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缝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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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家略微休息后，下午陆琚带着赵丹奕出门领回了排队购买的东西。
回家时，天已经黑透。
打着手电推开院门手电闪烁了两下，电量彻底告终，黑暗犹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拥挤而来，覆盖住了二人。
陆琚叫了一声，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贴上了赵丹奕十五六岁的胸膛。
“程哥给的手电不行啊。”陆琚挠挠头，睁眼瞎大概就是现在这样，以前读书总是不明白“伸手不见五指”是什么样子的黑暗，家里关了灯再黑也有窗外路灯带来的浅浅光明。
黑暗中，衣服摩擦发出犀利索罗的声音，陆琚摸索了半天找到了赵丹奕垂在身侧的手。
那只手冰冰凉凉的，只有掌心拥有人类的温度，不像是人类的手，更像是蘑菇的菇片。陆琚心中腹诽，手上没有太多肉，还不如蘑菇摸着有感觉呢。
“我拉着你走，别走散了两个人在院子里团团转，哈哈哈，在自家院子里迷路。”陆琚脑补这一幕就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丹奕垂下眼看着双手交握的方向，他手指轻动，指尖沾染了陆琚的温度，仿佛他偏低的体温都有上升的迹象。
被寄生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像是个人了。耳边是陆琚故作轻松的笑声，赵丹奕不自觉认真地听着，一字一句都没有遗漏，好像陆琚没有真的悲观、失望、痛苦过，从迷雾中挣脱一脚踏入末世，他也没有不知所措，而是积极面对，他的乐观，时时刻刻都在感染他。
快乐能够传染，在陆琚的笑声中，赵丹奕平直的嘴角有了些许弧度，被黑暗压在深处的本能拼命上涌，他眼中，比黑暗还有黑的层叠深渊出现了缝隙，有光照射了进去。
………………
五点半集合，陆琚四点多就睡不着了，不到五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墙壁，一时间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他打了个哈欠，耳朵捕捉到轻若无物的脚步声，他朝着门口看了过去。
陆琚睡觉没有关门的习惯，二楼的窗户坏了，这两天都用找来的硬纸板挡着，睡觉在一楼的客房。
他卧室旁边是厕所，这一眼就看到了赵丹奕从门口一闪而过，身形高大、表情沉静，穿着黑色的裤子、白色的衬衣，看不出任何刚刚起床的样子。
衬衣的布料包裹着精悍的身体，挽起的衣袖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陆琚想着，自己的视力可真好。
当赵丹奕再度从门口走过时，陆琚行动比脑子反应快地喊了一声，“赵丹奕。”
赵丹奕停住，侧身看向卧室内，昏暗的室内陆琚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头发凌乱，眼睛迷蒙，一脸睡意。黑色的背心扯到了胸口，露出有些小肉的肚子，拥在腰间的被子没有挡住笔直的长腿，一双脚露在外面。
在赵丹奕平静的注视下，陆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站在门口的是原始版本的赵丹奕，28岁的他。
呼吸一窒，陆琚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尚留睡意的脸憋成了猪肝色，露在外面的脚不自在地蜷缩起了脚趾。
“呵呵。”他干巴巴地笑着，有些没话找话地说，“你变回来了啊。”
“嗯。”赵丹奕颔首，“时间不早，该起了。”
陆琚看了眼摆在床头柜的闹钟，时间滴滴答答的不知不觉竟然五点十分了。他着急忙慌地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找衣服，“怎么没有响，我明明定了五点的闹钟！”
“早饭准备好了，洗漱好了出来吃。”转身离开的赵丹奕嘴角浮现一抹笑意，眼中疏离淡去，蓝色的眸子澄澈坚定。
陆琚用五分钟穿衣洗脸刷牙，冲进厨房时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南瓜，两个拳头大的绿色南瓜，里面肉深橙色的，看起来粉糯糯。
看起来特别像超市里怎么买都不正宗的板栗南瓜。
这一幕，有些撬动陆琚的记忆，他歪歪头，有些画面一闪而过，他没有抓住。
“院子里摘的，蒸熟了吃吧。”赵丹奕给陆琚拿了勺子，还有一碗刚刚用奶锅煮热的牛奶。
