱人的胸前,以及锁骨后脖颈前那个暗红的吻痕。
      “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他收回打量她身体的目光,抬头凝视着她的眼睛问她
      她挑眉,没回答,等待他的下文。
      “你知道,或许迹部将来也会跟我一样有明面上的女友,你才十九岁,如果不愿意放弃的话,要一直做他的情人吗?”
      “我没听错吧,哥哥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她抬眼,眸波流转,波光潋滟。
      “只是让你想一想前程而已。”
      “可是两年前,我要是选择哥哥,现在是不是会成为哥哥的情人?”她拨弄着指甲,冷笑道:“结果不是一样吗?至少现在我还是迹部唯一的女朋友啊。”
      “抱歉,我当时以为,你是因为物质和他在一起的。”
      “我和谁在一起才会让你们这些富贵少爷认为,我不是因为物质呢?”她心中升起一丝无名火,又悄然熄灭了。“迹部这样的人,就算忽然有一天一无所有了,光凭脸就有的是要和他在一起的人,不是吗?哥哥你也是啊。”她顿了顿:“不用这样妄自菲薄,认为谁跟你们在一起都是因为钱吧?”
      “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他笑了,这个笑容绽放在他平常生人勿近的脸上,很好看。明明说着刻薄的内容,却意外不是那么难听:“可是,他爱你吗?”
      “不知道,也许爱吧。”她低下头思忖片刻,答道。不那么确定,明明他一直对她那么好,却还是无法确定,她想,自己在他面前永远都是自卑的。
      “早点休息,我先走了。”他站起身,伸出手摁了摁她的脑袋。他怕自己再坐下去,死灰就会复燃。这两年里,他看着她来来去去。时光拔高她的身高,脸上褪去了婴儿肥,她的气质越来越趋近迹部景吾。所有的一切,都一丝不苟。只有在恍然闯进她洗完澡后的私人领地里,她才是柔和的,温暖的,犹如十六岁初见时一样,会从大阪带精致的陶瓷娃娃赠与他。

      “我明早来接你,啊嗯?”她拉下床幔准备合眼时,手机震动了一声。她看了一眼,回了一句:“好。”十几公里开外的迹部宅,他不知为何,只是几天没见到她而已就开始坐立不安。他明明在用各种方式软禁着她,这样的不安却还是越来越强。凉宫凛在抵触自己,无疑。他知道她在恨自己,没看出来,她是个记仇的小女人。从那一夜后,凉宫对他的态度变成了一种无欲无求的冷淡,不埋怨更不可能撒娇。“景吾少爷,您怎么还不睡?”贴身女仆看他对着手机发愣的样子提醒他。
      “啊嗯?”他抬起头,随即:“过会就睡。”

      她没有在家呆过二十四小时,第二日早晨坐上迹部景吾的车时,秀中站在二楼看她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少爷还在为凛小姐担心吗?”麻生管家拖着早餐盘走进卧室时见自家少爷的背影,问道。
      “这是她自己做的选择不是吗?”没回头
      “凛小姐也不是您的亲妹妹,你还这样关心她。我们少爷,果然从小就重感情呢。”他将桌面整理干净,把托盘放在桌上。“吃早餐吧。”
      “好。”

