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陪到底》久竹

2、二陪

　　被迫无奈，时隔四年，姜萤重新踏入校园，本市出了名的X大。
　　她联系好之前给她打电话的班长，讲明这件事。
　　班长见到姜萤时，有些惊讶，他以为秦暖父母应该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姜萤解释：“我是她表姐。”
　　班长一愣，她又说：“姜萤最近有事，具体什么事不能透露，他父母在国外，我暂时代替她上课。”
　　“你…”你确定是她表姐么？班长面露难色。

　　姜萤把全家福照片拿出来，那是今年春节时拍的，一直保存在相册，没想到这会儿能派上用场。
　　照片上姜萤和秦暖两人勾肩搭背，笑容灿烂，周围一群人，有老有少，这一看就是全家福。
　　班长毫无疑问，信了。
　　“老师不认脸，新来的导师没见过秦暖，你…”
　　班长一顿，不知道怎么称呼。
　　姜萤：“姜萤。”
　　班长应声，继续说：“导师是最近新来的，没见过秦暖，秦暖逃课一周，缺了三节课，导师如果训你，你听着就行，不要反驳，挨过就好。”

　　班长嘱咐着，按理说，他身为班长，不应该包庇，但是为了集体荣誉，在秦暖没回来的前提下，只能这样。
　　远水救不了近火，迫不得已。
　　带姜萤进大教室，她专门挑了个后排位置坐着，班长怕她暴露，便坐在她旁边，也好有个照应。
　　学生陆陆续续进教室，有几个人给班长打招呼，同时看向姜萤，眼神探究。
　　有人调侃：“班长，这是咱小嫂子？”
　　班长脸皮薄，经不起他们这样戏弄，磕磕绊绊解释。
　　“不是，她是我朋友…”
　　那些人一哄而笑，眼神意味不明。

　　姜萤没空搭理他们，盯着手机，全程冷着脸。
　　直到现在，秦暖都没有接电话，如果不是确定她每隔半个小时给她发短信，她都怕她被人拐走了。
　　快上课时，那群人收起笑容，回座位，后排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除了后排，前面的位置满满当当，不留一个空隙。
　　她突然想到什么，问班长：“秦暖除了这次逃课，之前还犯过什么事？”

　　姜萤长的好看，一说话，那种气质油然而生，毕竟年龄比他们大，各方面与他们都有差距。
　　班长以为她是身为家长的口吻问的，便把知道的全部抖出。
　　“秦暖刚开始大一还挺好，上课及时，回答问题也还行，只是不爱与人交往，到大二上学期，听说谈了对象，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后来分手，再然后，秦暖就这样了。”
　　姜萤：？
　　“你确定是谈恋爱？”
　　班长：“确定，上学期还走在一起，我们都知道…会不会分手，压力太大？”

　　谈恋爱这事她还真不知道，秦暖一向有什么心事都会对她说，偏偏隐藏了谈恋爱这件事。
　　而且大学谈恋爱很正常，就算她说出来，也没人会责怪她，没必要藏着掖着，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这么想着，她有些头疼。
　　上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安静下来，等待导师进门。
　　教室外面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节奏，姜萤望过去，她最先认出的，是那副眼镜，很熟悉的金丝边，然后是那张脸，清清冷冷。
　　她怔住，这么巧？

　　男人站在讲台上，从课本里取出姓名表，声线格外好听：“王薇。”
　　“到。”
　　“孙倩。”
　　“到。”
　　……
　　姜萤为自己捏把汗，碰上谁不好，偏偏碰上他。
　　这下好了，兜不住了，什么也救不了秦暖了。
　　班长以为她第一次干这事，紧张，小声安慰着：“别慌，答声‘到’就可以。”

　　姜萤干笑两声，她这不是慌，她这是替秦暖慌。
　　最后一声：“秦暖。”
　　一秒，两秒。
　　教室安静无比，没人回应。
　　两台上的男人抬眸，扫了他们一眼，低头准备勾画名字。
　　一道微弱的女声，传到他的耳朵里：“到…”
　　顾承抬头，同学们依旧如常，好像刚刚那声“到”，是虚幻的一样。

　　他捏着笔身，问：“谁是秦暖？”
　　没人回应，大家面面相觑。
　　最后一排，班长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怎么到这节骨眼上，这小姐姐掉链子呢！
　　他小声又紧张的说：“快站起来啊！你愣着干什么！”
　　姜萤：“我倒是想站起来啊！他认识我！”
　　前几天她还在理直气壮的说，她今年二十六岁，家里四口人，工作随意。
　　转完就跑到大学教室来做学生，说她是十九岁的秦暖，谁信？反正她自己都不信。

