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谋》郭静雪

48、苏州分部

　　凛风堂苏州分部离鸾凤阁只隔了一条巷子，表面上是一家药店。
　　马车在药店的后门停下时，已经有两个伙计在门口迎接了，瞧着绯烟下车便迎上去问道：“这位可是绯烟小姐？”
　　“是我。”绯烟眨眨眼，“苏州这边分堂堂主是谁？”
　　“回小姐，是济世堂掌柜包晖公子。”伙计恭恭敬敬的说道，“公子收到消息说小姐要来，特意让小的备好厢房，小姐是否先去休息？”
　　“不用了，先带我去见他吧。”
　　“是。”小伙计点点头便转身引路。
　　绯烟一边跟着他们往里面走，一边同林前和九盏解释：“晖哥是清幽老头的徒弟，以前在听花小筑的时候，他时常同我打闹，后来就被子虚老头派出去了，我也许久没见过他了…”
　　听绯烟这话，言辞中同包晖甚是熟络，林前不由得有些惊讶：“阿烟竟然认识济世堂的掌柜，真厉害。”
　　“没有啦，只是晖哥进济世堂之前我和他是邻居，所以以前就认识，说不上厉害不厉害。”绯烟笑笑，眼神里闪过一丝犹疑：林前这个人，是真傻还是装的？
　　若是说林前傻，但她却总能找到自己话里关键处，若是装的，这人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一些，就连自己跟九盏百般试探过，都不曾觉察到丝毫，这人真有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吗？
　　绯烟还在胡思乱想呢，林前就已经想别的去了。
　　先前在岭南明彩的时候，林前只觉得绯烟未雨绸缪，知道沐王爷会抓他们所以提前准备了地方住，那时候虽然也有下人言辞恭敬但是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当她是主人的客人所以尊敬。
　　如今这苏州，济世堂乃是江南数一数二的药店，更是神夏首屈一指的药店，总部在京城，其余各地都有济世堂的分店，就连邻国都有。
　　能与拥有这样庞大家业的人成为朋友，在林前眼里，绯烟自然是厉害无比。
　　“可是阿烟就是很厉害啊。”林前自认为说的很有道理的点点头。
　　“你那里看出阿烟是厉害来了？”九盏笑笑问她。
　　“阿九你想，阿烟身边的朋友能成为济世堂的掌柜，说明这朋友很厉害，那能和他成为朋友的阿烟自然也就很厉害。所以总而言之，阿烟就是很厉害。”林前说的认真，同九盏说着自己的想法。
　　“这么说也对，反正咱家的阿烟一直都很厉害。”九盏点点头，似乎是认同了林前的说法。
　　“那是，我一直都很厉害。”听见九盏夸自己，绯烟一脸的得意的点点头。
　　“小姐，到了，公子就在里面。”三个人还在说说笑笑的时候，前面带路的小伙计推开房门退到身后，等绯烟他们走进去之后就把门关上守在门外。
　　这似乎是一间书房，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却有着一股浓郁的药草香，一位公子站在书架前，身形略显富态，手里拿着一张信笺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也没注意到身后来人。
　　绯烟悄咪咪的靠近他，拍了一下他的左肩，趁着他回头的时候窜到他的右边，包晖原本一脸惊讶在看到绯烟那张脸的时候，有些无奈的笑了：“你来了。”下意识的将手中的信笺折了起来，放回到衣袖里，瞧见绯烟笑意盈盈的样子，一时间又有些出神。
　　“看什么呢？刚刚想的入神，连我们来了也没发觉？”绯烟伸出手在他眼前摇了摇，虽然是调侃，但也是真的担心是不是凛风堂出了事，毕竟包晖是清幽老头的徒弟，身手好得很，以前在听花小筑的时候，绯烟从来都没机会能够像今天这样吓他一跳，如果不是想事情想的太过入神，又怎么可能没发觉他们来了。
　　瞧见他皱着眉头，绯烟心里下意识有些担忧：“是听花小筑出了什么事吗？”
　　“哦不是，他们没什么事，只是……”包晖犹豫了一下，“今早咱们潜藏在鸾凤阁的暗探传来了消息，阳明山被杀了，琉璃盏不知所踪。”
　　“什么？”绯烟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从岭南一路过来就没听到一丝一毫的消息，而且我今日进苏州城还特意绕道鸾凤阁，鸾凤阁也并没有任何异样。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一点一滴消息都没传出来？”
