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军训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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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欢单方面结过梁子后，新学期的第一个星期悄然而逝。
此时将原本周二早上两节数学课取代的，是去学校操场的主席台下排着长队领取校服。
在这里，领取新校服的不仅有初一和高一的新生，排队之余莫欢还注意到，在蜿蜒且凹凸不平的长队中间，也夹有其他年级的学生。
此刻的天灰蒙蒙的，看不见太阳也没有云朵，天空的颜色介于惨白与灰白之间，看着让人郁郁的。坑洼的水泥地上，散布的落叶顺着风的轨迹在空中不断盘旋，从这一方飘到另一方地上，再被吹起，如此往复。
莫欢和市元领过衣服，并排往回走，移动的鞋子下时不时发出树叶破裂的“咔擦”声响。
莫欢踩后觉得好玩，就主动加快步伐寻找在回教室必经之路上的更多树叶。“咔擦，咔擦。”
给市元分到的校服大体比了下大小没有问题，只是装校服的塑料袋破了，而这个理由，不足以让市元再更换另一套校服，最后也只能把衣服环手抱在怀里，破损的白色塑料兜着校服，随着市元的走动同样发出阵阵“刺啦”响声。
学校操场不算太小，再加上停了两节课，两个人慢悠悠走着不大着急。
“对了，你怎么不当小组长了？”市元叫了莫欢一句。
莫欢转过头表示刚才没听清，让市元又重复一遍，听到之后想也没想就说，“小组长跟我原先想的不一样，我之前以为还可以像小学那样批改，威风一下，没料到就光只是收个作业，我就和老师说不当了，当然我和老师说是因为我家离这远，收作业有时候会来不及。那啥，我昨天才和老师讲，你这是听谁说的？”
市元“哦”了声，拽拽下滑的校服抱紧些，说：“白凌昆啊，今天我比你先来，他见我交作业，就和我说了。”
莫欢纳闷：“你又不是我这列的，他不收你作业，和你说啥？”
正说着，就听到白凌昆在背后咋咋呼呼的叫喊着，“莫欢莫欢！市元！”
莫欢听到声音回头就看见白凌昆身穿一件淡粉色的短袖朝他这跑过来，奔跑的步伐，让他活像个一上一下的跳脱猴子，轻捷而迅速。一手抓着塑料袋，另一只手随着奔跑随意摆动，只是一会就立在莫欢和市元面前。
莫欢和市元见到白凌昆赶到之后，继续走着。市元问一句：“跑这么急，怎么了？”
白凌昆喘着气，拿手抹抹额头上的汗，说着：“刚才我差点领了一套坏的校服，我给你讲啊，之前我拿到的校服有问题。我还以为你们等我，没想到先走了。”
“哪里坏了？”莫欢问。
“我给你讲啊，就那个校裤，光是看着外面没问题，幸好我撑开看了下里面，里面全是一团团的乱线。在那里我直接就给换了，不然还要再排一次队。”
“冬季校服？”“对。”
莫欢想了想抽出自己的校裤，把袋子拿给市元让他先提着，撑开校裤后检查着。裤子的布料之上覆有白色的线网，仔细看看并无破损断线的情况。抖了抖裤子又重新装了回去。“市元你不看看？”
“我之前比大小的时候看过一眼。”
少顷，三人进了教室，可在刚放好校服，还没等到坐下时。班里的所有男生都被女生撵着赶了出来，活笑或闹的。
之后给出的理由是她们要试衣服。在一帮男生起哄的声音中，教室的门插上了栓，前后门窗紧接着贴上白色的纸张。
市元正和莫欢在墙根处聊着一个新游戏，兴致颇浓的莫欢正听得两眼放光之际，白凌昆毫不客气进来打断甚为有趣的聊天。“我给你们讲啊，这个校服还没我小学时候的校服好看，你看你看。”
白凌昆虽说是在抱怨，可嘴角的弧度却向两颊延伸，像是故意过来打扰抑或是本来就是很高兴。
莫欢没搞懂白凌昆怎么天天都是这么一副天下大赦之后劳苦民众脸上洋溢出的喜悦表情。
“你这么……”市元背靠墙，正要说什么，“嗡嗡”的震动从衣服里兜传出。
今天市元上身罩了一件暗蓝色的牛仔外套，厚重的布料能有效抵挡掉这几天越发狂躁的大风所带来的冷意。
“我去打个电话。”市元看了下屏，提步离开现在嘈杂吵闹的楼道，向三楼的另一侧走去。
白凌昆“啧啧”两声后，继续和莫欢说着这校服怎么不好，看样子这聊天的兴致并未随市元的离去有所冷却，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的趋势。
莫欢瞧着白凌昆上身略微宽大的校服外套，黑白色的外套加上里面的淡粉短袖，莫欢在白凌昆喋喋不休的气势中缓了好一会儿，强硬的插上一句话，“你现在就穿校服，觉得冷？”
时间就在白凌昆上下翻动的嘴皮中，艰难的度了过去。等到教室门打开，看见解除封锁之后，莫欢拿手轻敲后脑勺，甚至还长吁一口气。
“白凌昆这也太能说了吧。”这是莫欢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健谈之人。