      她拒绝了他要将自己送至教室的邀请,“班上人会看见,对你我都不好。”
      “Cinderella.”她在准备下车时被他摁住手背,她扭过头:“怎么了?”
      “你还在恨本大爷吗?”
      “为什么要恨你?”她淡漠地回答道。
      “恨本大爷,过去那样冷落你。”——还恨本大爷,剪掉了你的翅膀。
      “原来你知道,过去在冷落我。”——可是不止于此啊,景吾。为什么还要叫我辛德瑞拉。
      她抽开薄薄的手掌,打开车门下车。“下午来接你,嗯?”他摇下窗户问她。
      “好,我知道了。”她对他点点头。背过身的那一刻,心情像被雨水打湿。“小凛!”她被吉田由莉叫住,扭过头:“早上好呀。”她笑道。
      “小凛,那是你男友的车吗?”她问。
      “怎,怎么了?”她心下一惊,难道被女伴看出是迹部了?
      “听高桥说你男朋友是医学部的忍足导员啊,这么劲爆的消息,你可真藏得住。”
      “?”她一愣,这才方想起生日的那个周五忍足侑士自以为是的为她挡掉的烂桃花。她苦笑:“不是啊,真的不是。”
      “不是嘛?上次我们班男生还有看到你和忍足君一起吃饭。”
      “还有别的人啦。”她心不在焉地敷衍:“快去上课吧,别管我的事了,迟到了微经老师是直接算旷课的。”

      流言没有代价,他下了课后刚迈入学生会活动室时就被大一新晋的部员拉到一边。“迹部学长。”男生咬着他的耳朵:“你带班的班长在和忍足学长交往吗?”
      “你听谁说的?”他蹙眉。
      “忍足学长自己啊,那天高桥给凉宫送情书的时候,刚巧被忍足君撞见了。”
      “……”他心里恨道又是忍足侑士,却不好发作:“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吗?”
      “你带班的人应该都知道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是导员,其实也就是学长嘛,很正常。”
      “不许再传毫无依据的谣言啊嗯?”他恶狠狠地发出命令,男生吓了一跳,嘟嚷道:“就是汇报个情况嘛,干嘛这么凶。部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本大爷就是知道肯定是假的。”他急不可耐地打断他。
      “好了,不说就是了。”男生讪讪闭嘴,推门离开。他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控制好情绪,“Shit!”他低声咒骂一句。

      ********************

      从自己下课后看见他时,他的脸就比南北极的风更寒冷。一路未对她说一句话,停好车一声不响地和她上楼。危险的气氛蔓延开,她有预感。刷开房门的一瞬间,自己就被他用力摁在墙壁上。“痛。”她捂住肩膀恨恨地望向他,她越这样倔强,他就越想占有。没有开灯的客厅里,他走上前用力掰起她的下颚凝视她的眼睛:“告诉本大爷,你和忍足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她的瞳孔晶亮又因为刚才的吃痛而含着盈盈的眼泪。
      “该死,给本大爷把眼泪收回去。”他放下她的下颚,双手圈在她两边。即便盛怒之下,他对她的眼睛依旧没有抵抗力。
      “就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她重复强调道,话音未落就被他封上了口。“迹部景吾,你放开,你疯了。”她含混不清地拒绝他,他吃醋起来真可怕,从上次在会场上把自己拉走到这次撕裂般的强吻。他的手伸到她胸前一把扯开衬衣的扣子,他手指冰凉,引得她打了一阵寒战。“停下来。”她握住他的手腕,声音的哭腔里几乎带着请求,她对上他□□中烧的眼睛。

      东京时间的晚上七点十分,彼此对峙的时刻,她的手机不挑时间的响起来。

      “接啊。”屏幕上显示出了忍足侑士的名字。他放开她,提高声音:“让本大爷听听,这个混蛋要对你说什么?”
      他这样令人害怕,像愤怒的狮子。
      “喂?”她颤抖着按下通话键

      “凛,是我。”
      “嗯,我知道。”

      他优雅又熟悉的关西腔在绝对寂静的空间里流淌着,刺激着迹部景吾的神经。

      “那天的话,我没有说完。”
      “那,改日见面再说吧。”
      “可是我,已经等了太久了。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
      “凛,我喜欢你,从中学时就喜欢你。”

      她能预见的内容,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环境说出口的。他的话没有说完,手机就被迹部景吾夺过,他没有说一字,只是掐掉通话后用力把手机摔在地上,屏幕顷刻碎成一片蜘蛛网,犹如他此刻破碎的自持和心。

  • 作者有话要说:  又把大爷写成了坏人,但是我就是喜欢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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