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针》淡且独

28、誓言

　　在等待方铮洗完澡的过程中，之前因为被其他事儿打断了的让他面红耳赤不好意思的感觉又回来了，林路埋着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梦到方铮，又会对着一个认识十多年的兄弟会有着那种无法言语的冲动。

　　什么都可以先按下不说，但方铮不是个男生吗？

　　他为什么会因为梦到一个男生而起了反应？

　　林路又想起了之前方铮把他拉到极速去看小黄片儿的时候，他看着画面里纠缠着的男女就没有什么感觉。

　　那个时候小城市还没有什么同性恋这种词汇的大方面普及，林路对这个词的看法仅限于在某节生物课，老师扯到艾滋病的时候，提到过男同性恋者患病机率要高得多，仅此而已。

　　林路一条一条的梳理着内心的想法，渐渐的也为自己的不解找到了一个不敢去揭示的答案。

　　方铮洗澡洗得挺速度的，但出来的时候，脸还是被浴室的热气给蒸红了，全身上下白皙的皮肤也泛着红。

　　他一进门就看到林路靠着床背埋着个脑袋，方铮走过去，想揉一下他的头发，却在碰到他头发的时候，感受到了头发是湿润冰凉的。

　　“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啊？”方铮急了，在床头柜面前蹲了下来翻找着，“你头发挺密的，又不容易干，平常等着它自己干还成，发烧了还是吹干的好，不然万一又受凉了怎么办？”

　　林路抬起头，无所谓的说：“我哪有那么娇弱？”

　　“是，你最不娇弱，”方铮找出吹风机，插进插排里，然后打开开关，对着林路的脑袋一通猛吹，“你都不娇弱到发烧发成39度7了，你多牛逼啊你！”

　　头发在劲风的吹击下，毫不客气的糊了林路一脸，他扒开额前的刘海，没好气的说：“你就不能温柔点儿吹？”

　　“好好好。 ”方铮伸手过来抓住了他的头发，拿着吹风机小心的一下一下的吹着，“你这头发该剪了。”

　　林路感受着方铮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整个人个过了电一样，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头顶儿漫到四肢百骸。

　　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很舒服。

　　舒服得林路都没听到方铮的话。

　　“不过也别剪太短了，就沿着原来的头发修短点儿就行了，”方铮说，“太短了不好看……不过林路我发现你还真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现在帅多了。”

　　大概每个人对别人对自己的赞美或者辱骂都格外敏感，所以林路在沉浸在一片找不着边儿的舒服中，还是敏感的听到了林路夸他。

　　“我知道。”林路露出一个笑容，“我还长高了呢。”

　　“知道你长高了，”方铮低头凑到他耳边，恶狠狠的磨了磨牙，“说，你到底背着我偷吃多少猪饲料了！这身高欻欻的往上增的！”

　　风是暖的，方铮说话间扑到他脸上的气息也是暖的，虽然说的话有碍气氛，但林路还脸上都烧成了一片红色。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夺过了方铮手中的吹风机，然后一把推开了方铮。

　　“不是吧，”方铮被他推得靠在了墙上，一脸不可思议，“我就开个玩笑你就生这么大的气？”

　　林路的声音从轰轰的风声中传了出来：“我没生气。”

　　“那你干嘛推我？”方铮更加不解了。

　　林路没说话，再随便吹了两下头发之后就把吹风机给拔了。

　　方铮已经在林路旁边躺了下来，听到声音没了之后看了他一眼：“头发吹干了？”

　　“嗯。”林路说，“你头发不吹？”

　　“我吹屁啊！”方铮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头发比你短，这会儿都快干了。”

　　“那你要睡了吗？”林路往旁边微微的挪了挪，拉开了和方铮之间的距离，免得自己又来点儿什么见不得人的反应。

　　“嗯，”方铮打了个哈欠，“有点儿困了。”

　　“那你先睡吧，”林路索性下了床，他断断续续睡了一天了，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我先去写会作业，哦，对了，你开灯睡不着的是吧？”

　　方铮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拉住了林路：“这会儿还写什么作业啊？”

　　“我睡不着，”林路扯出自己的手，在书桌面前坐了下来，“躺一天了，一点儿睡意都没有，你先睡，我开台灯写。”

　　“那行吧，”方铮躺了回去，“不过灯就别关了，我手搭着眼睛睡都成，你开台灯的话伤视力。”

　　林路心里一暖，回头冲方铮笑了笑：“好。”

　　说是写作业，但林路作业早就完成了，这会儿顶多是预习一下后面的知识，他一直都有预习的习惯，所以哪怕是今天落了一天课，知识也应该不会落下多少，明天去班上再借同学的笔记补补就好了。

　　林路平时看书的话都挺认真的，不过今天有点儿静不下心来，总是忍不住回头看方铮睡着了没，就跟等着他睡着好去干点什么似的。

　　方铮躺床上没五分钟就睡着了，他觉得自己今天分明没做什么，但就是挺累的。这种很累的感觉特别好，不用忍受翻来覆去睡不着的痛苦。

　　看完前面一章的数学之后，林路合上书，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大概是因为有点儿热，方铮没盖被子，手懒散的摆在两边，睡衣撩到了胸口下面，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的皮肤，他下面穿的是条大裤衩，两条修长的腿架在一起。

　　是一个睡得很熟了的姿势。

　　方铮身材挺好的，高，瘦，不过不是那种竹竿子牙签腿儿的瘦，他是那种有一层薄薄的肌肉的劲瘦，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勾勒出很流畅的肌肉线条。

　　很好看。

　　林路也不知道自己俯在方铮身边看了多久，直到感受到小腹涌上一股熟悉的热流感，他才猛地移开了视线，啪的把灯关了。

　　夜色笼罩下的林路很煎熬，他有点儿控制不了自己对身边的人胡思乱想，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太恶心卑鄙了。

