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丧尸危机》福柏

5、失控的校医院

　　只不过购物一时爽，路上火葬场。结完账之后，望着那一堆堆的东西，众人都犯了难。

　　“这样不行，”林燕燕道，“这么多东西，超出了我的预料。就算我们能提得动，万一路上遇到了那种犯病的人，跑都跑不了。”

　　“那怎么办？”张笑阳道，“要不然留一部分人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再跑一趟？”

　　林燕燕沉吟片刻，道：“也不好。现在这种情况，能少在路上走就少在路上走。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先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拦到出租车。”

　　这边是郊区，学生们出行也大多会选择公共交通工具，所以附近出租车不怎么多，就算偶有经过，也是从机场那边过来的。再加上现在传染病严重，滴滴司机也大多都罢工了，因此想打到车大概不容易。

　　不过好在还有专为学生服务的电动小三轮。

　　“10块。”三轮车司机道。

　　“怎么这样！平时三块钱就拉到学校门口了！”赵媛抗议道。

　　“平时是平时，现在是现在，现在传染病这么厉害，还愿意拉你们就不错了！”一群三轮车司机坐地起价。

　　“算了算了，”张笑阳拉住赵媛，“媛姐，别跟他们争了，咱们先回学校再说。”

　　“真是服了，这简直是趁乱抢劫！”赵媛一边骂一边跨上了三轮车。

　　“这也没办法啊，人家一看咱们这提着这么多东西，就知道咱们是非坐不可的。”张笑阳道。

　　最后十六个人分坐五辆三轮车才勉强塞得下，到校门口也就两三分钟时间。

　　“唉，最后还不是得自己提回寝室。”赵媛道。

　　校门口的保安看着他们的东西，也是替他们发愁：“哎呀，这么多东西，怎么提回去啊。”

　　“就是啊。”赵媛接话道，“叔叔，要不然您就大发慈悲一回，让三轮车进学校吧！”

　　“那可不行，现在校外人员坚决不准入内。”那保安道。

　　林燕燕接过了话头：“叔叔，是不是马上要封校了呀？”

　　“是啊，估计今天晚上就开始挨个学院清查，隔离疑似病例，然后通知封校了。”保安道，“明天早上大概就不让出去了。”

　　听闻此言，班里的女生们发出了一片惊叫，就连张笑阳也是心里一惊。

　　“怎么这么突然？”林燕燕道，“起码也应该提前通知一天吧？”

　　“怎么可能提前通知？提前通知学生们不都跑光了？”保安道，“现在外面那么乱，放你们出去还了得？你们一个个可都是国家财产，金贵得很，学校的责任大着呢。你没看武警都来了吗？咱们学校的国防生也开始跟着他们执勤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看见几辆黑色的车停在远处的路边，上面统一是“特警”字样。

　　“市中心，锦春路那边，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各个医院全是传染病人，咱们学校附医，那些专家们天天开会，医学院的老师们都好几天没回过家了，整天都在医院，你们还敢出去乱跑？”那名保安又接着道。

　　“赶紧回去吧，”另外一名保安也走过来道，“我看你们这买的也挺齐全的，学校封校估计也封不了多久，顶多就两个月，把传染病控制住了就让你们回家了。”

　　“两个月！”学生们发出一片哀嚎，把那几个保安都给看笑了。

　　回去的路上，又是一片惨淡的氛围。一行十几人人手两大包东西，个别人还提了三大包、四大包。
　　“哥，回不了家了，怎么办啊？”张笑阳道。

　　“还能怎么办，在学校呆着。”张旭阳道，“回去就给爸妈打电话说一声，让他们在家别出来，反正老家什么都有。”

　　他们走到了学生街。文学院女生的宿舍离学生街很近，横穿半条学生街，到校医院门口转弯，再走一小段路就到了，地理位置相当优越，说起来就让独孤二十三区的男同学们羡慕不已。

