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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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诺并不喜欢这个角度。
萧一然比她高两头，她堪堪到他胸口，整个雪后的朝阳都被他给挡住了。
温热的手掌压下来，用了些许的力气，阮诺觉得，好在她今天梳了两个团子，要是一个，估计要被萧一然压塌了。
“我说什么啦？我没看破什么，更不曾说什么。”阮诺极无辜的仰头看萧一然，不想莫名其妙被人压制了去，尤其这人是萧一然。
萧一然垂眸，看到那双干净清透的眸子，极轻的叹了口气，按在阮诺发顶的手掌揉了揉，带着几分怜爱的宠溺：“那你跟我一起去寻你三哥哥吧。”
说完，不容置疑的带着阮诺往降香院去，碧涵想跟，被萧一然一个眼神给止住了：“一会儿子皓会带五姑娘回来的。”
秦子皓正捣鼓药材，红泥小炉上也不知道咕嘟着什么药，闻起来竟有几分清冽，见萧一然领了阮诺来，有些意外。
阮诺并不高兴，一路过来，踩了些雪，弄脏了徐氏才给她的鹿皮小靴，有些个污渍，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了。
“你怎么来了？不用去刑部？”秦子皓问着，顺手塞给阮诺一个小暖炉，透白瓷，上头有只虎斑猫儿玩着绒线球，圆滚滚的南瓜形。
萧一然长腿一伸落座，指了指自己的右肩：“本来不想麻烦你的。”
秦子皓对这些更加敏感，鼻子一动：“受伤了？”
萧一然笑着点了点头：“不是什么大事，本来想着回去用些止血粉，不过被这个小糯米团子戳破了，索性在你这儿上了药再走，今儿个迟些，也没什么打紧。”
“案子破了？”秦子皓手里拿了止血粉，萧一然自觉的解开两个盘扣，把右肩露出来，棉布掀开来，伤口清晰可见。
秦子皓这时才想着，阮诺还在，忙遮掩住了，与身后的阮诺道：“五妹妹，你不如先回去？”
萧一然不在意一笑：“她才多大？”
在萧一然眼里，不过是那年夏日，在桑葚树上瞧见的那个小丫头罢了。
阮诺气鼓鼓，挺起胸脯来，用真材实料告诉他，自己不小了，虽然她还没抽条，但实打实的有身段了。
阮诺这模样，倒惹得两人都笑了，秦子皓道：“罢了，你等会儿，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对了，桌上的点心匣子是之前杨二送来的，五妹妹尝尝有喜欢的就吃一些，若吃的好，下次再让杨二送来。”
秦子皓说完，给萧一然清洗伤口，并没有注意到阮诺诧异的神色。
“谁能伤的了你？瞧着这伤口虽不深，但这刀口的位置着实奇怪，而且……还有毒？”
伤口被重新清洗，有些蜇得慌，萧一然眉目不动，声线清冷：“解毒丸吃过了，应该无碍。”
萧一然不说，秦子皓愈发好奇，不说萧一然的身手，就说萧一然这个身形，也鲜少有人能伤到他右肩的：“你……蹲着了？”
萧一然见秦子皓追问不休，索性摊开明说：“昨日抓到了案犯，没想到还带着孩子，本来是想抱起那个孩子的，结果他手里有匕首，小孩子力气不大，也没什么打紧，便罢了。”
秦子皓薄唇微抿：“你不肯让人知道你受了伤，是怕那个孩子被带进刑部吧？你们刑部最近的小孩子都被……”
萧一然看秦子皓一眼，乌沉沉的眸子带着威慑，秦子皓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手上的力气却用的大了些：“算你还有些良心！”
萧一然压抑的闷哼了一声，可见秦子皓所用的力气：“我没你那么多的善心，不过是看在案犯主动交代案情的份上，做的交易罢了。”
秦子皓又用了些力气：“又不是真的没良心，做什么要跟所有人划清界限？非要自己跟那些个锦衣卫一样才罢休？”
萧一然清冷一笑：“我从来都跟他们一样，且他们做的，也不尽然是坏事。”
秦子皓隐隐有些怒气，碍着阮诺在，才不肯说破，给萧一然清理了伤口，上了药，又用棉布包裹。
“这么说，这次的案子跟当年那场谋逆大案无关？”秦子皓问。
“无关，不过是被欺负久了的人，要报复这些权势滔天的人，想要借着当年的事情遮掩罪行。”萧一然平静答道。
秦子皓不必细问，也大概猜到了，冷声道：“验尸的时候，便不知有多少人拍手称快，这些个人，欺男霸女，强抢民女的事情做得极多，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你们三司在这些人欺负人的时候不出头，如今抓案犯倒是积极了，早知如此，你就该将这案子当成是跟当年那场谋逆有关，索性抬手放过。”
