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纪年华》译怀

8、清颜

　　彤彤在电话里不希望我回滨江陪护，我也听出了彤彤内心底的语言，彤彤很清楚我的想法，至始至终都会希望她开心。但是，这种开心一定会是建立在良性的情感之上，彤彤在电话里也对我说：“姗姗，通过这件事后，我清楚了，也明白了，今后有任何事我都会和你讲，和你商量，凡事我都会听从你的建议和决定。在电话里我问彤彤：你后悔吗？彤彤说：姗姗，我不后悔，如果没有这一次，所有人都会认为我太过武断，不近人情。现在好了，就连王路的家人也不会说我彤彤一个不字的，用你的话说：哭过了、痛过了，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了。”
　　彤彤的这些话，让我的心里很难受，使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境遇里。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人们，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就不能痛下决定，果断处置。为什么就一定要等到事态覆水难收时，就只能是不得不去面对一切无法承受的现状，就算是再痛苦也要走到这一步才可停止。就彤彤的事情而言，如果当初就像我预知的那样，会发生今天的一切，如果彤彤要是就此打住，不做接受王路的义举，不去顾及世俗的言论，不去考虑周遭的感受，就算是放弃后会有遗憾，就算是终生的遗憾，相对这样再次接受和宽容后的伤害孰轻孰重？想到这些我的压力就好大，内心里好乱。由于还有学习和实习的课题，感到彤彤的身体和精神状态还好，先等等再回去看彤彤吧，不得已只好先顾及我的主项人生必修课了。
　　到学校见到约翰导师时，我的状态不是很好，约翰导师见我这样子，就问我：“姗姗，出什么事了吗？我看看约翰导师真心关心我的样子，就对他说：导师可以和我谈谈吗？约翰导师说：OK！我在约翰导师的工作室，和约翰导师详细讲到了彤彤的事情经过，我对约翰导师说：导师，我是想和你探讨一下在情感出现危情的时候，你仅代表你自己，用你在美国接受的教育和观点告诉我，当你面对这样的事情发生时，是持什么样的观点和态度？约翰导师看看我说：姗姗，我先给你讲一下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好吗？我点点头，约翰导师告诉我说：姗姗，这么长时间了，我两个女儿来南海也有些时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提及过孩子的妈妈，你不感到奇怪吗？我看看导师慢慢地晃了一下头说：导师，你的意思是？约翰导师说：是的，我已离婚多年了。我看看导师很无奈地说了一句：对不起！约翰导师，导师问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呀？结婚和离婚是一样正常的事情，为什么你们会把结婚看得比离婚要重要，就像你常说的那样，在你的家庭教育和你的成长经历，带给你的感悟就是，在你的内心没有远近之分，这样可以使你的心态平和，没有爱与哀愁，没有抱怨，只是伴随你成长中的一门必修课而已，是你必须要做好的一件事情而已。这样的心态可以让你理性面对和处理一切棘手的事情，没有情感的因素在里，就不会让你感情用事，不带有感性地处理，就会使你理性分析判断、你所要面对和解决的事情。就是一件要做而且是必须做好的事而已，没有类别之分。你就不会人为地去为此事附加上特殊的色彩，没有了色彩就意味着是清一色的。所以，我刚刚在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之类的话？就像有些朋友请我到家里吃饭的时候一样，明明一桌子的菜肴，都是我喜欢而且很可口，可是当就餐的人都落座时，主人往往就会说着同样的一句话：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做的不好，将就着吃吧！我每次听到这些就非常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说：明明很好的菜肴，也很对我胃口，可是就在我胃口大开时，这样的话一出，我就会莫名奇妙了，我不禁要问：你自己都知道不好吃，为什么还要用来请我吃呀？我笑笑对约翰导师说：中国是个有着五千年文明古国的国家，远古时期就非常注重道德礼仪教育，这样的说词是一种谦虚的美德成份在里，是希望你多提宝贵意见的意思哦！约翰导师笑笑说：开始我是不知道了，现在我已经很清楚中国人这样的谦虚礼节了。这时约翰导师看看我，很认真地说：姗姗，刚刚你不是要我以一个纯粹的美国人来回答你的问题吗？你不是一直在彤彤接受和宽容而导致的再次伤害上纠结难耐吗？想听听我和我太太是怎么离婚的吗？听完后你就会找到答案了。我看看约翰导师认真的样子，点点头说：谢谢你约翰导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约翰导师告诉我说：他的太太在十五岁时，妈妈带她和姐姐改嫁到一个农场主的家里，那个农场主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在他太太十八岁时，在一次酒醉的夜晚，被农场主继父给□□了。当时他太太很害怕，根本不敢和妈妈姐姐提及此事，为了一家人的安静生活，为了不使妈妈伤心难过，自己就一直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她之后的继父，见一切都风平浪静时，就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多次□□了她，在一次次的屈辱之下，在一次次的挣扎之中，在一次次的欲哭无泪、欲说还羞的时刻，无奈之下，她终于离开了那个让她胆战心惊、心惊胆战的噩梦之国。到法国学习服装设计去了。我太太画的一手好画，当时为了勤工俭学，就在巴黎的街头给路人画像赚学费，我就是在巴黎的街头和我太太以画结缘，以画相识、相知、相恋，太太长得很漂亮，我一见就喜欢上她了，之后就经常去到太太的画像地点，不断地带着朋友去请太太给他们画像，就这样我和太太恋爱了、同居了、一个屋檐下的生活，异国他乡的两个游子，彼此照顾和慰藉着。