　　正值晚上六点，平时正应该是学生街最热闹的时候，此时却显得有些冷清。绝大多数商店都关门了，只剩下一家校园超市和学校的几个食堂还开着。学生广场上也停着一辆装甲车，学生街入口和食堂门口都站着荷枪实弹的武警。而食堂内部，还能看见穿着作训服的国防生正在协助维持秩序。也许是因为这样，来食堂里用餐的人依然很多。

　　“要顺便吃了饭再回去吗？”张笑阳问。

　　“不要了，我们还是回寝室吃吧。”林燕燕道，“你们也赶快回去吧，在清查完病例之前，最好不要出
　　来。反正你们寝也是开超市的。”

　　“那也不能天天吃泡面啊。”张笑阳道。

　　“安全第一。”林燕燕道。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到了校医院门口，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放缓了脚步。

　　“天哪。”背后有女生小声地感叹。

　　校医院门口，两边各站着三名武警，手里端着枪。不时有穿着蓝色防护服、全身上下裹得不留一点空隙的医务人员推着架子床从校医院大门里出来，匆匆地登上旁边停着的军用卡车。架子床上绑缚着已经发了病的狂犬病人，他们的嘴上被戴上了防咬人的面具，大约就是平日里大型犬用的那种。
　　即使被绑缚在架子床上，那些病人却依然不停地挣扎。透过他们背后不断开合的玻璃门，还能看见门诊大厅里哭嚎、挣扎、扑咬、闪躲着的学生们和正在试图维持秩序的武警。

　　简直看得人一阵头皮发麻。

　　“快走。”张旭阳低声道。

　　于是一行人加快了脚步转过了这个转角。

　　“那些医生为什么不用麻醉剂？”林燕燕道。

　　“什么？”张笑阳转过头去。

　　“那些人那么危险，怎么不用麻醉剂？”林燕燕又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张笑阳道，“也许麻醉剂对狂犬病人没用？”

　　几个人正讨论着，却听到背后一阵呼喝和尖叫。张笑阳条件反射性回头，不由得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只见校医院的玻璃门大开，一群人疯了一般推搡着冲出门四散奔逃，后面跟着面色青白、口流涎水、见到人就狂啃的发病人群。

　　校医院不远处就是学生街的几个食堂，虽然看不到那边的景象，却能听到整条街都是惊恐的尖叫。
　　突然竟然传来一声枪响！接着就是连成片的枪声。

　　“快跑啊！愣着干什么！”

　　耳边徒然响起张旭阳呵斥，张笑阳还没回过神来，却已经被他猛地拉着往前跑。

　　好在女生宿舍就在前面不远处，一群女孩子们跑在前面，他们四个男生在后面断后，张笑阳左右看了看，没看到卫嘉，一回头才发现原来他跑在最后面。

　　“快快！”李显祖用脚抵着门，一边把女孩子们往宿舍里塞，“诶！这儿还有你们的东西！”

　　“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东西！”林燕燕喊道，“你们赶紧进来！”

　　卫嘉回头，发现奔逃的人已经快逃到这边来了。

　　“赶紧锁门！”卫嘉喊道，“别管我们了！李显祖！快先往前面跑！”

　　说着便跑了过去，拽起李显祖，四个人片刻不停地向前跑去。之后张笑阳再也没顾得上回头，脑海中简直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喘气和心跳的声音，木然地跟着张旭阳拼命地向宿舍的方向跑，一直到冲进了二十三区的大门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诶呦……我……我真的感觉自己跟死了一次似的，”李显祖撑着膝盖喘着气，“光顾着跑了，都忘了手里还提着东西了。”

　　说着他又检查了一下两个购物袋，道：“我说怎么感觉越跑越轻呢，原来是这一个漏了，就剩个袋子了！”

　　说着他举起了那个购物袋给张笑阳看。那袋子底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漏了，破了个大洞，就剩两包薯片仗着长得胖还没来得及从袋子里漏出来。

　　张笑阳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扔了一个袋子，只剩下一个还拎在手里。

　　张旭阳走到大门边上往外看了看，道：“先回去吧，虽然离得远，但也保证不了他们就不会追到这儿。”

