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丧尸危机》福柏

7、断粮的危机

　　“会不会是你们寝室电费用完了啊？”唐悦坐在了门边张笑阳的椅子上。

　　李显祖和张笑阳动作一致地看向卫嘉。

　　“不会，我半个月前才交了一百。”卫嘉道。

　　“的确是停电了，”张旭阳拿着手机朝他们示意，“全楼的wifi都没了，包括CMCC。”

　　其他人这才想起来去检查自己的手机。果不其然，平日里满楼的“我是你爸爸”、“猎豹wifi250”、“401麻将三缺一”此时都不见了踪影，无线网络搜索栏里一片空白。

　　“完了，这一回是真的世界末日了。”唐悦神情恍惚道。

　　“外面也一点光都没有，”张笑阳边探出头去张望边道，“路灯也不亮了，阿姨的值班室也没有光。”

　　“我们现在估计也变成失联城市的一员了。”唐悦道，“微博上的地图肯定又黑了一个市。”

　　“赶快闭嘴吧你，这么不吉利的话也往外说。”李显祖也爬下了床。

　　“楼下好像没声音了。”卫嘉又走到窗边。

　　“真的是！”张笑阳趴在窗边听了一会儿，又叫了两声，还是没人回答，倒是把住在他们斜下方102的人给招出来了。

　　“张笑阳，大晚上的你喊什么呢？”一楼的窗户都安了网状的防盗窗，因此一楼的同学伸不出头来，只好贴在防盗窗上与张笑阳隔空对话。

　　“周行聪？是你吗？”张笑阳将大半个身子伸出窗外，试图看到那边的情况。

　　“废话，还能是谁啊，我们寝就我一人儿。”周行聪道。

　　“刚才赵翰他们寝是不是打架了？”张笑阳问，“你听见声音了吗？”

　　“没啊，我一醒就听见你在那儿鬼叫，”周行聪道，“现在还打吗？要不我去看看？”

　　“别别别！”张笑阳想起了唐悦所说的可能是有人犯病的情况，连忙阻止，“算了算了，现在已经没声音了，你还是回去睡吧。”

　　“那行吧，等明天早上我问问他们。”周行聪道，“那我继续睡了啊。”

　　“诶等等！”张笑阳赶紧叫住他。

　　“又干嘛啊，大哥！”周行聪生无可恋地趴在防盗窗上。

　　“……算了，”张笑阳想了想，还是决定先不把断电的事告诉他了，免得今天晚上失眠的人又多一个，“你回去吧，明天早上再说，把门锁好啊！”

　　“知道了！”周行聪离开了窗户边，张笑阳也关上了窗子。

　　“那现在怎么办啊？”他转过身来问寝室里的几个人。

　　寝室里黑洞洞的，即使把窗帘打开，也没有多少月光，室友们的脸都看不真切。

　　“不怎么办，睡觉。”张旭阳道，“无论如何，也要等明天早上再说。”

　　“不是通知说明天会把饭送到楼下吗？到时候问问来送饭的人，他们肯定知道。”卫嘉道。

　　“现在着急也没用。”李显祖干脆爬上了床。

　　“我可不敢回我们寝室睡了！我要睡你们这儿，张笑阳收留我一下！”唐悦拉着张笑阳不让他走。

　　“早就跟你说了，你又不听。”张笑阳道，“那你睡我的床，我和我哥一起睡。”

　　“不行！”唐悦道，“一个人睡没有安全感，我要跟你一起睡！”

　　“什么？！”张笑阳震惊了，“你有没有一点你是Gay的自觉啊？”

　　“放心吧，我就算是Gay也是有选择的Gay，我对你这类型的没兴趣。诶，刚好，你对我也没兴趣！”唐悦道，“对你来说你身边躺了个男的，对我来说相当于我身边躺了个女的，彼此都是多么的安全，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张笑阳怒目：“你说谁是女的！”

　　卫嘉开口：“要不……”

　　“卫嘉——”唐悦威胁着开口，又眯着眼睛对张笑阳道：“你要是不陪我睡，我去找卫嘉了啊，可口的大帅哥，hiahiahia！”

　　“算了算了，”张笑阳爬上床，“真服了你了，晚上把你踹下去我可不管。”