萧一然清冷一笑：“事实就是事实。”
“法理之外，还得容人情呢。”秦子皓收拾了药箱，说道：“你等着，你这伤，解毒丸不成，你近来操劳少眠，内火大，我给你开个清热解毒的方子，回去喝。”
秦子皓说完，往内室去。
萧一然慢条斯理的整理衣襟，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秦子皓有句话戳了他的软肋。
刑部查案再快，也不如能在那些弱势者失去亲人的一刻出面，现在人已死，抓住了对谁都没有意义。
公平这两个字，在权贵与百姓之间，终归还是不多得的，若是诚王还在，许是还能镇住这些人，然而……诚王谋逆，成了多少人缄口不言的秘密。
萧一然理好衣襟，就见对面坐着的小姑娘盯着点心匣子，却没有要吃的意思，神情专注认真，好似在想着什么要紧的事情。
外头天光大亮，又有雪光映照，明亮的不像话，仿佛连面前的小姑娘都瞧不真切了。
萧一然轻理袖摆，声线清冷若雪：“你三哥哥要瞒着你，我便说，瞒不过的。”
阮诺的神思在一瞬间被萧一然拉回来，神情淡淡的，却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黯然，半晌才张口道：“才学的，看破不说破。”
萧一然挑眉，就见阮诺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望过来，带着小执拗，还带着她自己不知的让人从心底里升起来的怜惜……
萧一然直视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清朗一笑：“怕了？当初不是说，只要有一个人肯认，你就是秦家五姑娘吗？如今可没人不承认。”
“她……死了？”阮诺攥着手心的帕子有些薄汗，竟生出几分紧张来。
“看破不说破，看来你是永远学不会了。”萧一然不曾直接回答，但他知道，凭着阮诺的通透，她听得明白。
阮诺忽闪了下长长的睫毛问：“那我是谁？”
萧一然摇头。
阮诺便不问了，总归是比秦五姑娘的身份要低微，所以三哥哥才会觉得，她嫁给杨二少爷，同二姐姐成为妯娌也不错。
“都谁知道？”阮诺又问。
“此处三人，外加你知道的那个。”萧一然言简意赅，可对上那份失落，又忍不住补充：“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人知道了，你需要家，秦家需要家人，正合宜。”
阮诺垂眸，异常的乖巧恬静：“安姑姑要教导规矩了，我不能迟了，就不等三哥哥了。”
萧一然看着有些慌乱的那双鹿皮小靴，淡漠的眼睛里夹杂了一些旁的情愫，而他并没有意识到。
秦子皓出来的时候，就见点心匣子打开来，里头的点心却分毫未动：“五妹妹呢？”
“怕被教导姑姑责骂，急忙走了。”萧一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隐去方才那番谈话，大概是没想到从容恬淡的她，也会有慌张的时候吧。
秦子皓不疑有他，将手里的药包递给萧一然：“拿回去让人给你将三碗水煎成一碗喝，知道你不耐烦，只开了一日的量，一日三碗，不许偷懒，不然你这小伤，也可能好不得，到时候倒牵累了小孩子。”
萧一然笑笑，又看了眼桌上的点心匣子，意有所指道：“你这情绪未免变得太快了些，前些日子防狼一样的防着杨二，今儿个就改了主意，难道你想逼着你这五妹妹，自己发觉了身份，趁早离了秦府不成？”
“我没有那个意思！”秦子皓连连摇头：“我……我只是觉得……杨二会对五妹妹好，若真有一日，五妹妹想起什么来，有二妹妹在，总……总比在陌生人府里强些……”
萧一然道：“这世上好心办坏事的人很多，你能把握住分寸最好不过。”
“我回去结案，还要禀给皇上，不久留了。”萧一然迈步而出，没一会儿，就见秦子皓跟前的小厮拎着电信匣子，往户部方向去了。
萧一然眉眼难得温煦起来，这样，总不至于再失落了吧？
只萧一然没想到的是，阮诺的失落持续的很短，待他再次出去办案的时候，就瞧见了阮诺撩开车帘，跟骑在马上的杨绍辰说着什么，杨绍辰眼睛笑成了一道缝……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20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