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之外》青瓷盏碎了吗

262、第七章 小君（五）

　　欧晓晴的解释：
　　何家老爷也就是何以薇的父亲名叫何俊铭，是苏州有名的皇商，每年都向宫里出售大量丝绸。十五年前，就因为一条毫无依据的谋反谣言，何家被满门抄斩，只有年仅四岁的何以薇在家奴的拼死护卫下逃生。由于何家的生意遍布天下，何夫人又悲天悯人，所以在许多地方都买了宅院，专门收养照顾一些孤儿老人。欧晓晴是在五岁时被收养，而谭悠悠四人则是何家下人从路边捡来的弃婴。何夫人为她们起了名字，又把她们当成亲生女儿照顾。何家灭门之时，最大的欧晓晴也才九岁，而谭悠悠她们更是尚未懂事。侥幸逃生的何家仆人感念夫人之恩，用偷偷带出的珠宝首饰继续抚养大小姐与她们长大成人。
　　何以薇要报这桩血海深仇，她们姐妹自然也责无旁贷。只是当今皇帝久居西苑，二十多年不出皇城，想要直接刺杀皇帝是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接近他身边的人。作为嘉靖最信任的人，朱承砚自然是重要目标之一，也是最美丽的谭悠悠使出分身解数要迷住的对象。
　　至于欧晓晴与沈昌的关系，也很容易理解。她们五姐妹来到京城，无依无靠，要想在晴雨阁里站住脚跟，自然要有靠山。成为沈昌的女人，既能保护其他几人，也能依靠沈昌的人脉结交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为复仇大计铺路。
　　——只可惜她们没有想到一点，一个被江湖首富宠爱的“晴夫人”，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怎么可能再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复仇梦想而放弃已经到手的幸福呢？
　　“至于景王......”欧晓晴微笑道，“大小姐早在两年前就结识他了，似乎还有过一段故事。大小姐心中究竟如何打算，我不太清楚，但有一点我很肯定，那就是在她心里，报仇永远是第一位的。景王是当今圣上的亲生儿子，让他尝尝老年丧子、骨肉分离的痛苦，可比杀了他更有用。”
　　“是吗？”上官无伋冷笑道，“何以薇真以为她面对的只是一个养尊处优没有见过世面的王爷吗？要论心计手段，他可比你们厉害多了，怎么可能会像白痴一样被何以薇愚弄？”
　　“人都是多面的，或许这位景王爷有时候也很单纯呢！”
　　上官无伋的脑中忽然闪过景王府中的那些古怪面具，以及朱载圳在不同身份时的不同神态表情。在景王府，他笑得那么张扬、那么可恶；在雅鉴斋，他在月光下吹奏玉笛，那么高贵、优雅、专注；看到邱阳受伤，他杀气腾腾地抓起‘凤鸣’要找宋之绮算账，显得十足孩子气；可注视着小君时，他又笑得这般温柔，眼中充满了宠溺与怜爱。
　　听到何以薇的名字时，他......
　　“何以薇喜欢喝什么茶？”上官无伋突然问。
　　“茶？”欧晓晴微微一愣：“大小姐最喜欢的是君山银针。”
　　上官无伋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神秘难测。
　　原来是她......
　　欧晓晴接着道：“在我们几人之中，大小姐与谭悠悠的感情最为身后，往常只要她来到京城，就一定会先见谭悠悠。可这次......”
　　“你跟她的感情不是更好吗？”上官无伋冷笑着打断她的话，“所以她连谭悠悠都瞒着，却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你。”
　　欧晓晴诧异道：“上官小姐指的是什么？”
　　“让你试探我啊！何以薇怀疑我来晴雨阁的目的，于是让你演这么一出戏，看我到底会不会中计。而你完成的也很出色，我虽心存怀疑，但最终还是没有撑到最后。现在你知道了我的目的，接下来该去告诉何以薇了吧？”
　　欧晓晴惊讶地看着她，愣了半晌，才苦笑道：“上官小姐的疑心未免太重了些。要按这样说来，那全天下的人都可能是在演戏，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一个人值得小姐相信吗？”
　　“我相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城里那位老家伙是否相信。”
　　“您说的是……”
　　“我既没有老家伙那样的心计，可以一眼看穿你的目的。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陪你玩这些猜谜的游戏。所以……”