　　“谁把谁踹下去还不一定呢。”唐悦顽强不屈地单脚爬上了床。

　　难得的是针对此事张旭阳居然也没有说什么，大家各归各位，寝室重归寂静。

　　本来该是个难眠的夜晚，张笑阳却很快就睡着了。大概是因为旁边睡了个人，不仅热乎乎的而且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香味，无形之中给他增加了安全感。

　　只是这个给他增加了安全感的人其实并不安全！

　　早上六点五十，201A的众人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闷响。卫嘉在尚未清醒的脑海中分辨了两秒，猛然惊坐起，回头一看，果然张笑阳正裹着被子躺在寝室的地板中央。

　　“唐！悦！”张笑阳抱着头表情悲愤地坐起身来，“我要是再跟你睡我就是傻X！”

　　“这能只怨我吗？”唐悦迷迷糊糊抖抖索索地蜷缩着抱住自己，“赶紧把被子还回来。”

　　“冷死你算了！”张笑阳继续悲愤，气势十足地将被子堆在了旁边椅子上。

　　“那行吧，那你也别上来。”唐悦放弃交涉，拉起床单裹住自己继续安稳睡去。

　　“笑阳，你上我这里来睡吧，”卫嘉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要起床了。”

　　边说着他便稍微整理了一下被褥，爬下了床。

　　“不是吧，卫大帅哥。”张笑阳打着哈欠便爬上了卫嘉的床，“都世界末日了你还起这么早干嘛？”
　　结果楼梯爬到一半，转头一看，发现张旭阳正坐在旁边的床上面色不善地看着他。张笑阳吓了一跳：“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下去。”张旭阳凉薄地开口。

　　正在床下换衣服的卫嘉动作一顿。

　　“啊？”张笑阳摸不着头脑。

　　“既然醒了，就别继续睡了，给我洗漱去。”张旭阳接着道。

　　“不可能！现在还没到七点呢！”张笑阳不管他，继续往上爬，三两下便钻进了卫嘉的被子里，“哥，我求你了，别发神经啊。”

　　张旭阳黑着脸盯了他半分钟，无奈张笑阳丝毫没有接收到他的干扰电波，三秒入睡，不动如山。

　　张旭阳也拿他没办法，只好自己起了床。这间寝室唯二早起的人在楼下打了照面，寝室里的气压徒然降低，卫嘉平静地打了个招呼，张旭阳一贯冷淡地简单回应了一句，卫嘉便拿着洗漱用品出去了。

　　只是这两人之间的交锋并不为第三人所知，剩余的三个人，尤其是张笑阳，又一路睡到了快九点，才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唤醒。

　　“怎么回事？”张笑阳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他现在睡在卫嘉的床上，卫嘉的床临窗，他一坐起身来，便看见窗帘大开着，外面已是天光大亮，卫嘉正站在窗边。

　　“大家都已经发现停电的事了，”卫嘉回过头来，神情略有些沉重，“而且今天早上，学校送餐的车并没有来。”

　　张笑阳本能地心里一沉，茫然了片刻，道：“也许是学校知道大家都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呢？说不定中午就来了。”

　　“但愿吧。”卫嘉道，“你要起来了吗？”

　　“起来吧，”张笑阳心里有些堵得慌，也无心再睡，便爬下了床，“没事，就算他不来也没关系，咱们有存粮啊。”

　　卫嘉没有说话，倒是坐在一边的张旭阳道：“这可未必是好事。”

　　“什么？”张笑阳不知道他具体指的是什么。

　　“没错，未必是好事。”还倚在床上的李显祖道，“咱们有存粮，可别人不一定有啊。整个二十三区一千多号人呢，就算现在不是都在，那起码也得有一半儿在这儿吧，难道个个有存粮？如果到了中午餐车还不来……算了，中午还好。如果到了晚上餐车还不来，那我们就成了众矢之的了，谁不知道咱们这儿是开超市的？”

　　“没有那么严重吧，大家都是同学，他们还能硬抢啊？”唐悦虽然这样说，语气中却带着犹疑。

　　“乱世之中怀珠宝，是个什么结局？”李显祖道，“我也不是说不愿意接济同学，可我就算是小叮当，也供应不了那么多人的饭啊。”

　　结果证明李显祖还是想少了。还没到中午，问题就来了。

　　李显祖站在阳台上，看着从五楼垂下来的澡篮子，哭笑不得。

　　张笑阳他们寝室所在的这栋宿舍楼，住的大多数是文科类专业的男生。一楼两间寝室和二楼的张笑阳他们几个是文学院的，二楼其余寝室、三楼、四楼都是服设学院，五楼和六楼住着法学院。服设学院的所有专业，包括服装设计、服装工程等，都去实习了，所以唐悦才会说全学院就剩下他一个人。这就意味着他们这栋楼空了一大半。