继数学课停课之后，班主任的到来又牵出了两个好消息，说是两个，其实夹杂在一起，也就一个。
第三节课铃响，大家大致都收拾妥当。贾老师让班长从办公室搬了一把凳子，坐在讲台上，开始讲：“这节课过来给你们通知两件事。一个是你们音乐老师突然有急事停课一次，因为事情紧急就没来得及给你们换课，这节课你们就上自习。”
对于不上课的消息，现在还玩心甚重的新生们都表示乐意之至接受安排。
贾老师接着拿出一张打印纸，示意安静后，直接说出一个让人兴奋的消息，“第二件事是关于你们下周军训的。”
“安静！安静！”刚刚静下来的教室，又热闹起来。
莫欢这边拿着湿巾，边擦手边和市元小声谈论军训。
小学六年级夏天有过一次夏令营活动，那时莫欢没参加，他感兴趣的听着市元去夏令营发生的趣事。
在最后一节语文课下课铃响后，周二这样就过去半天。
晚上莫欢背着书包进了家门，叫住母亲，抱着两套早上新发的校服说：“妈妈，这是之前买的校服，今天发了。”
母亲接过衣服，看了看，拿手摸着似乎在考量衣服的做工。把衣服看完，母亲脸色如常，收回夏季校服，说：“那你明天就穿这个冬季的。”
“好的。”莫欢回道，然后又看着母亲的脸色，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母亲皱纹之下的心情是好是坏。
“怎么了？”母亲见到莫欢拿起校服还站在沙发这。
“那个，妈妈，下个星期要军训。”莫欢右手动了动左手拿的校服。
“军训？多钱？”“三……百。”
“军训能不去吗？”本要去厨房忙活的母亲转过身，莫欢觉得她要生气了。果然，在莫欢说出“这个军训要记档案，每个人必须都要去”后，母亲就喊了出来。
“一个破学校，军训费收那么贵，之前校服也是三百，你说我这一个月，算上学费书本费给你花了多少钱！”
母亲喉咙震荡的声音层层叠叠，一波接一波。莫欢抿着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站在沙发旁，右手僵在衣服上，一动不动的继续听着。
“这外面二三十块钱就买到的衣服，收这么贵的钱。之前跟你说我们出去买你不信，偏要买学校的，来！你看看，这和外面有什么不一样？啊？”
母亲喊着，就把刚才收好的夏季校服扯来扯去，莫欢看着眼前晃动的黑色裤子，眼眶开始泛起水光。
母亲气急了，拿手敲在莫欢的脑门，问，“你说是不是？啊？”手劲极大的母亲让莫欢把眉拧在一起。
莫欢摸着额头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可那个……衣服上没有校徽。”
“没有校徽就不能做了？嗯？衣服上有，裤子上也有？你就跟我在这犟！”母亲的火更大了，拿手往莫欢的额头上再使劲敲了几下。
在这连番的折腾下，莫欢哭出声，眼泪顺着手腕流下去。“哭什么哭？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啊？一天天的不争气，你说这事你错没错？”
喊骂过一阵，母亲的气渐渐消掉，“你赶紧给我回房收拾去，收拾完就吃饭，下来给我好好做作业，听到没？一堆破事，气得我高血压头昏！”
说罢，母亲拿手揉揉太阳穴，随手把夏季校服扔在莫欢手上。转过头打开厨房的灯，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菜。
莫欢迷迷糊糊吃完了饭，靠着凳子，看着左手上的腕表发愣。母亲现在还没消完气，厨房那边不时响起锅碗瓢盆砸的叮咣声。
刺耳的声音每炸响一次，莫欢眼皮随之也猛跳一下，一惊一乍。拿纸将眼泪抹掉后，吸着鼻子，莫欢把手指放在表头边缘来回磨蹭，不知道在想什么。
八点到了，莫欢看了眼时间，放下笔，出了房间要去一次厕所。其间路过客厅，刚下班回家的父亲抬头看见莫欢额头上的红肿，放下碗筷。
“过来，你这额头怎么了？”莫欢呆了一下，反应有些迟缓得来到沙发旁边。父亲仔细看了下，“同学欺负你？”
莫欢隐匿在眼中最后的希冀消失在瞳仁深处，“没有，是我今天下午不小心撞在门上的。”
“小心点！都初中了还毛手毛脚的，记得要跟同学把关系处理好，别借别人的东西，没有就给家里说，知道没？”莫欢的父亲看着额头上的红肿问题不大，捻起几个花生豆抛向嘴里。
“嗯，知道了。”莫欢努力扬起嘴角，但笑容并不显突兀。
笑容是莫欢拥有的最和熙的武器，无论何时。看着心情正好的莫欢，父亲随手拿筷子给他夹了两粒花生。
莫欢去过厕所后，又挂着一副好心情的再次路过客厅，怀着笑意回到书桌前木然提起笔，继续抄写单词。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军训前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