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谋》郭静雪

50、鸾凤阁

　　苏州乃是神夏烟花巷最多的地方，神夏皇帝喜好诗词歌舞，觉得风流文雅才是正道，故而苏州多烟花之处也是被默许的。
　　鸾凤阁是苏州城最为出名的一个烟花楼，在中原和江南都尤为出名。但是它起初并不叫鸾凤阁，名字很直接就叫清楼，它的主人是江南的一个富商，为了赚钱所以开了这一家烟花楼。但是苏州烟花楼多，所以初时清楼的生意并不好，直到后来这清楼开不下去了，富商将他卖给了一个从西域来的人。
　　从此清楼大改，非但装潢修饰从内到外大改，老鸨仆人大换了一遍不说，就连清楼的规矩都改了：它成为了是神夏第一家姑娘们可以选择自由来去卖身与否的青楼，楼里的姑娘可以选择日子时辰登台卖艺，也可以与老鸨签好信约，卖身所得全部归姑娘所有。
　　所以这处清楼便成为了所有烟花女子梦寐以求想要去的地方，各地无数勾栏女子用尽全力，攀附权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进这鸾凤阁。除却勾栏女子，也有不少官家小姐、大户千金乃至市井街坊的女子来到这里，只要明码标价便可在这里卖艺，更有陛下亲笔谕旨亲笔题字赐名“鸾凤阁”，神夏的女子可以自由来此处，以自身所长在此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赚些自己的私房钱。
　　所以神夏第一楼，鸾凤阁当之无愧。
　　因着一早就放出了消息说今日鸾凤阁拍卖琉璃盏，这鸾凤阁的装潢也特地花了一番心思，整个一楼全部推翻重建。自鸾凤阁正门而入，触目所及，东南红木为梁，琉璃玉石为灯，以珍珠为帘，以丝纱为帐，上以钉珠银线绣满海棠花，清心雅致。
　　一楼中心是重新搭建的圆形舞台，粗粗估计是一个可容纳五十多个人的舞台，以上好的白玉石铺设地面，舞台边缘镶嵌着各色的水晶石，舞台外层围绕着一圈三米宽的水池，内含十几株以蓝田暖玉所凿成的并蒂莲，朵朵皆是浅粉色的花瓣，触之只觉温润舒适，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
　　舞台左右两侧有两架小桥架在水池之上，可供演出的姑娘们上下舞台，每当有演出的时候，这两架小桥便会从白玉台底座伸出，无人上下之时便又会缩回到白玉台里，很是方便。
　　一楼其余的地方都是一些散座，相隔略远并非佳座，但是仍旧千金一位。二层是以舞台为中心所设的环形小楼台，高度相对较低，与舞台相比只是略高一些，皆是雅间，位置极佳，每个包间可容纳五六个客人，相比起下面的散座来说这里每一个雅间的位置价位高出十倍，所以这里仅有五个雅间，分别以琉璃、玲珑、璇玑、琳琅、琬琰命名。
　　雅间之内设有暖榻，可供客人休息，榻上铺着软纨蚕绒小被，设有真丝软枕，上绣蝶蜂双飞。除却暖榻之外还设有一张岭南白玉石桌，和几张南疆檀木椅，桌上放着青花瓷的茶具和青花瓷的碗碟。暖阁角落里放着一颗的明月珠，熠熠生光，入夜之后相比起寻常蜡烛灯盏，这明月珠的灯光更能将雅间照的明亮，很是好看。

