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先生》月小沂

196、雪族

　　　　　北极，又一个极昼到了尾期。奶奶们的严格阻挡不了两个年轻人的爱情，他们终暗里热恋了。黑脸奶奶一日也寻去了城堡，看到了澜娜奶奶呆坐的模样。但极度的寒冷让她颤抖。

　　“……原来它是这样子的！”她看了说。

　　“我一直好奇它为什么在我们家族，你能告诉我吗？”澜娜奶奶看她。

　　“因为这里远吧，这里是世界的边缘。”黑脸奶奶说。

　　那人给她身上盖去毯子。“它真的要醒了，因为内里的冰在松动……那么是你吗？”

　　“只能是我，我拥有咒语。苍北，我……很抱歉！”

　　“可我觉得不是。你在这儿了，它没半点儿反应。”苍北说。“得他们一起来。”

　　“不，他们会冻死的。”两人上去到屋里，苍北便去备热茶。

　　下边，黑脸负责买菜置办。一个午后苏西看他一兜一捆挂在身上提在手里的样子很滑稽。那人笑去：“这小子……影儿都不见了。”

　　晚奶奶回来，径自休息了。“奶奶，您吃饭了吗？”黑脸去问。

　　“吃了。”

　　“累着了？”

　　“有点儿。”奶奶说。“飞力，明儿你就带安迪去采购，下个月要进极夜了。你们要多买一些，给澜娜奶奶送去。”

　　“好。”

　　第二日他见安迪闷闷不乐。“干嘛，你还有啥不顺意的？”

　　“澜娜说她们可能要去南极，可她们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捱过那路上的高温，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去。”安迪说。

　　“那就要看奶奶有没有掌控它的能力了。”黑脸说。“如果能，那就能轻易取到；不能，就会炸裂。”

　　“炸裂？那她们的雪城会塌的。”

　　“还有雪崩！”黑脸说。

　　安迪沉眉。“……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如果奶奶把咒语传授给我就可以帮她。”黑脸说。

　　安迪定定看他。“……不行！”

　　“澜娜……”此后他总忧虑地抱着澜娜。“或许我能呢！”澜娜却说，“因为我想着你。”

　　“对不起，我们都帮不上忙。”

　　“没事儿的，它要醒来谁都阻挡不了。”

　　北山，待米儿他们回来三年又过去了。孩子都已快八岁，连玩都懒得去玩了；启航每天就拨弄那些鲁班锁，满堂喜欢拨弄算盘，杏然则爱看书。有周嫂和木新看着他们，那二人就去把泽园做了些打整。

　　“老爷，您可不能搬去呀，您不住这儿家里可空落得很。”一晚木新对那人说。

　　“不去，是给米儿弄的。”他道。“给她弄她的药，我住这儿习惯。”

　　“诶。”

　　这年尾阿忠便和石头夫妻俩带着娃们出城了。冬善家，来和看她很失落，便想着是满堂要走她舍不得。

　　“我谁都舍不得。”冬善说，“可大伯好些年没回来了，我理解爷爷的心情。”

　　“他不会回来了。”

　　“……什么？”

　　“他死了。”来和说。

　　“……你说我大伯——”

　　“博贤！”

　　“……你胡说！”

　　“……奶奶知道的，米儿也知道。”……

　　“但爷爷去了琼州不出海的，不会晓得。”末了来和又说，“只是在那儿他会心安一些。”

　　冬善默了一会儿。“米儿要送他们去琼州，要不我先和启航去京城吧，你在后慢慢来。房子要是一下子卖不掉，先留着也是了。我还要去看看我二姐，挺想她的。”

　　“也好。”

　　午后冬善去到泽园，看到小米正在收拾……“收收我们也要出城了，在那儿住一阵子。”小米对她说，“等过了雨季爷爷他们就走了。”

　　“嗯。米儿，我们也想去京城看看，若是合适就在那儿做买卖。”冬善说，“也能看着启航。”

　　“那可太好了！”小米笑去，“那样我就放心了。他太好动，还真是调皮呢。”

　　“对的。”