　　班长一张嘴张了又张，看了眼姜萤，又看看讲台上的男人。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要不，你下课跟他谈谈，反正你们认识。”
　　姜萤：“不行！”
　　谈个屁啊，这种认识，跟那种认识，完全不一样。
　　她怎么谈？
　　前面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再问一遍，谁是秦暖。”

　　姜萤心一沉，慢腾腾从位置上站起来，低着脑袋，两边的头发垂落，遮住半张脸。
　　为了秦暖，拼了！
　　顾承一顿，看向后排，女生穿着黑T，短裤，衣摆有些短，腰间那片白腻的嫉肌肤若隐若现。
　　越看越觉得熟悉。
　　他眼眸微眯：“把头抬起来。”
　　姜萤心里“咯噔”一声，不敢抬，抬了就完了。
　　“把头抬起来。”男人再次重复。
　　姜萤缓缓抬头，头发自然落到后面，露出她精致的脸蛋儿。

　　教室里的人，即便是跟秦暖不熟，但也认得秦暖的脸，与眼前这位，完全不一样。
　　四目相对，姜萤看着男人，扯扯嘴角，让自己的脸看不起来不那么丑。
　　两次出丑，两次都栽在同一个男人身上，她没脸了。
　　顾承眉梢一挑，二十六岁，坐在教室，充当学生？
　　他问：“你是秦暖？”
　　姜萤迟疑片刻，硬着头皮说：“嗯…是…”

　　那天她没有自报名字，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真实姓名。
　　说完好一会儿，不见男人回话，姜萤悄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看她，目光淡漠。
　　她赶忙收回眼神，垂着脑袋，等候发落。
　　又僵持几秒，男人说：“坐下，下课到我办公室。”
　　姜萤：？

　　班长在下面扯了扯她衣角，姜萤忙不迭坐下，一颗脑袋低的不能再低。
　　开始讲课，班长悄悄对她竖起大拇指：“你可真行。”
　　姜萤冷笑，没听到后面那句“下课去他办公室”么？
　　“你们导师全名是什么？”
　　班长面露疑惑：“你们不是认识么？你不知道他名字？”
　　姜萤：“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你说他名字就好。”
　　“顾承，我们都叫他顾老师。”

　　一节课，姜萤听的头晕脑胀，她严重怀疑自己提前步入老年化。
　　下课后，顾承先一步出教室，姜萤紧随其后。
　　此时是下课，校园里热热闹闹，来来往往很多人，她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两米远的位置。
　　偶尔有人从他们中间走过去，完全没发现他们是一起的。
　　隔着距离，姜萤偷偷看他，对比下两人的身高，她一米六八，而他起码比她高十几厘米。

　　她忍不住咂舌，忽然有人挡住她的去路。
　　姜萤及时收住脚步，看向来人。
　　两个小男生并肩而立，其中一个红着脸，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你，你好，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姜萤：…
　　小男生一头卷毛，头顶还有一撮头发翘起来，再配上微红的脸蛋儿，呆萌呆萌的。
　　除了身高比她高，这是硬伤。

　　姜萤保持微笑，摸了一把他的头发:“小可爱就应该好好学习，乖啊。”
　　很意外，男生脸颊又红了一个度儿。
　　眼看着顾承越走越远，她正要追上去时，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子。
　　毫无征兆，他们再次对视，只是两次的眼神意义，各有不同。
　　顾承:？
　　姜萤不再停留，迈开腿追上去，顾承这才收回眼神，继续往前走。

　　他的办公室很大，独立的，刚进门，冷气扑面而来，她感觉她浑身血液都在哗哗流淌。
　　爽。
　　顾承坐下，把课本放在书桌上，对姜萤比了个请的手势。
　　姜萤犹豫不决，最后在他淡漠的注视下，挪着双腿，缓缓走过去，坐在他对面，两人中间隔着一张书桌。
　　顾承把姓名表顺着光滑的桌面。推到她面前。
　　她拿起看了两眼，所有人名字后面都是红红的对号，只有秦暖，名字后面跟了几个大红叉。

　　她干笑下，赶紧认错：“对不起，顾老师。”
　　呵，到这时候还不承认。
　　顾承没有废话，直奔主题：“秦同学已经缺课一周，下节课再见不到，毕业很难，我不管你是她的什么人，烦请你把原话转给她。”
　　毕业很难！
　　姜萤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就不该这么放纵秦暖。

　　姜萤：“顾老师，我是她表姐，我小姨和小姨夫在国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打电话她也不接，除非她主动给我发短信，不然我也联系不上她。”
　　事实就是如此，她也不知道秦暖到底在躲什么。
　　如果单纯是不想与同学往来，不会躲得这么隐蔽，难道真的如班长所说，与失恋有关。

　　男人薄唇微张，吐出两个字：“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