开始见到我太太的第一眼，我就感到她很忧郁，我就经常观察和不断地询问，可是太太总是说是因为学习累的。等太太学业有成毕业回国时，见过我的爸爸妈妈后，我提出去见见她的父母，可是太太坚决反对，并且告诉我说：她和家人的感情不好，没有什么好相见的，多年在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当时见太太过于坚持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当时太太已经怀上大女儿，为了不使太太有过多的压力和不开心，我们就这样生活在一起了。等女儿出生后，在我和朋友经常聚会的时候，偶尔还会发现太太会一个人有不开心，经常很压抑的感觉，我就感到有些不对劲，终于在一次我们亲昵时，太太因一时性急而说漏了嘴。我此时看到了约翰导师的无奈、看到了约翰导师的情痛、看到了约翰导师压抑许久的伤害、看到了约翰导师对我的信任目光时，我听到约翰导师说出了那句让他至今无法忘怀，却又必须忘记的、他的太太口中说出的这句话：[真笨！还不如一个老头子。]约翰导师说：当太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当时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太太回过神来时，却浑身发抖蜷缩在床角里。我整理好思绪和精神状态后，太太知道事已至此，只能是和盘托出了。在太太对我讲完事实经过后，就不停地在哭，我当时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搂着她不停地安抚她，之后的日子里，我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正常生活。但是，我这样的生活，是在平衡自己的情感，平衡我对太太的情感有多深、多重，可是，时间越久我就越感到压抑，准确说：是每一次的爱与哀愁之后，都会让我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和恶，而且越来越压抑，就在我被这样的感受搞得快要窒息的时候，太太又怀上了第二个女儿。这时候的我已没有了主意，没有了思想，甚至自己给自己解心宽地说：这是上帝的恩赐，是上帝让我们在一起，我秉承着天意不可违的理念，放弃了一切不快，用你姗姗的话说：当时就是这样的情势，我约翰只能是顺势而行。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转着，情感在一分一秒地接受着道德与情感的考验，我的内心也正在一分一秒地接受着无情的煎熬，就如同烤盘上的牛肉一样，我在闻到烤肉的香甜味道时，也听到了牛肉在烤盘上的嗤嗤痛苦地呻吟着、呐喊着，眼见着烤盘上的牛肉在一点点地干枯、焦糊掉，亲眼目睹着烤肉的整个过程之后，当放到嘴边准备咀嚼时，才知道原来那是自己的肉，是自己在亲手残忍着、煎熬着自己的躯体。这样的想法一旦生成，我知道：我和太太的情感没了、结束了，我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不是我约翰不近人情，我也知道那不是她的错，是她的痛、而且是噩梦般的一生的痛。我没有怪太太、没有在结合前、没有在巴黎街头相识时，没有在我询问时对我说出实情。姗姗，我发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在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理性平衡我和太太的感情之后，得出的真实答案、做出有针对性的决定。第二个女儿出生后，在太太的身体恢复后，太太和我提出了离婚请求。我知道：她很了解我的内心想法，她知道我一次次的延续情感都是为了她在着想，见到这样的我她也很痛苦，她希望结束这一切，就像她当时离开那个让她毫无留恋的家一样。因为她见到现在的我，就会让她想起那个家，那个噩梦。太太这样的决定，使我清楚了一件事，清楚了有些事、要么就不要讲出来，讲出来就意味着你必须面对所知而改变的一切现状。就在太太提出离婚要求时：我还在用心地去劝解她，希望她不要想得太多，毕竟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放下一切从新好好生活吧。可是太太却对我说：有些事是忘不掉的，尤其是伴随你身体的一些事情，就像是一个附体，要想忘掉和不再想起，那只有生命的终结，附体才可随之覆灭。否则，它将终身依托、终生相伴与你。不要自己再欺骗自己了，继续维系这样的婚姻状态，不但还无意义，而且还会殃及无辜！最后，只拜托我一点：将孩子好好抚养长大，她不会带任何一个孩子生活，因为这些都是她的痛！那时我很后悔，后悔没在第一时间、听说此事就和太太分手，继续的犹豫和所谓的包容与谅解，带给太太的是更大的羞辱与痛楚，因为我没有做到，也没有本事靠自己的情感来支撑我和太太的美好生活与婚姻现状，导致太太最终因我的情感无奈和压抑、甚至快要窒息的现状，决定离开了我，离开了两个女儿。分手时太太对我说：约翰，谢谢你！谢谢你现在的情感状态！让我现在可以离开你，因为我现在还算有些姿色、还算年轻，我独自一人会找到我的最爱的。约翰导师这时候对我说：姗姗，听完我的故事后，你在彤彤的问题上，在彤彤的接受与宽容之间，还会再犹豫和迷茫吗？你应该会有答案了吧？至少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感情的事、前提是要有感觉才会有情谊，但是有感觉并不代表可以迁就和原谅！不可以的事就是不可以，没得商量、更没得探讨，人就是人，每个阶段说的话和做的事都是真实的。就像你说的那样：生活在一起的两个人，在一起和分开没有理由、没有对错，只有合适不合适而已。这里的合适不合适，就是指当时的特定条件和真实现状。这时我问约翰导师：两个女儿知道这一切吗？约翰导师说：知道，为什么要隐瞒？她们有权利和义务知道这一切，有责任对自己的人生坐标相对调整。感情是介助于感性和理性之间的双重体，如果人们可以赋予它新的定义，将它设定为有形有影的物体，当发生感情纠葛时，可以真正、真实地通过此面、看清楚此时的一切不真实的因素。因此，如果人们把结婚和离婚都可以看做是一件生活中，必须要经历和面对的事情，认真对待和处理，就不会有太多的爱与哀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