　　这年便一家子在庄里过了年节。进二月城里来了工匠队，要把庄子各处修修。屋顶拾漏、修墙换门，活儿不多却也做了俩月。那忙完了就进雨季，一家子又去拾掇屋里。

　　清明里进宝也到了北山。他看到了高墙面壁，住了几日又去了乡下。六月的一个下雨天，私塾里的成文听到有喊他的声音。

　　“……进宝！”他大喜。

　　“来……求个落脚。”进宝笑去。

　　“巴之不得！快，快来！”

　　冬善家，雨水落些来和就去了京城，她便在家一边做生意一边合计着铺面脱手的事儿。那想要的大顾客没来，因为家里的院子有点儿小，放货儿马车的不方便；不过有外地来商很感兴趣，只是钱还不就手。但他们也不急着用这点儿钱。

　　一个晨起王妈问她：“太太，今儿您想吃什么菜呢？”

　　她想了想。“……做个猪蹄吧，突然馋了。”

　　“好，我这就去买。”王妈说。“平儿您可不吃这油腻的。”

　　“是的。哦，再买些月饼来。”

　　“好的。”

　　铺房里，阿前和老大夫正在忙碌……

　　一个傍晚出城回来的车队给她带了一封信。“后儿起歇业几天吧，我要出城。许大夫、王妈，你们就歇着。阿前，你就时不时来看看门就好。”

　　“好的，太太。”他们应道。

　　次日她去医馆抓了两副药，回后就熬上了……

　　城外，玉家庄。一个初秋里吃过午饭孩子们就在院里玩耍起来。满堂和启航站远远地踢球玩，杏然放着一个低低的风筝……阿忠在园里把果树们修得清爽。

　　小米那儿收拾作坊的时候发现了一箱隐藏的毛石古董。

　　她看了看。“……爷爷，这应是好的吧，否则太爷爷不会藏那么紧。”

　　“许是的。这个带走，以后把它们混在药箱里，一次装两个给玉笙带去。”那人说。

　　“好。”

　　他们将一些工具设施带去了地下室。厨房里，秋月正在炸鱼，丹儿在剁肉馅，周嫂则在火塘那儿摊着蛋皮……

　　北山，这晚里进宝去钱庄办好了款项的事儿后就带着香火供奉去墓地了，明儿他就要出城去玉家庄。

　　这一大早冬善带着王妈和阿前去买了些东西……近午她睡了会儿，起来就看到来和了。

　　“这么快？”

　　“离开京城的人很多，好买。”来和说。“我都看好了，等你去瞧瞧就去交接。”

　　“怎么样呢？”冬善便问。

　　“我看是挺好的，院子很大。但怕你不满意，所以让他们留了几处。”来和说。

　　“……好。”冬善满意。“一会我们就去庄里。去吃个饭看看孩子们，过几日他们就要走了。”

　　“知道了。”

　　一忽儿街上喧乱起来，有好几辆马车疾驰出了城去。一个镖局的伙计急急去找进宝。王妈出门买肥皂，回来说好几个大夫出城去了。

　　冬善刚换好衣服，听王妈说着心里突然有点不安……“起来了，我们走吧！”她去对正在休息的来和说。

　　“噢，好。”来和惺忪应道。冬善瞧他很累的样子。“……要不你稍后些来，我先过去。”

　　“没事儿。”来和说，就去洗了脸换了衣服。

　　路上来和见她穿得光鲜。“你甚少这样打扮了！”他便说，“好看！”

　　“这不是闲着嘛，又不做事儿。”冬善笑去。

　　进宝的马车刚到玉家庄门口，便见大夫们正在上车。“……山老爷！”那其中一个见他抱了个手。

　　“怎么了？”进宝问他。“是谁病了？”

　　“不成了。”那人摇头，“怕是不行了。”

　　“我问你是谁？”进宝急去。

　　“是先生，还有……那大孙子！”

　　“什么？！”

　　此时，丹儿和周嫂正在床前看着那人……他昏迷了，还没醒。院子一角，小米正痛心地抱着启航……“……你咋那么不听话呢，你咋那么不听话呀，启航……”

　　进宝去到屋里，见那场景如当头一棒！”……海世宽，海世宽，”他去叫着。“……你醒醒！我回来可不是看你这样子的！”

　　“……海世宽！”