　　她说着看着欧晓晴，嘴角泛起一丝神秘而冷酷的笑意。
　　当笑容浮现之时，她的手指已经点在欧晓晴的膛中穴上。
　　以特殊的手法重击死穴，又以真气封锁周围的穴位，可使血液流动减缓至最慢，被点穴之人便会立刻失去知觉，仿佛死去一般，就连呼吸和心跳都难以察觉。——这是她受元泽林启发而自创的假死之术，半年前对着黑衣小鬼时她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以她今时今日的内力修为却是轻而易举的事。
　　反正全京城都知道她上官无伋是个不讲理的“野蛮人”了，既然斗智斗不过，那她动手总行了吧？
　　难道你也是什么神宗的多少代传人吗？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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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君的笑声又断了。
　　宋之绮与邱阳刚刚离开，一个人影就从门外大步地走了进来，一双眼睛还凶巴巴地盯着他的脸，粗鲁地大声喊道：“小鬼，玩的差不多了，赶紧过来！”
　　一看到此人，不仅小君生气，就连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几位美丽少女也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年纪稍长的薛秋雯冷漠地瞥了她一眼，神情显得有些不屑。而她身边的水灵琳则柳眉微挑，娇斥道：“谁让你进来的？这里不欢迎你！”
　　正抱着小君的宁馨儿，说话则更直接了：“滚出去！”
　　上官无伋面无表情，对她们的厌恶与挑衅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就这么径直走到众人跟前，伸手就抓住小君的衣领，毫不客气地将他从宁馨儿的怀中提了起来。
　　她速度既快，力道又大，少女们反应不及，顿时花容失色。
　　“你......你干什么？”
　　“快放开他！”
　　“居然欺负一个小孩子，你有没有人性？”
　　瞧这一张张年轻美丽的脸庞，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愤怒，而看着小君又满是心疼关切，分明就是几个单纯善良的无辜少女，哪里像处心积虑要弑君谋逆的邪#教妖孽呢？也许在她们看来，实在很难想象这世上竟会有人如此粗暴地对待一个四岁孩子，而且还是这般玉雪可爱的瓷娃娃。
　　小君的小拳头又捏了起来。
　　“你们几个倒挺有闲情逸致的，还有空在这逗小鬼？”上官无伋不由地一声冷笑，任由小君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不痛不痒，“有这个管闲事的功夫，还不如赶紧去瞧瞧你们的好姐妹呢！”
　　三个少女同时一震，同时变了脸色。
　　“你把悠悠怎么了？”宁馨儿抢着问。
　　“你们的好姐妹就只有谭悠悠一个吗？那个自以为聪明的晴夫人不是吗？那就可惜了，她方才为了替你们说情，可煞费苦心，都快把我给烦死了。”
　　“你......你把晓晴姐怎么了？”
　　“放心，她死不了！不过这也是我最后一次手下留情了。以后你们谁再敢帮着谭悠悠那个贱人跟我作为，我可就没这么好脾气了。”上官无伋冷冷说完，抬起一脚就将几人中间的桌子踢得粉碎。
　　碎片飞溅，几位少女惊呼着闪避时，她早已提着小君扬长而去。

　　几个白痴！
　　就凭你们这几块料也想跟老家伙过招，真是天大的笑话！若不是怕惊动暗处的何以薇，本姑娘早就像踩这张桌子一样，把你们统统踩死。
　　——以她的修为与身手，如此恐吓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难免有失身份。可谁叫她此刻心情不佳呢？
　　虽然她简单粗暴地点晕了欧晓晴，暂时防止她泄露谈话的内容，可心中到底还是没有把握，不知道这样的处理方式会否引来更大的麻烦。只要何以薇一天不露面，事情就永远不会了结。再加上一个立场暧昧、高深莫测的宋之琦，怎能让她不心烦气躁？
　　还有这个小鬼……
　　她瞥了眼手中挣扎的小君，心情更加烦躁。
　　我倒要瞧瞧，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大魅力，能让他连儿子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