　　而平日里，四楼、五楼、六楼的同学们从他们这儿买东西，要是不想下楼来，就会直接在微信上跟李显祖说一声，再放个篮子下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现在没电又断网，微信上没法说了，只能靠喊。

　　“泡面还有吗？我们要两箱！”五楼的同学喊道。

　　“还要两箱！一箱也没有！你们有几个人？我顶多卖你们一人一包！”李显祖也喊道。

　　阳台正对着大荒地，喊话的双方上下垂直，彼此自然是看不见表情，只能用语气来表达情感。
　　“一人一包？太抠了吧？昨天去你们寝室，还看到起码还有十几箱呢！”那同学喊道，“你是不是想坐地起价啊？我出三倍的价钱行不行！”

　　“滚！老子不卖了！”李显祖也不是个没脾气的。

　　上下僵持了一会儿，上面又换了个人，喊道：“他不会说话，老李，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不过一人一包实在是吃不饱，看在咱们上下楼的情分上，要不你卖我们一人两包？我们十二个人，你给我们来二十四包就行了！”

　　其实他们那一个寝室肯定没有十二个人。在学校延迟上课初期，有些家在本地或者离家近的同学就回家了，更别说还有中途被感染后直接隔离在医院的。只是李显祖却没有再与他们争辩什么，往他们垂下来的篮子里放了二十四包泡面，还有篮子里纸条上另写的饮料、面包等物。

　　又过了一会儿，六楼的篮子垂下来，李显祖也没有区别对待。

　　期间还有五楼另外一个大寝的人直接来楼下敲了门，还有周围几栋楼的人，大概是听见声响，受到启发，也赶紧上他们寝室来买存粮，李显祖都没有拒绝，只是限制了每人购买的数量，并一律告诉他们，存货没多少了，学校也肯定不会放着他们不管的，让他们别再冒险跑过来。

　　这中间，其余四个人也都一直在客厅里坐着，虽然东西主要还是李显祖在卖，偶尔张笑阳也会帮一下腔，但其他人坐在这儿，好歹也能壮壮声势。也可能是他们多虑了，这一上午的迎来送往，虽然也有些难缠的同学，却最终也没有起冲突。

　　到了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李显祖锁了大寝的防盗门，又关严实了阳台的门窗，显然是不打算再往外卖东西了。

　　“泡面还剩下六箱，面包、饼干这些大概还剩几十个，饮料剩的多，酸奶还剩下两箱，剩下的零零碎碎的零食剩的也多。”张笑阳告诉了他再次清点后的数量。

　　“唉，学校赶紧送饭来吧，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和人结仇了。”李显祖道，“做生意真是难，要不还是听我爸妈的，继续搞我的文学算了。”

　　若李父李母得知此事，定会激动地流下眼泪。

　　“那我们呢？现在吃饭吗？”唐悦问道。

　　李显祖严肃地思考了片刻，狠拍桌子道：“不吃！学校一定不会把我们放在这儿不管的，我就等着吃学校的饭了！”

　　“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形，就看今天中午的了。”张旭阳冷静地分析道，“若是校方如约来送饭，或者哪怕不送饭，只是安排人来说一声情况，都意味着事情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若是到了下午都还没有人来，事情就严重了。”

　　其他人皆沉思，显然是认同他的这番话。

　　“对了，怎么没见楼下的两个寝室来这儿买吃的？”张笑阳突然道，语气中含着小心翼翼的猜测。
　　大家直觉般地想起了昨天半夜里的响动，却谁都没有将那个猜测说出口。

　　“周行聪昨天晚上说他们寝就他一个人，他又一贯起得晚，周末有时候都能睡到下午两点，所以现在大概是还没起。”卫嘉道，“至于101……”

　　“一会儿学校送饭的来了，我们一起下去看看。”张笑阳道，“顺便去叫一下周行聪，万一他睡得错过了饭点儿怎么办？”

　　“你还真是自信啊，万一学校送饭的不来了呢？”李显祖丧气道。

　　“不是你刚才拍着桌子说学校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吗！”张笑阳惊异地看着他，“为了不辜负我们老李的信任，他也得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