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谋》郭静雪

53、霁雨

　　丝竹虽响，却不同于方才红袖姑娘的舞。
　　霁雨一身黑色的劲装，利落干净，绯烟瞧着倒是对着姑娘好感徒升，霁雨跳得是剑舞。
　　剑舞虽也是舞蹈的一种，但是却甚少有人能跳出它的神韵，因为它除却舞蹈功底之外，更需要的是武术功底，或柔或刚，刚柔并济，柔中带刚，也因着这个原因，这剑舞甚少有人学成，但基本上学成了，便可受益终身。
　　如墨的身影仿若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幽幽的琴声，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青剑，手腕轻轻旋转，随心起剑手挽了个剑花，剑光闪闪，她虽是女儿家，却在舞剑中鲜少有女儿的娇柔姿态，剑光在空中画成一弧，虽说只是舞剑但也带着震敌的煞气，曲调高昂使得她不由拨快了步伐，剑气破风身形随着招式游走于白玉石上。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
　　这一场舞剑看的绯烟心中酣畅淋漓，江湖儿女更应该如同这样一般，肆意生活豪情万丈，随心舞剑随心而出，比起那些矫揉造作宛若仙子的舞，她更喜欢这样豪爽帅气的舞，不似女生的柔美，而是男子豪气壮志，一步一动都仿若在战场杀敌，让人看了禁不住心中的悸动，热血澎湃。
　　一曲舞罢，绯烟反而是第一个起身鼓掌的，随后是九盏：“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昔年曾有一位公孙大娘，以剑器舞闻名朝野，盛唐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将剑器舞跳得如此淋漓尽致，霁雨姑娘的造诣堪比昔年的公孙大娘，在下欣赏。”
　　“多谢公子称赞。”霁雨依着男生的礼节抱拳行礼，而非女子的盈盈下拜，也让九盏有些刮目相看。
　　这姑娘虽蒙着面，但露出来的地方眉宇间透着英气，神情凛然，气质斐然，与这鸾凤阁卖笑的生意格格不入。而且按理说阳明山死于她的房内，寻常姑娘都应该害怕，她却像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这样的人，有着强大的内心，又习剑舞，不同于寻常的姑娘，难免绯烟他们觉得不同会高看一眼。
　　“如此，我们霁雨姑娘的身价自一千两白银起，几位公子们若是瞧上了不妨就出价吧。”
　　朱玉此言一出，大堂就有人高声叫喊：“三千两！”
　　“一万两白银。”是璇玑阁的出价。
　　“三万两白银。”玲珑阁的。
　　“五万两白银。”琳琅阁。
　　“一千两黄金。”绯烟挑挑眉。
　　“三千两黄金。”黎思淮走到护栏旁笑笑，风轻云淡的出价。
　　“五千两黄金。”绯烟也走出来咬牙盯着他，五千两黄金可是她最近能拿出来最多的钱了，她虽然没有估算过凛风堂这些年赚了多少钱，但是她要的多了，难保那几个老头不会炸毛。
　　“八千两黄金，在下愿买下霁雨姑娘入幕之宾的位置，赠予这位白公子。”黎思淮彬彬有礼的看着绯烟，笑的像只无害的猫咪，“白公子为人做事爽快，而且白公子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思某最是欣赏这样的人，愿以霁雨姑娘为媒介，与白公子做个朋友如何？”
　　“思二公子既然知道我一向怜香惜玉，你就不怕我恼怒你利用霁雨姑娘接近我？”绯烟有些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不过随后扬起了一个笑脸，“八千两黄金不是个小数目，赶得上这鸾凤阁七八年的收益了，思公子出手如此大方，想来是不拘小节的。你这朋友，我交了，那也顺便劳烦思公子将这琉璃阁雅间的包间钱也顺便给付了吧，我们不是朋友嘛，想来这点小忙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介意。”黎思淮的笑意僵在脸上，但是话都说出去了，现在要是收回来，反而显得方才交友的说法并非真心。
　　“那就多谢思兄了。”绯烟笑眯眯的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她冲舞台上的霁雨招招手，随后冲一旁的朱玉说道，“玉姑娘可听清楚了，我今日所有的帐都记在这位思二公子身上，我俩是朋友，思兄风度翩翩，他不会介意替我付账的。”
　　“对。白兄和叶兄的帐都包在我身上就是。”黎思淮呼吸一窒，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玉儿记住了。”朱玉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正要去安排准备，就听到一旁琬琰阁的公子突然说话了：
　　“我记得老板娘先前说过，这三位姑娘身怀异宝，只要买家同意，就可将他们展示出来，是与不是？”
　　此话一出，台下站着的三位姑娘，莫名的有些紧张。
　　“裴公子说的是，规矩确实是这样的。”朱玉暗暗白了她们一眼，平淡的说道。
　　“如此，不妨就让这三位姑娘展示一下自己取得的是何宝物吧。”被称为裴公子的人说道，“就从本公子买下的白荷开始，以示公正。”
　　“……是。”
　　白荷有些犹豫随后还是点了点头，命丫鬟端上来一个木盒，上面雕刻着苏州海棠花，她抬手打开，里面是一块由东海红色珊瑚制作而成的摆件，东海珊瑚常埋于深海，甚是难寻，更是以红色的尤为独特稀少，就连宫中也甚是少有，这白荷姑娘能有这般大的一块红色珊瑚所制作的摆件，自然也是价值连城。
　　绯烟挑了挑眉，看来这朱玉为了琉璃盏的事，可真是掀了老底啊。
　　“虽然不是琉璃盏，但这朱红色的东海珊瑚也是上品，本公子也不算吃亏，好了下一个你们谁来？”那裴公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莽夫，说的虽然豪爽，但还是有种挑事的感觉，不知道他是不是没拿到琉璃盏心有不甘？
　　“玉姑娘，我记得这宝物只要买家不同意，便可以不公开，是与不是？”九盏突然说话，让台下的霁雨突然有些心动。这声音略带些男子的桀骜和霸气，但却是以商量的口气，而且听这人的意思似乎是在维护自己，霁雨虽然自幼习得剑舞，但终究还是女儿家的心思，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会有所心动。
　　“叶公子说的是，若是不同意便可以不公开。”朱玉温和有礼的说道。
　　“既然如此，霁雨姑娘手上的东西便可以不用公开了，在下素来心疼美人儿，瞧见这姑娘被人搁在舞台上等候发落的模样甚是心疼，想来为了这剑舞她今日也没怎么吃过东西，在下劳烦玉姑娘一次，先将她送来琉璃阁再备些茶点可否？”
　　“叶公子说的话，玉儿哪敢不从。”朱玉感激九盏的解围，自然觉得万事都好，她转身低声冲霁雨吩咐了两句，便让丫环带着她上去了。
　　“在下也并未打算让红袖姑娘公开展示，也劳烦玉姑娘将红袖姑娘带上来吧。”璇玑阁说话的是那个有些口音的人。
　　“是。那两位姑娘便一起上去吧。”
　　“慢着，凭什么你们说不展示就不展示，那我先前展示了岂非吃亏了，不行不行！你们必须公开看看！”那位裴公子冲到了栏杆前，有些不依不饶的挡住了几位姑娘的去路，大有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剑啸山庄的教养莫非就是这样，输不起就耍无赖不成？”说话的璇玑阁里第三位公子的声音，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这话一出，九盏端茶的手抖了抖，是他？
　　绯烟也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看着九盏，无声说道：元衿。
　　“我剑啸山庄的事，关你们屁事，你们算老几。反正今天我说不能走，就是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