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针》淡且独

43、大神

　　眼前是睡眼惺忪，头发被睡得有些微卷，嘴角却微微上扬的他喜欢的人，林路再搓火这会儿也消得无影无踪了，他甚至还回了个笑容：“早上好。”

　　结果他话刚一说完，他那没心没肺的所谓他喜欢的人就直接把门摔上了。

　　林路：“……”

　　方铮再次打开门的时候，之前开门时穿得黑白格子睡衣已经换成了白衬衫黑裤子，整个人清爽又帅气。

　　“你怎么还没走啊？”方铮打开门就看到顶着门站着的林路，吓了一跳，“我就换个衣服你还守着门呢？对我这么好？”

　　林路咬了咬嘴角，尽量平静的说：“你赶紧去洗漱。”

　　“嗯，”方铮走去了厕所，“你吃早餐了吗？”

　　林路走到了厕所门口，倚着门框看着方铮：“我以为你会问我消化完了吗？你自己看看时间，这个点能吃午餐了好吗？”

　　“昨晚上和方桉打了半夜游戏，”方铮把嘴里的水吐了出去，然后又洗了把脸，接着把整张脸往林路跟前凑了过去，“看到没，我这黑眼圈都能把斑遮住了吧？”

　　不能，完全不能。

　　至少在隔这么近的情形下，不能。

　　方铮近在眼前的脸，眼睛下方并没有太深的黑眼圈，顶多有点微微的泛青，两只眼睛下加起来一共都没十颗的浅色斑点林路仍旧能够看清楚，也仍旧对他有别样的吸引力。

　　“你到底对你这几颗斑有多大的意见？”林路按着他的脸把他推开了些。

　　“真不是我事儿逼，”方铮感慨的说，“实在是之前在十中那群女生那一声声的两眼麻瓜，简直让人忘不了。”

　　“不要在意她们的看法啊，”林路伸手飞快的在方铮眼睛下面的淡斑上摸了摸，然后又迅速的收回了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我觉得挺好的。”

　　可能在方铮眼里他就只是普通的摸了摸他，可在林路心里简直是一次惊心动魄的出手。

　　这就是心虚的人与一无所知的人之间的区别。

　　方铮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又转过身去用力搓了几把脸。

　　就在林路心里都快不爽自己手是有多脏，就摸了他那么两下他还来劲了的时候，方铮突然有些低哑的说了句：“有些事……没办法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的。”

　　声音很低哑，还有水声的掩饰，没有耳听八方的神技的林路理所当然的一个字没听清楚：“嗯？”

　　“没什么。”方铮这声说得挺大的，而且说的同时还关了水，所以这句什么含量都没有的话林路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方铮拿好书包下楼的时候，老妈和方柯已经不在家了，据说是去给方柯报名了，而带着方铮去报名的人变成了林爷爷。

　　林路把餐桌上的包子和牛奶推到了方铮面前，挺体贴的问：“早餐吃小笼包和牛奶行吗？”

　　“行啊，不行你也不能去给我炒盘辣子□□？”方铮拿筷子夹了一个小笼包塞嘴里，嚼了几下之后说，“这个好吃，谁买的？我妈？不对，我妈也不能为了我还千里迢迢的去买个包子吧，她一也没见得比我勤劳到哪去的人……”

　　“快闭嘴好好吃吧，”林路把牛奶放到他手里，“大爷，是我买的。”

　　“你买的？”方铮愣了愣，“……麻烦了。”

　　林路：“……”

　　方铮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牛奶，不是想象中的微烫的浓郁的味道，而是有些酸甜清香的……草莓味牛奶。

　　“你这牛奶是……剪开了某酸乳？”

　　“不是，这味道比某酸乳高级多了你没喝出来？”

　　“这玩意儿还有他妈高级之分？”

　　林路把一个全是不知道哪国文字的牛奶盒子从厨房案台上拿到了他面前：“其他的我不知道，反正价格是高级挺多的。”

　　方铮盯着盒子，又默默的喝了口牛奶：“是……高级挺多的。”

　　“这是我妈寄电脑时一块儿寄过来的各种洋气的零食中的最后幸存者了。”林路把盒子扔进了垃圾桶，“再说了，我会拿某酸乳给你当早餐吗？”

　　“你不会，我错了。”

　　“好喝吗？”

　　“好喝……就是我不太喜欢草莓味儿。”

　　“不喜欢也给我憋着。”

　　方铮喝了一大口牛奶，舔舔嘴角的奶渍，讨好的说：“憋好了。”

　　那一瞬间林路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不可描述的画面，他几乎是在下一刻立刻冲进了一楼的厕所。

　　“我先上个厕所，你慢慢吃！”

　　“好！”方铮朗声回答。

　　明亮的厕所内，林路手撑在洗漱台的两边，瞪着镜子里满脸通红的自己，强迫自己把之前预习的高中知识在脑海里一点不落的过了一遍，最后又捧着冰凉的水把脸埋了下去，直至炙热急促的呼吸变缓，通红的脸色恢复平常，他才打开厕所门出去了。

