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之外》青瓷盏碎了吗

263、第七章 小君（六）

　　“喂！小鬼！你娘亲到底是谁？还活着吗？”
　　“问你话呢！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小君，到底是哪个君？”
　　“知道要怎么找到你那个老仆人吗？”
　　“小东西，脾气还挺大！快走！快点！”
　　上官无伋连番发问，见小君始终没有吭声，便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害得这个可怜的小男孩险些一头栽倒。
　　——因为搞不清欧晓晴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她只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打晕，以免她去向何以薇报信。反正像她这种野蛮人，打人不需要理由，就算别人起了疑心，也一时不能把她怎么样。此时此刻她最想见的人就是嘉靖，只要把欧晓晴说的每句话重复一遍，老家伙马上就能判断是真是假。
　　只不过......
　　“快点！”她大声地催促，“走路慢的跟蜗牛似的，是不是想讨打？快！”
　　——眼下还不能直接去见嘉靖，否则会更加惹人怀疑。至于这个小东西，她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顾，还是先把他送到国公府交给朱希忠照顾，再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吧！
　　小君的眼中闪着泪光，一张粉嫩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咬着牙继续向前走。
　　他才四岁，个子就这么点，就算走得再快，也比不上大人的步伐。但讨厌的上官无伋可不管这些，跟在他身后不断地催促，还时不时用力地推他一把，这一路走来，他已经摔倒两次，一身漂亮的新衣服也弄脏了，膝盖还火辣辣地疼。
　　上官无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倔强的表情。
　　居然懂得变化脚步来稳住下盘，看来这小东西的确如宋之绮说的那般，是个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只不过以他的身份，是不可能成为什么神宗的传人，更不会跟随宋之绮修行，倒是有点可惜！
　　“快点！快点！”
　　她一边吆喝着，一边跟在小君身后，忽然眼角余光中有个身影一闪而过，感觉甚是眼熟。
　　薛御医？
　　上官无伋猛地转头，却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此刻他们身处内城一条热闹的街道，除了来往的陌生行人之外，就只有一辆极其普通的马车停在一家酒楼门口，黑色的车帘垂下，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奇怪！明明看到嘉靖的那个不良御医了，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难道他也会失传的“迷踪步”不成？
　　上官无伋自嘲地笑笑，正打算继续前进，一个高大魁梧、长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自酒楼里大步走了出来，匆匆登上了马车。
　　“毒眼蜂”秦澈！
　　上官无伋心中一凛，终于察觉事情有些不寻常，转头便往马车笨去。
　　“滚开！”
　　一声暴喝自前方传来，只见一匹快马自街头疾奔而来，一路上撞倒了不少摊子，路人纷纷躲避，只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小男孩埋着头拼命走路，完全没有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这道喊声刚刚响起之时，马与小孩的距离还有三步，但等第二个字落下，高高扬起的马蹄已经往小孩踩了下来......
　　“轰！”
　　一声巨响，奔驰的快马轰然倒地，而马上之人则被气劲震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撞上街旁的店铺，将木板门砸得粉碎。
　　王八蛋！
　　连马都不会骑就敢出来丢人现眼，简直找死！
　　一拳击退快马之后，上官无伋心中的杀气却是有增无减，恨不得上前扭断这个王八蛋的脖子。幸而她还记得自己在做什么，只怏怏地扭了扭手腕关节，低头看着脚旁的小男孩。
　　“你没长耳朵啊？”她怒喝道，“这么大的马你看不到，难道耳朵也听不见吗？你要是被他踩死了，让我拿什么赔给朱载圳？”
　　小君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呆呆地看着她，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讨厌的坏人刚才救了他的命？
　　“看什么看？还等着被踩是吧？”上官无伋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拉了起来，但一次她是抱着他的腰，而不是像提麻袋一般将他提在手里了。
　　小军还是呆呆地看着她。
　　上官无伋看的却是酒楼前的空地。
　　原本停在此处的神秘马车早已不见踪影，应该是趁着刚才的骚乱偷偷跑了。不久之前，她亲眼看见正被朝廷通缉的要犯——“毒眼蜂”秦澈走进了马车。还有那位突然消失的薛御医，他是不是也在里面？
　　如果是的话，他跟秦澈是什么关系？
　　一个朝廷钦犯，一个是宫廷御医，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为何会相约在此会面？
　　事情真是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小鬼，”她忽然低头看着小君，原本凶狠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想不想去见一个人？”
　　小君眨眨眼睛，惊奇地盯着她。
　　“我带你去见你爷爷，怎么样？”
　　“爷爷？”小君终于说话了，乌黑的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两只小手紧紧地拽住了她的衣裳，“你可以带我去见爷爷？”
　　“对啊！要不要去？”
　　“我要去！我要去！”
　　“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你见到一个叫何以薇的大姐姐，你就用弹弓打她的鼻子，好不好？”
　　“嗯！”小君十分用力地点头，原本因为惊吓而发白的脸蛋也兴奋地通红。
　　上官无伋的脸上浮起一丝恶作剧的笑意。
　　×××××××××××××××××××××宋之绮有失传已久的“迷踪步”，而她却有
　　金钱先生独创的“临虹款步”，如果真要比试，还不知谁高谁低。
　　本姑娘就不信谁有本事跟踪我！
　　“上官小姐！您不能带人......”