　　四个人一路沉默地拎着存活下来的几个袋子进了楼，发现一楼两间寝室的门都好好地锁着，这在平日里可是不多见的。他们到了二楼，发现自己寝室的门竟然也锁着！

　　“唐悦——开门——”张笑阳扔下袋子，开始捶门。

　　“来啦来啦！”门里的唐悦一边应着一边旋风般单脚蹦了出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都……你们脸色怎么都这么难看啊？”

　　寝室的所有门窗紧锁，五个人再次围着李显祖的豪华办公桌坐成一圈。

　　“这完全就是丧尸电影里的场景啊！”唐悦一拍桌子，“微博上已经有丧尸传言了，但是辟谣的也很多，现在都不知道该信谁的，但新闻里只说是传染病。”

　　“废话，”李显祖道，“就算真是丧尸，难道新闻里还能说是丧尸？那不是增加人民群众的恐慌吗。”

　　虽然《生化危机》、《行尸走肉》之类的丧尸题材的电影电视剧在年轻人之中知名度颇高，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民群众来说，“丧尸”依然是个陌生的词。如果新闻里面真的敢这么说，那怕不是领导疯了。

　　“不论是不是丧尸，总之现在是被咬了就要被传染，感染了就要发病，发病了就要咬人！”张笑阳也一拍桌子，“而且最后都得死！”

　　“唉。”唐悦道。

　　“唉。”张笑阳道。

　　“唉。”李显祖道。

　　如果把这一波传染病比作是杀人犯，那么一开始张笑阳看到家人朋友的短信说有传染病，就仿佛平时在微博上刷到警方通知说某个地方有流窜作案团伙，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对此，张笑阳大概会本能地心生警惕，却又觉得事不关己。

　　而在地铁站亲眼看见了发病的人，就仿佛亲眼目睹了一个人在公共场合持刀行凶，让他感到既恐慌又匪夷所思。但是这种恐慌在回到安全的校园之后就立马烟消云散了。因为校园里是最安全的地方，甚至敞着书包口在路上走着也不用担心有人会从背后摸走你的东西。

　　接下听宿舍阿姨说可能会封校，他就意识到了问题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因为从来没听过有什么事能让大学停课封校，据说上一次采取这种举措还是十几年前的非典时期，但那时候他还很小，对此根本毫无概念。要封校，意味着问题严重了，但是严重到什么程度，他依然毫无实感。

　　而第二天听说在学校食堂里见到了发病的人，还伤了许多同学，张笑阳再次感受到了恐慌。这就仿佛是平日里听说有一个杀人犯跑到了学校，拿着刀子连捅十几人，而他的同伙依然流窜在外面还没被抓走，随时有可能再次出现然后捅人。相信不只是他，周围的同学们也都感受到了威胁，大家外出时开始带上了防御性武器。但这种恐慌在看到武警驻扎时，又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减缓，同学们仍是该吃饭吃饭，因为在背后有着绝对武力的保护。

　　但是，谁也没想到校医院里的病人们会突然失控，这就仿佛有一群杀人犯突然涌入了人群！

　　不，此时已经不能用杀人犯做例子了。现在这件事情，不仅危险，而且匪夷所思。这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开始颠覆大家的世界观，甚至让人情不自禁地和电影里的情节联系起来，一边觉得荒谬，一边又感到恐惧。

　　“不管怎么样，我先看看提回来这几袋子都是什么东西。”李显祖蹲到地上开始翻袋子，“别说，那帮女生们可真是未雨绸缪。就今天这幅场景，谁还敢去食堂吃饭啊？”

　　“诶，对了。说起这个，今天下午咱们家超市生意可好了，泡面都卖出去了快十箱。”唐悦道，“之前你还担心砸手里，现在变成奇货可居了。不过我后来听来买东西的人说，对面计算机那个楼，有两个大寝的人全军覆灭，直接卡车拉走了。所以我越想越害怕，就把大门给锁了，之后来买东西的人敲门我也没给应。”