　　他闭着眼睛，想的都是刚刚看到方铮修长好看的身体，越想越燥热。

　　方铮睡得是真的很熟，在林路苦苦煎熬的时候，他竟然还翻了个身，把一只手和一条腿都压在了林路身上。

　　吓得林路一个激灵，但身体里的燥热却是不减反增。

　　而且大有成倍增长的趋势。

　　他想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忍住在方铮紧实光滑的皮肤上摸了两把，他听到自己的呼吸愈发急促了起来，林路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不足半米远的方铮的脸。

　　黑暗中洁白的月光洒在方铮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弧线。

　　林路觉得自己这会儿眼睛里应该是泛着光芒的，他几乎是没有思考，直接凑过去，在方铮唇上吻了一下。

　　但就这么一下，让林路从迷糊的欲望中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立刻直起身子下了床，飞快的拉开门冲进了浴室。

　　床上睡得正香的方铮对此一无所知。

　　林路站着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都能滴血了，眼睛里都是手足无措的慌乱。
　　他居然亲了方铮！
　　不是朋友兄弟那种疯起来会在脸上啃两口的那种！
　　而是实实在在的亲在了嘴上！
　　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也没有因为发烧把脑子烧出坑了！
　　而是真心实意控制不了的想亲他！

　　林路拧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红晕仍然没有被冲散半分。

　　后来一整个晚上林路都没睡，也没敢上床，就抱了一床小被子在沙发上窝了一个晚上，也思绪万千的想了一个晚上。

　　快天亮的时候，林路洗漱了之后，去房间看了一下方铮，他还在睡，而且睡得还挺熟的。

　　林路走进去，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然后马上转身出去了。

　　他想了一个晚上，他从来都很聪明，也很容易理顺自己的心思，有些事，他可能早就已经知道了，去苦恼，去不解，去逃避，那都只是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有些事，你不踏出那一步，你就永远可以自欺欺人的逃避着。
　　可他竟然昨天踏出那一步了，那就不可能再逃避了，也不可能还在心里可笑的问自己，你为什么会亲一个男生，为什么会对一个从小到大的兄弟有见不得人的心思？
　　再想这些，那就太可笑了。

　　这种离经叛道的喜欢，认清了他也就没想过逃避，但也没想过去做些什么，现在他还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学生，还有很长的未来。
　　他现在只想只要能好好的待在方铮身边，其他的都不重要。
　　他不会放手，但也不会贸然出击。

　　林路按了按太阳穴，一晚上没睡，还发着烧，现在有些头痛的厉害。

　　“爷爷。”林路走下楼，爷爷已经在厨房煮粥了，爷爷无论是做菜还是煮粥都很好吃，一般早上有时间的话爷爷都会煮粥当早餐。

　　“就醒了？”爷爷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了，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还有些烫？方铮呢？”

　　“没事儿，”林路说，“方铮还在睡，等会儿粥好了我再去叫他。”

　　“那你怎么不多睡会儿，”爷爷端详着他，“我看你脸色还不太好的样子。”

　　林路在心里苦笑，一晚上没睡脸色能好到哪去？

　　“睡不着，”林路说，“粥还要多久好？”

　　“还要一会儿，”爷爷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然你还是去睡会儿吧，你发烧难得好，多休息会儿。”

　　“不了，”林路去换了双鞋，往外面走了，“爷爷，我去跑会步，清醒清醒。”

　　早上的空气很新鲜，深吸一口气都能感受到花草树木的清新，林路从家后面慢慢的往前跑着，路过方铮隔壁家的时候，很乖巧的和老奶奶老爷爷打了招呼。

　　头还是有点儿痛，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他是真的睡不着，现在就是把他按在床上，他也睡不着。

　　心里堆了事，神经就没办法放松下来了。

　　现在晨跑对于林路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一样简单的事了，跑了大概半个小时，他连呼吸都没什么变化。

　　回到家的时候，粥已经煮好了，是放了莲子桂圆红豆还有其他各种豆的八宝粥，林路喜欢吃甜的，他盛了一碗粥，放好糖之后，就放那凉着，上楼去叫还在睡觉的方铮去了。

　　方铮其实已经醒了，正在浴室里刷着牙，听到林路上来的动静就立刻从浴室里探出了头，咧着一嘴泡沫朝他笑了笑。

　　好看。
　　这个小太阳，哪怕已经陨落了，也仍然是他心里最耀眼，最吸引他的。
　　连一嘴沫都好看的。
　　林路看着他，这个人是他的，从小到大到未来，都一定要是他的。

　　林路也回了个笑容：“早上好。”

　　方铮已经回了浴室，含着一口水，含糊不清的回答：“早上好。”

　　“去喝粥吧，”林路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爷爷煮了粥，很好吃的。”

　　“好！”方铮洗完脸，神清气爽的揽着他的肩往楼下走。

　　林路刚被碰到的时候还想着躲开，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要一直都是这种草木皆兵的状态，恐怕就没办法和方铮一直当兄弟一样在一起了。

　　“你烧退了吗？头还痛吗？”吃饭的时候方铮喝着粥问他，“要记得吃药，以后也要注意身体，你看，发个烧多难受啊？”

　　“好，”林路点了点头，心情顿时挺愉快的，连头痛都可以忽视了。

　　吃完饭后，方铮就要回学校了，林路和他一起走到家门口，就没再继续走了。

　　“记得答应过我的，”林路说，“我要一年半之后，能够在二中看到你。”

　　方铮举着三根手指，郑重的发誓：“我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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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像是一个人在写一场没人看的独角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