　　皇城守卫的话音未落，她的人已经到了万寿宫之外。
　　小君的眼睛雪亮雪亮，用无限惊奇和崇拜的目光望着眼前这个讨厌的人。
　　“怎么样？好不好玩？”上官无伋在一座宏伟的宫殿前停了下来，表情不禁有些洋洋得意，“你老爹可没我这种本事！就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你给他做儿子都嫌丢脸。”
　　“我是父王的儿子，不是爹爹的儿子。”
　　“有差别吗？”
　　“父王是父王，爹爹是爹爹，他们不一样！”
　　“他们？”上官无伋一愣，“你父王跟爹爹难道不是同一......”
　　话未说完，一个瘦弱的老道士已经大殿里走了出来，看到门口这一大一小两位不速之客，不禁一愣。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落到了上官无伋怀里的小君身上，惊讶地问：“上官小姐，这个小娃娃是什么人？您怎么能带一个陌生人来此？”
　　“他就是小君啊，难道你没听过？”上官无伋神秘地微笑。
　　“小君……”老道士缓缓重复这个名字，忽然全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他指着小君，惊骇地说不出话来，“他是......”
　　“哎呀！赶紧走开！人家孩子急着见他爷爷呢！”上官无伋不耐烦地将他一把推开，抱起小君就往里面走。
　　“不！”老道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颤声道，“你们不能进去！快离开这儿！”
　　“干什么？”上官无伋简直莫名其妙，“赶快放手啊，不然我揍你了！”
　　“他不能见皇上！快把他带走！”
　　上官无伋冷哼道：“他见不见皇上关你什么事？姜尚荣，我警告你啊，别以为寒枫是你侄子，我就会让着你！你再敢啰里啰嗦，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你们真的不能进去！你……你会闯大祸的！”
　　“我看你是找……”
　　“皇上！”
　　一声惊呼自大殿内传来，打断两人的纠缠。上官无伋愣了一愣，而身边的姜尚荣则是脸色骤变，似乎明白了什么，匆匆忙忙地跑进们去。
　　这......这不是飞鱼的声音吗？出了什么事，值得他如此紧张？
　　还有小君，小君跑哪去了？
　　随着朱承砚的声音响起，无数的禁军守卫如潮水般一般涌来，纷纷冲进大殿。上官无伋一头雾水，又担心小君的安危，只好跟随人群往里走。等过了大门，三清神殿的情况便一览无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君。方才，他趁着上官无伋与姜尚荣说话之时，偷偷地溜了进来，此刻正不知所措地站在大殿中央，小脸早已吓得煞白。而他的对面，一身道袍的嘉靖就倒在朱承砚的怀中，本就枯瘦的脸颊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一丝生气。而在他倒下的位置，赫然有一道血雾，染红了他的嘴唇与衣襟。
　　上官无伋也呆住了。
　　就在她茫然不知所措之时，朱承砚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冷冽如冰，仿佛能将她冻结。
　　“来人！”他冷冷地下达了指令，“将这二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