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天下》linlindog

21、睥睨天下（二十一）

　　今天的夜是如此美好，美好的让人不舍得睡去。阿笙痴痴的倚在窗前，眉间眼角都盛满了幸福。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移出来，对着这个幸福的小人儿温柔的笑着。阿笙朝她抛了个飞吻，傻傻的笑着，忽然捂住了嘴，担心的看了看月亮，怕她看到了她的痴样子。月亮笑成了月牙，在天际摇动。
　　阿笙缓步走出卧房，张开双臂拥抱这迷人的夜。两眼开满了幸福的星星，一时没注意脚下的路，竟不知不觉的走出了潇湘园。好一会子，阿笙才发现景致不对，暗笑自己傻瓜，有便悠然转过身子，想要回去。
　　路过一座精舍，房间内忽地传来‘砰’一声闷响，将阿笙从梦中惊醒。阿笙惊疑的左右一看，这里似乎是骆云筝的卧房。阿笙担心的走到紧闭的朱木门前，侧耳听了听。听到室内传来急促轻微的喘息声，阿笙一惊，低声唤到：“阿筝，阿筝。”不见回答，唯有喘息声越来越重。阿笙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不再犹豫，手立成刀，对着房门狠狠劈下。啪的一声门枢断裂，阿笙推门进去，眼前的景象吓得她退了好几步。
　　白森森的冷月照了进来，照在青石地上阿筝那张白森森的脸上，一点不见了平日的娇媚娴静，双目突起上翻，露出布满血丝的白眼球，狠狠的瞪视着阿笙。猩红发紫的薄唇咧开，露出一排尖尖的白牙，泛着蓝幽幽的光，一双苍白的手指狠命的在地上撕拉着，长长的指甲断裂翻起，在灰色的地面上划下一道道血丝。一只青白色的瓷瓶倾在地下，狞笑着暗示着某个骇人的结局。
　　阿笙扑到阿筝身前，颤声喊道：“阿筝，你喝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阿筝似乎听不懂她说的话，只是恶狠狠的盯着她，黑洞洞的嘴里流下一丝血线。阿笙拼命想将她扶起，奈何她力量大得惊人，差点把她带翻在地上。阿笙忍住惊惶，对她柔声说道：“你千万要撑住，我去叫人。”说完就向外跑。
　　阿筝似乎听懂了她这句话，十指成钩，一把抓住她衣襟将她拽回。阿笙吃不住一下跌在她脸前。阿筝的眼睛一下子有了焦距，吃人似的逼视着阿笙，凄厉叫道：“叫人...还什么用，都是你害的我，你这个贱人，贱人！我不会放过你！”阿笙身上寒毛直竖，拼命挤出话道：“阿筝，是我呀，我是阿笙。”阿筝桀桀怪笑道：“就是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抢了我的夫婿，抢了我一辈子的梦，你抢了我的一切，哈！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容貌、才学、地位，你哪一点比得上我，为何他眼里就是看不到我，看不到我这个京都第一美女。都是你在使坏！你这个贱货，不知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狐媚惑术，骗走了他的心！我恨你，我恨不得拔了你的皮，喝尽你的血，把你剁碎了喂狗！”她激动的说了这一套，累的微微的喘气。
　　阿笙惊在当地，难道阿筝她......喜欢的是庄炀？！她惊怒交集，摇着阿筝悲声喊道：“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这样轻看自己，你真没出息！你的聪明、要强都到哪里去了。既然如此爱他为什么不去争取！你不许有事不许有事.....”
　　阿筝又一使劲把她拽到自己身边，绝望说道：“你哪懂得我的心，自从十四岁那年见到戎装出征的他，我的心就不能自拔了。这四年来，我都是为他而活，为了他努力的学琴学棋学作诗学女红，学一切让我厌烦的事，只想着更加优秀能配得上他做他的王妃，在这个空虚的大宅子里，这是我唯一的支撑。等他回来后，我以为苦日子到头了，我的一切心血就快有回报了，谁知，你出现了！”她手指一紧，语转仇恨。“你平日在家装的很好，我们都被你骗了去，你这个狐狸精。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放过你，我会在地府里日夜诅咒你，我的冤魂会日夜跟着你，我不只咒你，还要咒他！负心于我的人，我绝不会放过！我要叫他终生悲苦，身染恶疾，仕途失意，最后请穷困潦倒而死，死后你们都要下十八层地狱，受尽那硫磺火狐之苦，你们的女儿代代为娼，儿子代代为奴，永生永世，无见天之日。”
　　阿笙越听越惧，不禁用手紧紧捂住双耳，但她催命般的声音仍不断的钻入心中。后来听她如此恶毒的诅咒庄炀，阿笙不禁肝胆俱裂，哭道：“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要怪也只怪我一人，不要咒他，直冲我来好了！”
　　阿筝阴阴的笑道：“哼哼，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我要你们牢记住我的死，只要你们在世一天，我的咒诅就会永远缠着他，叫他生不如死！直到你离开他那一天！哈哈哈哈哈！”她发疯一般笑着，死人般的脸离阿笙越来越近，一排白牙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阿笙悲痛攻心，眼前一阵阵的眩晕。阿筝拼起全力一口咬在她肩头，狠狠地，似要把她的骨碾碎。阿笙已无力挣扎，眼前的黑影越来越沉，终于她支持不住，带着阿筝昏倒在地。
　　再次睁眼，已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看到头顶娘亲与环儿焦急憔悴的脸，阿笙虚弱的问道：“我怎么了？”环儿欣喜的扑了过来，扶住她说道：“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吓死环儿了。你这一闭眼就是整整一天，怎么叫你都不醒，只见你脸色苍白不断的发着冷汗.......。”阿笙迟缓的动了动身子，左肩忽然一阵剧痛。只见莹白的肩上一排深深的齿痕，伸着血丝，虽附上草药仍看得十分清楚。
　　电光火石间，阿笙把一切都想了起来，她如触电似的蹦起，鞋都不穿就向外跑，口里一边叫着：“阿筝，快，快去救阿筝，她喝了药，再晚就来不及了,我还有要紧话对她说.......”话音未落就因体力不支摔倒在地。环儿慌忙抢上前去将她扶起，半拉半抱的将她弄上床。骆夫人忍住泪做出笑脸安抚似的对阿笙说：“笙儿乖，你的身子还没好，大夫说了让你静养，不能做其他的事，等你好了，你有什么话再说吧。”
　　阿笙第一次不理娘的话，喘着气挣扎着，做梦一般喃喃说道：“我一定要向她说清楚，一定要向她说清楚。不能怪庄炀，不能怪他.......”环儿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小姐你什么话都不要说了，大小姐她已经死了，你如不再爱惜你的身体，你叫夫人怎么办！”她后面说的什么阿笙已听不见了，思绪只围绕着那个‘死’字。
　　“阿筝死了？”阿笙呆呆说道，“来不及了........。”
　　她叹息一声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