陆琚懵逼，一觉醒来世界又变了啊，不仅仅有帅哥做早饭，还有帅哥热牛奶，“牛奶哪里来的啊？”
他有种惊恐的猜测，不会是赵丹奕大早晨狩猎来的牛现挤的牛奶吧。
“储藏室的，还有半箱，再过半个月就过期，你尽快喝了。”赵丹奕看了眼陆琚，他奇怪的表情令人深思。
陆琚诡异地发出一个单音，“唔。”
他差点发出内心的呐喊：牛肉呢！
馋肉了，方便面里牛只是受了皮外伤的肉量完全满足不了他！
“你还有十分钟的用餐时间。”赵丹奕淡淡地说。
陆琚头皮发麻，时间太不够用，立刻在餐桌边坐下，拿出风卷残云地速度吃南瓜，味道只能说还能接受，一如开学前在超市买的贝贝南瓜那样一般般。
破案了！
院子里的哪里来的，不就是那次买的。估计是倒垃圾的时候南瓜籽掉下来了，随后就安静地待在水泥地上日晒雨淋。
本该干瘪的种子遇到了地心辐射，焕发蓬勃生机！
陆琚把牛奶倒进了南瓜里，搅和搅和吃掉，心里面默念着这是南瓜味的肉，自我洗脑，身心健康。
打了个饱嗝，陆琚放下勺子时，赵丹奕也把南瓜盖子上那薄薄一层瓜肉给吃了。
陆琚感叹，太省钱了！
还剩下五分钟的时候，陆琚开始出门，踏入院中，他发现南瓜收拢了藤蔓长在了角落，占了院子四分之一大小，藤蔓上结了不少小小的瓜。
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阵妖风，南瓜叶子抖动，小南瓜纷纷露了出来，仿佛是在献媚讨好。
陆琚，“……”
真是奇怪的想法。
“你早晨几点起的啊，太勤快了，南瓜藤都收拾好了。”
赵丹奕沉默地抿抿嘴，不想撒谎就不说话。
“南瓜藤好像也能吃，清炒就行了吧，不知道味道怎么样。”陆琚边说边走，他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南瓜在听了他说要吃南瓜藤后直接委屈成了一个球，好像在说，果果还不够吗？
踩着点到了隔壁，陆琚见到了董家姐妹，见到了程大谷，见到了几个陌生的男女，打招呼的话尚未出口，门在身后重重合上。
啪啪啪。
下一秒就传来了拍门身后，有人被挡在了外面。
陆琚正要去开门，被赵丹奕拦住了手，他见到赵丹奕摇了摇头。
陆琚，“？”
“五年半了。”赵丹奕提醒。
陆琚不是笨人，能够考上全国知名学府，脑子转的很快，况且这题很容易——时间到了，外面的人迟到便是失去了资格。
成规没有出现，院子里的人彼此打量后没有太多的交谈。董芊芊困困地靠在姐姐身上假寐，眼皮都睁不开，董芊里搂着妹妹靠在墙上，视线在陆琚和赵丹奕身上饶了两圈就挪开，垂下的眼睛里疑惑重重，像是在想，陆琚身后的人怎么变了。
程大谷脸上大大的笑容，他走过来，“我们才两天没见吧。”
“恍如隔世。”
两个人对视，无奈地笑了笑，末世生活真是度日如年。
程大谷奇怪地咦了下，“这位怎么和你弟弟长得那么像？”
他就差说了，难不成你还有个混血儿的哥哥。
陆琚一言难尽，他总不能说自己有好几个版本的赵丹奕吧，现在的只是其中之一，是情绪、性格最稳定的一个。
“这个嘛……”陆琚拍了拍程大谷的大臂，意味深长地说，“以后你说不定就知道了。”
程大谷一头雾水，知道什么啊，为什么这么神秘？
撇去这个不谈，两个人分享了下分开时的遭遇，知道陆琚的家就在隔壁，程大谷露出羡慕的神情，他那个小区首先被收归官方所有，不断安置人入住。
官方鼓励合住，单身人士最好贡献出家里的一个或者多个房间。
“有必要这样吗？”程大谷埋怨着，他的埋怨也是小区其它业主的心声，要不是高压之下不敢反抗，许多人已经吵起来了，“就不怕这样造成社会隐患吗？”
陆琚忧虑，他怕这普及开来，很快就轮到老城区。他家有太多的秘密，陌生人住进来太不方便了。
“程哥，你家住进人来了吗？”陆琚问。
程大谷脸色微沉，点点头。他出门都不方便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只能披了一件衣服带出来，正在这家的客厅中睡着。那个孩子他本打算送去福利院，末世后出现很多孤儿，都是这么安置的。
但当他看到福利院的情况，立刻打了退堂鼓……孩子抓着他的手，不谙世事的眼睛看着他，他也舍不下了。
程大谷走近了一步，靠近陆琚耳边小声地说，“看着现在情况都还算是稳定，说不定以后会有所改善。但，种种迹象，不容乐观，我们要早做打算。”
看了看陆琚，程大谷退后一步，点了点头。随即潜意识里松了一口气，刚才一瞬间有如芒在背之感。
陆琚眉头皱了起来，官方修围墙、收拢房屋、统一资源……一切都在做持久战的准备，且是越来越严峻的战斗。
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中笼罩着难以言喻的烦躁，明知随着时间的推移末世只会越来越糟糕，但当得到印证时，浓浓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在大自然面前，人类不过蝼蚁。
作者有话说第19章 缝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