　　“没给应就对了。剩下的东西也不卖了，留着我们自己吃吧。”李显祖抬头道，“这还不知道要被关上多久呢。”

　　“既然保安说要封校两个月，那起码得两个月吧。”唐悦忧愁道，“也不知道我们班同学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林宁天天在微信里跟我哭呢。”

　　“唐悦，你吃晚饭了吗？”李显祖边扒拉着袋子边问道。

　　“吃什么晚饭啊？”唐悦道，“只有俗人才吃晚饭，我们艺术家都是喝仙风饮仙露的。”

　　“那行吧，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你就在旁边喝你的西北风吧。”李显祖道。

　　幸存下来的几个袋子中，一个里面装着张旭阳买的电饭锅、电水壶、一包大米，一个是李显祖买的一堆伞和晾衣杆，以及他们去时拿的球拍，装在一个巨大的编织袋里。还有装在卫嘉双肩包里的洗护用品和装在张笑阳双肩包里的一堆零食，这些都是他们自己买的东西，除了张旭阳的油盐酱醋在奔跑过程中被他扔了之外，大部分都得以保全。

　　而意外的收获是误拿了女生寝室的几个袋子。里面一包是各色零食，一包是垃圾袋、水果刀、空气清新剂等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

　　而最大的惊喜是，剩下的两个袋子中，竟然装了满满两大包的火锅食材！从底料到牛羊肉，从蔬菜到各色鱼丸，简直应有尽有。

　　此时桌子中间正并排放着两只咕噜噜冒泡的小电饭锅，一新一旧，旧的那只由唐悦提供。说是电饭锅，其实只有保温桶那么大，功能单一，功率又小得可怜，煮一锅水都得煮十几分钟，但此时看在张笑阳五人眼中却觉得可爱无比。

　　张笑阳咔咔对着锅中翻滚的红油底料和周边的一桌子菜拍了两张，发到他们班的微信群里，片刻后群里便炸开了锅。

　　赵媛：我恨你。

　　林燕燕：算了，你们吃了也好，反正放到明天也该臭了。

　　张笑阳：没事，零食还给你们留着呢，明天路过的时候给你们捎过去。回头请你们吃饭！

　　林燕燕：你们可千万别出来！你们离得远，都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外面的枪声就没断过，一直到了这会儿才停呢。

　　张笑阳：啊？这么严重啊，你们院里面怎么样？

　　林燕燕：我们院里面还行，本来有几个犯病的进来了，后来都被武警带走了。

　　张笑阳：那就好，你们自己注意安全。

　　赵媛：没事儿，我们住四楼呢。而且，我们有这个——

　　赵媛：（一堆刀.JPG）

　　张笑阳：厉害了

　　“聊什么呢？光听我这微信叮叮咣咣响。”李显祖一边数着他堆在墙角的那些货物，一边道。

　　“跟她们通报一声我们把她们的火锅给吃了，”张笑阳道，“顺便问问情况，提醒她们注意安全。结果人家比我们还装备齐全呢，媛姐给我发了张照片，我的妈呀，十几把刀，菜刀、美工刀、水果刀应有尽有啊。”

　　“要刀干嘛？我还菜刀美工刀水果刀应有尽有呢。”唐悦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两口锅，“这能往里面放菜了吗？”

　　“应该能了吧，”张笑阳夹起羊肉开始往锅里丢，结果没丢几片水就不沸了。

　　“她们那边情况怎么样？”卫嘉拿着洗好的饭盒过来，给大家分发了一下。

　　“说是挺严重的，不过情况应该已经控制下来了，毕竟武警有枪，而且还有那么多国防生。”

　　正拿筷子拨拉锅里面菜叶子的唐悦动作一滞，猛然抬起头来：“等会儿，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武警！有枪！”张笑阳喊道，“不是跟你说了咱们学校来了好几车武警吗？”

　　“不是这个！”唐悦也冲他喊。

　　“那是什么？国防生？”张笑阳道，“我们来的时候见食堂那边好多国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