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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睥睨天下(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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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啊........。”阿笙百无聊赖的坐在卧房外的台阶上,对着漫天的星斗发着牢骚。回想着白天的那一幕,阿笙一会口角噙笑,一会眼露迷茫:就这么——被他骗去了么?就这样——向这个时代投降了么?。骆云笙啊骆云笙,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平日的信誓旦旦、豪言壮语都到哪里去了,你还想带着娘亲离去么?你还想要你的自由你的理想么?
庄炀虽好,可终究是个古人,会允许你做那些在他看来异想天开的事么?还有他的父亲,庄王爷,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吧......。唉!庄炀,如果你不是庄王府的小王爷该有多好。
万般愁思,百转千结。蓦地,自己的双肩被一双大手握住,阿笙一吓抬头,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大哥!”阿笙惊叫。子寒轻微的喘着粗气,眼中幽幽闪动着不明情绪,有些急促的说道:“阿笙,这两天局势越来越紧张,大哥不能天天陪你了,委屈你了。——你再耐心等等,等过了这段日子,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再不分离了,你再等等,等着我.......”说完放开她肩头,头也不回的奔入暗夜中。
阿笙吃力地说道:“等你什么啊......”可子寒已经听不见了,无边的黑暗吞噬了他的白衣。阿笙烦乱的揉了揉胀痛的神经,天啊,这都是些什么啊,什么叫‘等着他’,什么叫‘永远在一起’,什么叫‘局势紧张’。还有庄炀......。脑中越来越乱,阿笙痛苦的捂住脸,不愿再想了。
第二天,庄炀又来骆府接阿笙出门。马背上,阿笙看着笑容依旧灿烂、身姿依旧挺拔的他心忽然就明朗起来,昨晚的忧愁、顾虑竟然莫名其妙的统统消失了,那股曾经陌生的甜蜜又在心底暗暗涌动。经历了昨天的那一番挣扎,阿笙已明白了这种甜蜜是什么,脸忽然不争气的红了起来。唉,真的好不甘心呐,竟然就真的,上了他的贼船......。可身体却在不知不觉中倚在了他温暖的怀中。
庄炀暖暖轻笑,伸出手臂将怀中的小人儿牢牢搂住而无视她的小挣扎。阿笙抗议无效,只得乖乖任他揽住,心中无奈叹息:唉,自昨天的告白之后,占自己便宜时他越来越理直气壮了。
到了郊外,庄炀跃下马背,仍挟着阿笙不放手。阿笙气道:“快放开我。”庄炀霸道的说道:“就不放,”顿了顿又在她耳边坏笑道:“你昨天已经答应嫁给我了,这样做还算过分的吗?”阿笙登时红晕上脸,佯怒道:“我呸呸呸,谁说过要嫁给你了,你再不松手,我就要回去了。”
谁知庄炀接着松开手臂将阿笙抛上马背道:“那好,你先走吧。”顺手一抽马臀。阿笙正感意外,忽地就看到脚下草地剧烈蠕动起来,接着四个黑衣蒙面人就协裹着草屑自四面窜上。耳畔听到庄炀急叫:“阿笙小心!”阿笙早就懵了,把自己也会武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眼见四把明晃晃的剑尖急速刺向自己,却呆呆地不闪不避。只听‘当当当当’四声脆响,庄炀在千钧一发之际飞身而上抽剑挡开,五人瞬间斗在一起。
百忙之中,庄炀向阿笙喝道:“你先走,我一个人完全对付得了。”阿笙策马驰了几步又犹豫了一下,回头向庄炀望去。见他矫健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之中穿来插去,衣袂飞扬,犹如雄鹰展翅,牢牢的替自己挡住一切危险。阿笙不再犹豫,抽出随身软剑加入战团,与庄炀并肩而战。庄炀见她去而复会,气得怒道:“不是让你先走,怎么这么不听话!”阿笙抿着嘴不理,吃力的抵挡对方疾风骤雨式的攻击。
这四个黑衣人都是好手,配合默契,互补破绽,同进同退。出手又极为狠辣,招招欲置人于死地。阿笙毕竟是女子,气力弱小,况从未与人动过手,毫无临敌经验,时间一长就颇感吃力。那四人见奈何不了庄炀,不约而同的把剑锋转向阿笙。
庄炀见状怒气顿生,黑亮的眼睛犹如隆冬的湖面,迅速冻结,泛起一股比北极之冰还要冰冷的寒意,周身散发出的腾腾杀气慑人心扉,黑色披风在背后翻飞招展,猎猎作响。
受庄炀的气势之迫,那四人心中暗怯,攻势稍缓。趁此遐隙,庄炀一声清啸,剑尖急颤,幻化出点点寒星,向敌方飞射,迅若星雨,矫若霓虹,转瞬之间挑破了三人喉管。血色樱花瞬间绽放,揉碎了的绯色花瓣点点零裂,纷飞洒落,瑰丽无比,凄艳无比,染红了他的双眸。漫天腥风血雨中,樱花般的纯净少年瞬间化身为地狱修罗。阿笙从未见过这样可怕的他,震惊之极竟停住了手。余下一人见有机可趁,立刻上前挑飞阿笙软剑,将她抓在手里,五指扣住她咽喉。
庄炀施就不及,冷笑一声长剑如白虹贯日一般向他急刺。那人竟不躲避,只拿阿笙挡住庄炀剑锋。庄炀急收剑势,持剑凝立道:“瞧阁下身手不凡,非平庸之辈,竟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在下,岂不令人耻笑。”那人阴恻恻的道:“对付别人自是不用,可对付庄王爷您怎能不用点特别的手段。还请王爷放下兵刃,否则三秒之内,这个美人就要..........哼哼。”庄炀眼中的阴翳越来越盛,就在阿笙以为他要爆发之际,庄炀忽地说道:“好,我认栽了。”说着就弯身要把剑丢在草地上。
阿笙听到那人得意一笑,感到扣在自己喉头上的五指也略略松弛。猛地,眼前耀眼的银光闪过,接着只听“噗嗤”一声,浓浓热血飞溅而出,那人啊一声惨呼已软软倒地。庄炀看都不向那人看一眼,纵身过来把阿笙搂在怀里,焦急的在她全身上下检查,一叠连声的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阿笙烦闷的将他推开,闷闷的道:“我累了,要回去了。”庄炀一愣停手,略带失落的道:“我送你回去。”
二人并骑。来时欢笑,归时无语。
到了骆府大门,阿笙跳下马垂下眼帘说道:“庄炀,这两天里,你不要来找我了。我很烦,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们,未必适合在一起,你并不全然了解我,而我也一样。而且,我想过平静的生活,可若跟你在一起,今天这种事是不是会不时发生。你说我自私也好懦弱也好,我,真的没有勇气跟你一同应对。况且,况且你又是庄王府的独子,将来——妻妾想必不会少,我,不想......。”
“我知道了。”庄炀不带感情的声音忽然响起,阿笙鼓起勇气抬眼一看,看到了他眼中不暇掩去的受伤与失望,阿笙心猛地一紧,正欲开口解释。庄炀已狠狠的一抽马鞭,不沾片尘地走了。
阿笙紧紧攥住衣角,心痛的如撕开一个口子,后悔莫及:庄炀,对不起,我就是这样自私。但这就是现实,你说,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