　　午宴刚过，鸾凤阁便开门迎客，一楼大厅基本上都到齐了，因为有限制人数，所以并不显得嘈杂拥挤。而且来的大多是豪门贵戚，尽管也会有些许富家子弟没什么家教，但再怎么样也不敢在皇帝亲笔御赐的鸾凤阁闹事，毕竟传出去也只会徒惹笑谈。
　　绯烟三个人的二层雅间是提前定好的，至于她从哪来的钱，自然是先前在岭南的时候坑的刘壮实的那一批，不过来这鸾凤阁却不能用沐王府或者刘家的名义，毕竟正主总会来的，所以九盏用的是藏剑山庄少庄主叶柏川的名号订的雅间。
　　估摸着鸾凤阁到开门的时间了，她们三个人提前办成了男子的模样，一进门便递上了鸾凤阁订雅间的信物，门房小厮瞧着三人中只有九盏气质出众相貌清雅，自然认为是叶柏川，而能同叶家公子来的人，身份也定然不同凡响，便同里面的管事通了个气，故而三个人一进门便得到极为周到的接待。
　　鸾凤阁也是接待过皇亲国戚的地方，每天招待的客人非富即贵，能让鸾凤阁的人都周到接待的人，想来身份不凡，瞧着她们避开大堂独自上了二层雅间，便弄得一层的人都想来这琉璃雅间看看，就算不能同座能结交一下也好。
　　九盏身体不好便由着她靠了软塌，绯烟和林前坐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又惦念着阿九的身体，向鸾凤阁要了火炭和软被，弄得九盏有些不好意思：“这只是深秋，还没入冬，瞧你着人准备的够全面的，我又不是瓷娃娃，这鸾凤阁暖榻已经够了，并不觉得冷。”
　　“还说呢，今天有宫中的王爷，让你不来你偏不听，你要是肯在济世堂歇着，我也不必这般担忧。”这鸾凤阁毕竟是佳处，就连端上来的茶盏糕点都甚是美味，绯烟一向贪吃，一边念叨着九盏顺便也吃着这里的糕点，“阿九，林姐姐你快尝尝，这糕点当真是不错。”
　　“你还说呢，你以叶家公子的名义定这雅阁，也不事先通知一声，刚才那小厮一口一个叶公子喊我，吓了我一跳，要不是我反应快，只怕鸾凤阁觉察出不对来了。”总是听绯烟数落自己，还经常被她挖坑害自己跳下去，九盏有些头疼。
　　“这又不怪我，这叶柏川的名号最是好用，他鲜少出现在人前而且名号却甚是响彻，再说你跟一笑关系最好，用用她哥哥的名号也没什么关系嘛……”绯烟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满不在乎的说着，“我本来是打算自己装叶柏川的，结果我哪知道那个小厮那么没眼光，偏生把你认成了叶柏川，反正我们都进来了，计较那么多干嘛。”
　　“说的也是，只不过没想到昨日阳明山一死，这鸾凤阁上下戒备森严，就算是有雅间信物，门口也查的那么严，好在还是混进来了，不然只怕有些麻烦，打草惊蛇了也不好。”九盏点点头，“不管宫里来的是谁，我都会想办法应对，放心。”
　　“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只不过来的人里不光有宫里人，我总觉得杀阳明山的人一定会出现，若是打了起来，我不见得有空顾念你，有些担心罢了。”绯烟说道。
　　“阿烟你放心吧，要是出了事，我肯定会护着阿九的。”林前摸摸绯烟的头，知道她肯定担心她们两个人，“我会想办法的，你放心吧。”
　　“你想办法？”绯烟用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她不是不信林前的功夫，只是林前的智商难免让她心里有些犹疑，如果出了事真的让林前想办法，她只怕她们三个人都没法活着回去了，“没事没事，先看看鸾凤阁这是什么情况吧。我倒是很好奇，琉璃盏既然丢了，鸾凤阁一会要怎么拍卖？”
　　“鸾凤阁毕竟是御赐的，即便是被发现没有琉璃盏，一时也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毕竟没人敢跟皇上作对。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是欺君之罪，别人不会怎么样，但是皇上肯定会以欺君处理掉这。不过鸾凤阁既然在这烟花巷这么多年，若是没有些办法和手段，仅靠皇家御赐撑不了这么多年，她们肯定会有办法。”九盏笑笑，拿着茶盏浅饮，“这茶不错，是庐山新芽，还是新采摘的。”
　　“我对茶不感兴趣，我还是比较喜欢糕点，这些糕点是真的不错。”绯烟吃着不错的糕点就往林前嘴里赛一块，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层丝竹之音，舞台之上的纱帐拉起，两侧的小桥伸出，自左右各走上两位小丫鬟，绯烟眼神一亮，“来了。”
　　随后一个身影缓缓地从舞台中心上方翩然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