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草木长》江风飒沓

9、票选

　　休息了大概二十分钟，许倬又把大家叫起来继续上课，教新的动作，帮他举靶子的依旧是尧尧。

　　照旧给大家演示了新的动作，许倬又陪着尧尧练。

　　动作不难，至少尧尧很快就记住了。老是做重复的动作未免无聊，尧尧就提议不用靶子，想跟着老师学学防守动作。

　　许倬教他们的动作大都是用来攻击别人的，防守动作教得很少。其实大学散打课教的内容都是一些基础动作，他们这些学生打出来都只是一些花架子，但多学多练也可以用来强身健体。

　　许倬虽然是教体育的，年少行事虽偶有荒唐放诞，但随着年岁增长，责任感越来越强，做事情也认真起来。学生对散打这方面感兴趣，他高兴还来不及，也不推辞，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两人摆出架势，尧尧先做了这节课新学的第一组动作，一个直拳打过去，只见许倬往后一退，用手掌接住他的拳头，再侧身往前迈步，一个反身就轻易制住了他。

　　尧尧只想说这个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诶？怎么感觉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

　　“好像……反正就是和我们以前做的不一样，我跟同学练的时候根本不是这样的。”

　　许倬和他们关系再怎么好也是老师，尧尧也不好说他动作不对。

　　“那就是你们做错了，我平时可都是这么教的。”

　　如果是一个年纪大一点的老师，尧尧肯定会觉得对方是年纪大了，脑子不记事。但是许倬……算了，他就当做是老师日常事务多，忙忘记了吧。

　　于是又跟着许倬来来回回打了几组动作。

　　最后尧尧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力道控制。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沈西陶、沈周他们，大家都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道，动作做得再怎么标准也只是花架子，徒有其表罢了。

　　但许倬不管是打拳，还是防守动作，都像是出自本能的反应，动作做得游刃有余。因为对手是他这么一个菜鸟，许倬不能用力，但毕竟练得久了，底子在那摆着，尧尧还是能感觉出来他的力量感。

　　尧尧学了大半个学期的散打，第一次感受到了它的魅力。

　　“老师，你练散打多久了？”

　　“五年多吧。”

　　“啊……”尧尧惊叹，“可惜大三了就没有体育课，不然下次我还选散打。”

　　“喜欢散打？”

　　“感觉挺有意思的。”

　　“你自己私底下练不一样的么？”

　　“那倒是，那有问题可以跟您请教么？”

　　“可以啊。”一般学生的请求，只要不太过分，老师都会答应的。

　　时间快到了，许倬又喊停了众人，让大家在下课之前休息个二十分钟。

　　按照惯例，下课前五分钟还要点一次名的，大家都乖乖的在一旁休息。

　　尧尧的兴奋感在薛灿、沈周面前才彻彻底底表现出来。

　　“沈周，你应该知道吧，感觉老师的散打和我们打出来的动作都不一样啊！”

　　“对啊，我早就发现了！老师可是专门练这个的！”沈周瞧傻子一样看着尧尧。

　　至于这么高兴么？

　　的确，尧尧笑得跟白捡到了一笔巨款一样。

　　“怎么？看你这满脸崇拜的样子，是想拜师学艺啊？”

　　“老师应该挺忙的吧。”尧尧犹豫。

　　“问问肖杨老师课多不多。”薛灿立马就想到了学体育的肖杨，他对体育学院的事情了解得肯定比他们多。

　　“直接问老师不就行了？”沈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撺掇尧尧。

　　“那老师多为难啊。”薛灿不知道沈周是在玩笑，还认真的反驳。万一老师顾及学生的想法刻意腾出时间就是给老师添麻烦了。

　　“以后沈周陪我练呗，有没有兴趣？”尧尧抱着你坑我我也得坑你一把的心态。

　　“我听说练散打有专门的沙袋，就是那种可以绑在柱子上的。”沈周可不想牺牲自己的时间。

　　“那你可以问一下肖杨，可不可以去器材室借。”薛灿搭腔。

　　“我还是问问他有没有专门的训练房比较合适，也许还可以在附近办□□身卡。”

　　沈周和薛灿先是惊讶的看着尧尧，又面面相觑，想不到尧尧这么认真，还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

　　晚上回宿舍尧尧果然拉着肖杨问了一大堆怎么学散打的事情，肖杨的散打也只是辅修，了解得不多，但是许倬的课程安排倒是能打听到。

　　托在值班室的朋友发了一份课程表过来，发现许倬的课和他们的课程量差不多，周一到周五上午都是辅修课，星期四和星期五下午有体育学院的主修课。

　　“那我可以蹭课啊！”尧尧十分高兴，他自己课余时间还挺多的。

　　“那谁陪你练？”

　　“我可以陪老师练啊。”