　　可世界仿佛与那人没什么关系了！“……哥，”丹儿泪目。

　　“丹儿……”他晕厥了过去。——他们都懂。

　　冬善他们在路上遇到回去的马车……她开帘子看了几眼，其中一个人给了她一个深长的眼神……到了家门口附近已聚了一些村民，她依稀听到了“棺材”的字眼。

　　她急急进去。“……爷爷！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善儿，”丹儿看她落泪，“你还是去看看启航吧！”

　　“……什么？”

　　“啊……”看到那娘俩她惊叫起来。小米已经木然了，任她抱过孩子。“……启航，启航……”启航头上裹满布条，脸色灰白。

　　“启航，娘在这儿呢，你醒醒，快醒醒呀！”她叫着去。

　　“……什么？”跟去的来和看到这一幕突然有些发晕。他去到跟前，声音颤抖。“……善儿，你刚才说什么？”

　　冬善看他。“这是我么的……儿子呀！”

　　“什么？”来和抓住她膀臂。“怎么会这样？”

　　“我知道的：我们家需要一个儿子。”冬善说。她又看向启航。“说你怕高不能到高处去，娘还正想着要打你一顿呢！启航，你可别吓娘呀！”

　　来和起身后退去……“海世宽，我要你救我儿子！海世宽……”他叫着。

　　“是你！”阿忠来挡住他的去路。“是你把鸟窝放去树上，然后把启航放上去的，你就是罪魁祸首。”

　　“……什么？”冬善闻言震惊。他们俩打起来，来和几拳就将他打倒了。“……海世宽，我要你救我儿子！”他向房间冲去。

　　“逆子！”一声大喝阻住了他。“老……爷！”那人停住，但拯救儿子的心情让谁都阻挡不了他的去路。

　　“今天有我在，你就休想进去！”进宝说。

　　“老爷，我儿子就要死了，你让他救救他吧！”来和说。“老爷……”

　　“他已经死了，谁都救不了。”进宝说，“你要做的……是忏悔才对！”

　　“不，他能救的，他能救的。”来和又向前。进宝拦住他，他瞬时发怒起来……

　　屋里，小米哽咽着对丹儿说：“奶奶，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丹儿抱了抱她对周嫂说：“……你去看着孩子们，金家就交给你了。”

　　“太太……”

　　“快去！”

　　“……海世宽，我要你救我儿子！”来和的声音已经传来……

　　丹儿出去关上门，迎他而去。“……是我干的，七爷也是我杀的，你的仇应该找我才对。”

　　“我当然知道，我早恨不得把你杀了。”来和冷道，便和她打了起来。

　　“七爷当年杀了我爹，可他的死却是内阁的命令。”个中丹儿对他言去。

　　“你胡扯，我大伯是天下最好的皇帝！”来和说。

　　“是的，所以你们娘俩才有最好的生活。可你打小活在你娘编织的仇恨世界里，已经失去了自我的能力。”

　　“为什么换我儿子？为什么？”

　　“为了给他……和你……新的人生。”

　　“……不！”来和停住。是啊，从跟了进宝后他多轻松和顺意呀！

　　“不，海世宽对他那么好，一定会救他的。我要去找他，让他救我儿子。”他扒开丹儿。

　　“启航已经死了！”丹儿又拦住去。

　　“不！”那人闻言又疯了。“一定是大哥的主意，我也要杀了你。”他取出匕首。

　　匕首去处血光迸溅，不时丹儿身上就挂了彩。“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来和叫着，”还有我大哥，他也要死！”

　　“不是他，是我。”丹儿死死握住他手。

　　“你们都要死，所有人！”此时的来和已是一头愤怒的雄狮……

　　所有思绪涌上丹儿心头，尤其是房里那个。那个照顾了她一辈子的男人或许也要抛她而去了，突然间她对世界没了任何的眷恋。“杀了我你就报仇了，那么……就回头吧！”她对来和说，手也骤然放开，那匕首就重重插去身上……

　　“……啊！”血光飞溅，吓得来和瘫坐在地——他把丹儿杀了！同时，他也看到那个人出来了：小米扶着他去到进宝那儿……

　　“……进宝，进宝……”他将进宝扶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