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天下》linlindog

14、睥睨天下（十四）

　　看到如此生动活泼的一幕，子寒眼神一暗，眼帘缓缓垂下来，迈步走进包房。阿笙回眸一看，脱口道：“大哥！？”庄炀筷子不停，只抬头向子寒微微一笑道：“六王爷，好巧呀，这里的火锅真不错，你要不要来尝尝。”“是呀大哥，今天的火锅有加新的调味料哦。”阿笙兴致极好的建议，不过心底掠过一丝疑惑，子寒看到她跟庄炀在一起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呢。
　　子寒淡淡一笑，指尖挑起阿笙的一缕发丝，宠溺的说道：“傻丫头，这是大哥和你一起开的酒楼，要吃还愁没有机会吗，现在应先招呼好客人才是。”语气带有若有若无的刻意。庄炀面色不改，继续吃喝。子寒目光扫过他的面庞，心略略放松。
　　阿笙心中浮起片缕不安，却不知是为什么。她对庄炀说：“哎，我没告诉你这酒楼是我策划开起的，你不会介意吧。”
　　“你以为我会像某人似的这么小心眼？”
　　“喂喂，你说谁小心眼！”
　　庄炀从这句话中感到了威胁，忙打哈哈道：“呵呵，今天天气不错哦。”
　　阿笙一把夺过庄炀的筷子，说道：“不说清楚就不许吃。”子寒忙拍拍阿笙的头说：“丫头，不许这么没礼貌，快把筷子还给小王爷。”阿笙嘟着嘴隔着桌子将筷子掷了回去。子寒对庄炀说道：“小王爷，你看这里的环境可还对你胃口？”庄炀点头赞道：“一楼孤盖全京城，王爷手下果真是人才济济。”
　　“这可都是阿笙设计的呢，她的小脑子里装了不少新奇东西，若非她帮忙，酒楼生意也不会这么好。”子寒说道，毫不掩饰对阿笙的赞赏。
　　阿笙有些飘飘然起来，呵呵，子寒就是好......。正在自恋的云彩中飞着，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响起来：“是这样啊，看不出来哎——”最后一个‘哎’字拖得长长的，在空中绕了好几圈，使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变扭。阿笙嘴角抽了一下，这个庄炀，每天不气自己他就吃不下饭。
　　过了片刻，庄炀放下筷子，拿起一张餐巾优雅的抹抹嘴，站起身道：“六王爷，多谢你今日的盛情款待，我改日再还席。还要烦劳你待会把三小姐送回骆府，庄炀有事先走一步了。”说完对阿笙一笑，快步走出。
　　阿笙很是郁闷，这个家伙，一大清早来把自己绑架出门现在却又先走了，真是的！ 扯扯子寒的衣角，阿笙赌气似的说道：“大哥，京城里还有什么地方好玩，带我去好不好。”子寒失笑道：“怎么会一天到晚想着玩，好！大哥今天就陪你好好的玩一玩。”
　　走进一家类似手工作坊的店面，阿笙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在巨大的、散发着桐油清香的楠木墙壁上悬挂着无数只振翅欲飞的风筝，有百蝶、百鸟、百花、以及各式各样的神话人物等等式样的风筝，细腻的情怀、燃烧的激情，大块的色调，浓烈的色彩，在有限的空间内激荡起一簇簇炫目的浪花，引发起一阵阵视觉上强烈的革命，无声而高调的冲突撞击，最后一共纳入博大和谐、吸纳百川的中华文化中。
　　啊！这就是色彩的魅力，造型的魅力，文化的魅力，华夏文明的魅力！！阿笙捧住小脸，激动的几乎站立不住了。子寒挽起她的手道：“走，我们到后面内室中去做风筝。”“什么！我我我——也可以做吗！”阿笙几乎要喜极而泣了。子寒嘴角挂着浓浓的笑意道：“这是我名下的一家风筝作坊，我会关照店里的伙计，只要你喜欢，天天都可以来做。”顺手刮了她一下鼻子。“啊啊，大哥，你真是——太好了！！”阿笙使劲挤着眼睛想榨出几滴眼泪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毛竹、桂竹、烟竹都适于制作风筝，选取时要选新竹的中段，因为其水分少且挺直，然后削去竹黄，只留下竹青和竹皮.......”子寒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劈、削、扣楔、活头——先前作坊伙计见他挑选竹器，忙忙的过来欲为他做，却被他遣退了——上下翻飞的细柔竹条在他指间跳跃，直叫阿笙看的眼花缭乱。“然后，要蒙面，你要做大风筝还是小风筝？若是小风筝，就要用皮纸，大风筝要用绸绢.......。”阿笙听得一愣一愣的，哪里接的上口来。
　　“........如此再涂上底色，先绘再糊，最后填色。”子寒提笔蘸墨，在面上随意勾画。........“诺，这样就做好了，你看会了吗？”子寒在风筝上描下了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直身问阿笙道。
　　阿笙苦着脸道：“好麻烦呐！我看我是一辈子也学不会了。”“没有关系，作坊里有很多还没有上色的风筝骨架，你挑一个喜欢的形状，直接向上填色作画就可以。”
　　子寒带着阿笙来到未完工的空白风筝前。阿笙看了一圈，最后挑了一架形如‘雄鹰展翅’的风筝。“这一架气势太雄浑了吧，不太适合你，你看这架怎么样。”子寒挑出一件小巧的‘蝴蝶’。阿笙摇了摇头，不过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选择这一架。
　　蘸了笔浓浓的墨汁，阿笙定气凝神拉开手臂作画。“画鹰之前，脑子里先要有鹰击长空的清晰图像，才能画出鹰的神骏。”子寒在一旁指点着。一幅剪影在阿笙脑海中闪过，不过不是鹰，而是庄炀在湖边高高跃起的矫健身姿，在集市上疾驰而过的洒脱背影，在树下傲然站立的潇洒姿势。阿笙一愣，说是画鹰呢，怎么回想起来这个混蛋。——不过，他真的好像一直雄鹰哎。心快如电，笔走龙蛇，阿笙没有丝毫犹豫的把自己心中的鹰栩栩如生的展现在风筝上，一幅‘雄鹰展翅’图瞬间完成。阿笙吐出一口气，缓缓搁下笔。
　　“啪啪啪”子寒在她身后鼓起了掌，说道：“丫头，你真是时时的叫我惊叹啊。”阿笙笑了：“多亏了那只鹰——飞得如此好看。对了大哥，你常常来做风筝吗，不然怎么会如此娴熟？”子寒应道：“是啊，常常来。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着自己做出的风筝飞向蓝天，对那些不顺意的事，就能稍稍释怀了.......。”语气带着淡淡的无奈，却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无奈。
　　阿笙伸手握住子寒的手，轻柔而坚定的安慰道：“大哥将来，一定会拥有一切的。”子寒看到她小脸上的信任与希冀，心一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晚间躺在床上，阿笙翻来覆去的看着这‘雄鹰展翅’。心中一动，既然说到谢，那么这应该是最好的礼物吧，况且，今天是他的生日。阿笙会心一笑，翻身钻进被子，今天大概能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