　　“阳明山是昨晚被人杀的，他昨晚点的是鸾凤阁名伶霁雨姑娘，今天早上也是在霁雨姑娘的床上发现的，暗探说这件事知道的人本来就不多，而且鸾凤阁也刻意封锁了消息，没有风声传出也很正常。”
　　包晖从桌子上拿起一封信函递到绯烟手上后，继续说道：“这人死的时间很巧妙，明日就是鸾凤阁拍卖琉璃盏的日子，今天早上他就死了。人死了琉璃盏丢了，卡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天的时间已经来不及挽回什么了。人鸾凤阁尚可以找人冒充，但是这琉璃盏却是很难在短时间之内做出一个类似的……”
　　“这倒是，这琉璃盏的设计本就独特，神夏许多能工巧匠都不能研究出它的设计。而且我听说鸾凤阁的消息放出来之后，很多人为了能来一睹它的样子，所以不远千里赶赴苏州，一掷千金就为抢鸾凤阁一个坐席。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琉璃盏丢了，鸾凤阁这几年的盛名怕是要毁于一旦，于情于理鸾凤阁都不可能让这消息传出来。”九盏接过话头分析情况，“所以看来，杀了阳明山的人，要么是真的为这琉璃盏，要么就是想毁掉鸾凤阁。”
　　包晖看着这个中途跳出来分析情势的姑娘，有些赞赏的点了点头：“这位姑娘分析的是，只是依在下看来，这人杀人抢琉璃盏兴许还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原因？你们两个人说话怎么这么难懂。”那两人一问一答，说的倒是轻松，倒是把旁边看他们聊天的绯烟和林前搞得一脸茫然。九盏一向聪慧，对于情势的分析和想法也敲得清楚，现在听闻还有九盏没想到的原因，尽管自己还没听懂，绯烟也一定要出来问一问是什么原因。
　　“我听闻此番鸾凤阁要拍售琉璃盏的事，传的沸沸扬扬都到了皇宫里了，这一次鸾凤阁售出的坐席中，似乎宫中皇子也有份。”包晖说道，“只是原本是这江湖中事，但是如今牵扯上朝堂中的事，只怕这天下再也不得安静。”
　　“这天下何曾安宁过。”九盏扬起一抹苦笑，“这琉璃盏原本就是前朝旧物，又事关前朝宝藏，皇室自然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派人来取也是常事。只是皇帝无心朝政，皇子之间明争暗斗，这天下又如何会安宁。”
　　“姑娘见解独到，在下佩服。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能知晓姑娘的芳名？”九盏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想是说在包晖心里，短短的几句交谈，倒是让包晖对九盏另眼相看。
　　“包晖公子过誉了，小女子九盏。”九盏盈盈下拜。
　　绯烟看着两个人彼此眼神中的欣赏，心里有些烦闷，她走到九盏面前挡住包晖的视线：“你俩等会再夸，晖哥，那琉璃盏自从被宣扬出要拍售后，不是一直存放在鸾凤阁由高手专门看管吗？又是如何丢的？对了你知道鸾凤阁把阳明山的尸体放哪了吗？还有你既然说和宫里皇子有关，可知道宫里来的是哪位皇子？”
　　“我知道的本就不多，阳明山今早就被秘密运出城埋了，埋在城外三十里的那处乱葬岗，具体位置我倒是有标记。至于宫里来的是哪位皇子，琉璃盏又是如何丢的，鸾凤阁不会透露消息，我的暗探也未能探查到。小姐，其他的请恕在下无能为力了。”包晖对她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既然晖哥不方便出手，那我们便自己想想办法，索性离明日拍售还有时间。”绯烟知道这人的性子，寻常两个人是朋友，从来不会行这种尊卑有序的礼节，如今包晖行如此大礼，她便知道自己若再强求什么，只怕他会为难了。好在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剩下的可以慢慢查，反正都来得及。
　　“告辞。”九盏微行一礼，带着绯烟和林前离开了，走的时候将门又合上了。
　　听声音她们走远了，包晖才将方才绯烟进门时自己手里攥着的信笺拿了出来，扔进桌子旁燃着的炭盆里，火焰一下子包裹了整张纸，依稀可以看到最后一行字：
　　务必让绯烟远离宫中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