　　“我怎么觉得老师有点亏，你又不交学费。”肖杨自己学体育的，对体力活避之不及，以常理推之，相信老师们也不例外。

　　“白嫖可不好。”薛灿也觉得老师太冤了，虽然许倬人挺好的，但应该没人乐意这种找上门来的麻烦。

　　“那我去健身房练习打靶好了。”尧尧一想也对，他自己也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欠人人情。

　　肖杨又给他普及了健身房的各种资料，诸如哪家办卡更实惠，哪家器材更高档，哪家健身教练人更好。

　　说起来肖杨以后也准备做健身教练，大概大三开学就会找地方实习。

　　尧尧连声谢过之后表示周末会去实地考察一番，又提议大家可以聚完餐之后一起去看看。

　　他们寝室每周都有一次聚餐，平时忙着上课或是别的事情，大家吃饭要么在食堂解决，要么点外卖，每周的聚餐还是挺值得期待的。

　　大家聚餐过后都没其他安排，于是尧尧的建议得到了全票通过。

　　——
　　按部就班上课，一个星期又快要到头，星期五因为票选海报的事情，群里又热闹起来。

　　沈周把薛灿和赵长林的作品发在群里后，做了个群内投票，又规定大家要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投票。

　　薛灿点开赵长林的图，发现他画的是学校图书馆外面的蔷薇，正正经经的写实:图书馆外面的沥青路，沥青路旁是人行道，人行道旁有半人高的蔷薇。蔷薇花只用颜色虚点出来，但熟悉那一带的人一看就知道他画的什么。赵长林的留白放在右下角，题词和他一样，是“仲夏寻古意，蔷薇次第开”，不过文字是横排的。

　　退出图片界面，有几条消息跳出来。

　　[匿名]大师兄:难分伯仲啊，感觉都不错

　　[匿名]沙师弟:所以要投票啊

　　[匿名]小白龙:我喜欢1号

　　为了尽可能的公平，海报上都没盖章，沈周还给作品编了号，1号是薛灿的。

　　[匿名]沙师弟:我也是

　　[匿名]老猪:1号+1

　　[匿名]白兔精:2号，画得挺好的啊，不落俗套

　　薛灿暂时不能体会到这个点，不清楚哪里不落俗套。

　　又往下翻。

　　[匿名]红孩儿:2号画的我们学校图书馆外面[笑哭][笑哭]

　　[匿名]老猪:我说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匿名]老猪:确认过眼神，是我经常走的那条路

　　[匿名]铁扇公主:风景写实也海星啊，感觉贴合主题

　　[匿名]大师兄:2号行草写得挺好

　　赵长林写得一手好字，作为同班同学，薛灿也是亲眼见过的，跟他闲聊时也打听过，说是从小就开始写毛笔字，再加上后来喜欢上了，就一直在写。从楷书到行草，练了也有十几年，薛灿还记得他提过古今书法家，他尤其喜欢苏东坡。

　　薛灿倒没有特别喜欢的书法家，但是有特别喜欢的作品，是张旭的《残秋入洛阳帖》，至于为什么喜欢，薛灿只能说是有眼缘。

　　薛灿自己不善书法，看字只能看出名家的好来，比如张旭的狂草、褚遂良的楷书，对周围普通人的书法只能看出好与不好，却不能品鉴，因此也说不清楚赵长林的字好在哪里。

　　本想看看这个“大师兄”怎么说，却没等到，只见底下的话是评论他的那幅作品。

　　[匿名]大师兄:1号意境好

　　薛灿也觉得自己的那幅意境挺好的，但想到基础构图是沈周提出来的他就有些气馁，薛灿早就清楚，沈周的作画天赋就在于他的画有灵气，薛灿的画就显得太匠气了。

　　幸亏他们学院没开界画班，不然薛灿可能一个冲动就跑去学界画了，界画不同于水墨，看重写实。

　　群里的讨论还没完。

　　[匿名]老猪:对，1号意境特别美

　　[匿名]白兔精:2号看着挺亲切的，而且构图什么的没问题啊，笔触也挺好的，功底足

　　[匿名]大师兄:个人感觉两位学长功底差不多

　　这话说的也没错，他和赵长林水平的确差不多，两人都是靠平时多看多学多练来提高技艺。

　　薛灿不再看，点开群里的投票，9:7，暂时是他领先。

　　又收到沈周的私聊。

　　[我看你们两个真的画得都不错，待会结果相近的话我就不投票了]

　　他们群里30个人，薛灿和赵长林没有投票权，除掉两票结果还是双数，沈周不投票的话就可以避免两人票数相同。

　　[不用担心，以后机会还很多，这次选不上就下次再上啊]

　　薛灿得失心倒没那么重，一心拘泥在这种票选上。因此回话让沈周放宽心，不用担心自己。

　　等了两个小时，结果出来，薛灿以一票之差优胜。

　　薛灿终于松了口气，以后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去上课了，这个星期上课因为海报的事情，总感觉气氛怪怪的。去教室必然要碰上赵长林，两人是每天都要打招呼，有时也会聊上几句的关系，平时相处还算融洽，但这个星期两个人气氛都挺尴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