　　方铮的早餐早就吃完了，他刚刚拿着洗干净的杯子从厨房出来，看到挂一脸水珠的林路忍不住问：“你这是拉肚子了？”

　　“没有。”林路平静的说，“走吧，先去我家，爷爷还等着我们呢。”

　　二中作为全市最历史悠久威名远扬升学率能甩别的学校两百八十条王行街的高中，能考上的都是很优秀的人，像方铮这种后面一年多才发愤图强最后还是靠关系打点进来的人，毫不意外进了二中的最后一个班。

　　全年级一共十二个班，简单粗暴的分为了重点班和普通班，而林路这种超了分数线三十多分的人，理所当然进的就是一班。

　　十二班的教室仿佛都带上了种族歧视，最高的楼层，靠着厕所，老旧的风扇，掉漆的桌椅，黑板掉了一小半的框，还有那扇裂开了许多的蜘蛛网似的纹路却还没破掉的窗户，无一不召显着对这个人才济济的学校中那些走后门或者蹭着线进来的学生的特殊对待。

　　方桉作为一个蹭着线进来的，凭借着和方铮怎么也斩不断甩不开的缘分又和他在一个班了。

　　“缘分呐，”方桉撑着下巴看着方铮，调笑的说，“我们这是几世修来的共班缘啊，斩都斩不断，该不会大学咱俩还能一个专业一个宿舍吧？”

　　方铮没接这个话，想了想问：“赵轩呢？他之前说打算去展英混个三年是认真的吗？”

　　展英初中办得还行，高中的话就是另一个十中了。

　　“这他也不会开玩笑呀，”方桉说，“对赵轩来说展英算得上很适合他的高中了吧，他这人懒散不受约束惯了，就是给他二中的通知书他都不会要的。”

　　“也是，”方铮看着空中的一块光斑，慢慢的说，“赵轩是挺不适合这里的，他总是让我看不明白，总觉得他一直都是那个懒散没有什么想要的的样子。”

　　方桉靠着墙坐了个舒坦的姿势，脸上表情是和赵轩一样的懒散，说话的语气却很认真：“我和他认识也这么久了，我也没看明白啊，有些人不用看明白，只要他在你面前，只要那个人是他就够了。”

　　方铮收回了视线，把脑袋埋在了臂弯里，闷闷的应着：“是啊。”

　　一班的教室里正在发教材，林路手里摞着一沓快遮住他视线的书，一本一本的往下面发，手将书递下去，书的另一端被人抓住了，林路功成身退的收回手，正打算给下一个人拿书，手就又被人把住了。

　　“我一直在想着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呀，”简妍拿着刚刚发的那本物理书挡着半边脸，只露出了一双灵动的眼睛，热情的注视着他，“我等了好久，后来我就想你可能看不到我了，所以我就只有自己出手了。”

　　“不，不好意思，”林路轻轻的抽了抽手，“在，在出神，没，注意。”

　　简妍从善如流的放了手，遮着脸的书也放下了，她笑着问：“出什么神能出得眼中都没有我们芸芸众生了啊？”

　　林路将书发给下一个人，听到简妍的话时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的迅速出现了某人俊秀的笑脸，于是自己也没忍住的笑了起来：“大神。”

　　“想起来还能笑的大神？”简妍看着他没来得及收起的笑脸，问出了一直掩在心里的问题，“你笑起来是真的好看……是在想女朋友吗？你女朋友也在二中吗？”

　　这人怎么没完没了的？林路心里闪过一丝不悦，脸上的笑也收了起来，整张脸又恢复了那个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样。

　　“是，在。”林路把书放在一张空桌上，一字一句的低声说，“简妍，我不管你，你的八卦心有，有多强，但，就这件事，我不希望，也不想，再听你问起了。”

　　话挑得很明，语气也很强硬，简妍抓着裙角的手微微抖了抖，从手指的缝隙中能看到浅蓝色裙摆上被汗浸湿的痕迹。

　　“我知道了。”简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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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路：年纪越大，占有欲越蹭蹭蹭的往上涨。
————附一个方铮的想法。
老妈总是说，像你们这一代人不愁吃不愁穿只有好好读书就行了，多幸福啊。
方铮不知道怎么反驳，在他看来，每个人对幸福的界定都不一样吧，像她们那一辈的人，最大的幸福可能就是吃饱穿暖，不用为所谓生计发愁。而方铮这一辈的人，绝大部分都已经达到了他们眼中幸福的点了，但这不一样啊。
点完全就不一样了。
正因为所谓现在所有人都达到了她们眼中的幸福界定，所以在方铮这辈人的眼中，那就不是幸福了，是生活。
每个人对幸福的界定都源于他的拥有的多少，家财万贯的人他想要的幸福可能就只是一份自由，贫穷困苦的人想要的的幸福可能就只是一份工资，历经情伤的人想要的可能就只是一份真情，而像方铮这样平凡到一抓一大把的人，想要的只是一份不同而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