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卞德

9、我和系统相爱相杀（幻耽）

　　你是一个渴望爱情的单身狗，在大学校园里无1无靠，目睹遍地飘0的现状，夜深人静时遥想单身过去，不由得暗自垂泪，黯然神伤，向天祈祷，向神发愿：

　　神呀，赐我一个男朋友吧！

　　但万万没有想到，上天真的听到了你的祈愿，被你冰清玉洁的过往与真诚的请求打动。

　　暑假的某一天，万里无云，艳阳高照，你正在家中吃着火锅唱着歌，小日子美滋滋，突然晴空霹雳，眼前一黑。

　　你站在黑黝黝的不知名地方，看着眼前的对话框，上面写着万界争霸系统。

　　你的单身狼眼只看见了系统，脑海中不是点家主角基友环绕的幸福生活，就是某江主角追妻火葬场的挣扎甜蜜。

　　你对前缀万界争霸视而不见，内心难抑激动。

　　系统在对话框里，循循善诱：你想要生杀予夺，万人之上吗？

　　上天终于听到你的呼唤了！

　　你兴奋不已，大声嘶吼出自己的梦想：我想谈恋爱！

　　视而不见你的要求，系统再度发言，尽职尽责：……你想要名留青史，万古流芳吗？

　　你疯狂摇头，坚定地说出自己的愿望：我想拥有甜甜的爱情！爱情！爱——情！

　　或许是你激动的话语感动了系统，可能是你真挚的期盼打动了系统，眼前的界面停留了很久，不再更新文字，只有上面那个正在输入中表明系统的存在。

　　你睁着星星眼，满怀期待，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对话框像极了某个社交软件。

　　系统的界面停了好一会儿，就像网络卡顿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很久才默默地出来三个字：这样啊……

　　你双目放光，期待地看着系统，像天生的智障望着慈眉善目的神经科医生。

　　但没多久，措手不及，系统突然像发羊癫疯一样，疯狂弹出一个又一个对话框，尖锐的警报声响起，巨大的红色感叹号布满对话框，密密麻麻布满你整个视线，让你头晕眼花，不明所以。

　　一个对话框冲到你的眼前：【是否绑定万界争霸系统？】

　　快到反应不过来，你正想说不，却见对话框根本不管你的回复，顶着满屏幕的红色警告符号，界面一顿闪烁，疯□□作：

　　【是。】

　　【同意。】

　　【授权！】

　　……

　　最后一个问题：【是否进行争霸任务？】

　　从这满屏警告的失控操作中，你察觉到了不妙，几乎用尽你毕生的力气大喊：“不！”

　　可对话框却仍然出现了和你意志相反的选择：【开始！】

　　一阵白光涌动，你被系统带走，离开了自己的世界。

　　临走时，你留下了在这个未知空间的最后一句悦耳的话语：“我日你个狗系统人工智障！”

　　你因为一个系统，被穿越了。

　　——

　　你现在是一个叫万界争霸系统的宿主。

　　你的任务是在所穿越到的世界争霸天下，搞生产力，发展文明。
　　当然这对你这个废物大学生来说实在太为难了，于是系统给你排列了

　　第一次穿越，你跟着万界争霸系统在一个古代位面征战四方，从一个家道中落的世家子一步步奋斗成了开国皇帝，并最终结束了乱世。

　　虽然一开始强买强卖，但最终你还是逃不过真香定律，享受起了纵横天下的快乐，甚至斯德哥尔摩地爱上了那个从没给过你好脸色的系统。

　　毕竟无论如何，系统永远不会背叛你。

　　无论发生什么，系统永远不会抛弃你。

　　茫茫万界中，渺渺尘世间，你和系统才是相依为命、同生共死的两个人。

　　是的，你觉得系统也是一个人，只是这个人心直口快、情商太低，倔强固执，大男子主义，老是惹你生气。

　　但他永远在你身边，在你身后，在你需要的每一分，每一秒，他从不骗你，也从不伤害你。

　　哪怕你深陷绝境，系统也能让你置之死地而后生，不靠外挂，而是系统本来的能力。

　　越到后来，你就越不明白，为什么系统那么强，却还要找一个宿主，你还那么弱。

　　尤其是当宿主用着你的身体，躲避刺杀，奔袭千里还能从容不迫地反杀的时候，你心里的敬仰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虽然那是你的脸，但那也太太太太太太太特么地帅了！

　　你对着系统的录屏流下了羡慕与嫉妒的口水，几乎以为自己水仙了，但多看两眼，你又绝不会认为那个杀伐果断的男人是你——即使顶着你的脸。

　　就好像你身边的大臣、侍卫都知道你是个双重人格，他们看着你的时候，一脸算计狡诈，苦不堪言，活像一群亡国之兆的佞幸；当系统顶着你的脸上线的时候，却满脸肝脑涂地，忠贞不渝，像极了爱情。两相对比，仿佛你是个占了他们英明神武皇帝陛下的壳子的祸国妖姬、山中精怪，可你才是本体！

　　但每次看着系统的录屏，你还是瞬间倾倒，在心里嘶吼：

　　帅炸了！

　　这是什么神仙男人！

　　不，这不是男人，那只是一个霸道毒舌没有心、强逼民男永处男的狗系统。

　　想到这里，你开始哀叹上天在赐予系统超强能力的同时，或许把他的情商给拿掉了。

　　他自己不谈恋爱就算了，也不让你泡别人（虽然你的心都挂在系统那），但有需要的时候，这个狗东西竟然还敢强迫你用美男计！

　　这是何等的无耻！

　　可后面由于你反对激烈，系统亲自上线，瞄见那世家小白脸脸红羞涩，你又忍不住吃醋。

　　但吃醋之余，看到系统轻描淡写解决一切，佩服之下，你都会有种深深的挫败感。

　　怀疑起自己的存在的意义。

　　但咸鱼如你，自恋如你，乐观如你，怎么可能会让这种情绪存在超过三秒。

　　不过你还是会时不时问系统，为什么他那么厉害，还需要宿主？

　　系统总是一副看智障的语气，甚至懒得搭理你，被你问得烦不胜烦才说：因为我是系统，系统必须有宿主。

　　不知为何，你听出了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却不明所以。

　　当你终于一统天下，站在这个古代世界的至尊高位，往下俯首，群臣跪拜，万民敬仰，就连曾经嘲讽你种田苟发展等操作是自甘下贱，讥笑你的一手现代书法鸡爬狗印的门阀世族都违心地吹起了你的放荡不羁与风流。

　　而只有系统，仍然是第一天那副狂霸酷炫拽的样子，看你得意洋洋，自满自大，甚至开始打起了往西方和海外发展的战略。

　　你顿时一激灵，看了看治下百姓的状况，算了算自己的国库，第一次拦住了系统，拒绝了他的计划。

　　系统简直暴跳如雷！

　　看见对话框，你怀疑这个争霸系统终于起了作用，拦住了他的脏话，才让他发了一屏幕的感叹号。

　　你冷眼旁观他发疯，直到很久，他冷静下来了，才说，先休养生息几年，以后再说。

　　你松了一口气。

　　他还是没有放弃，但这属于正常操作。系统为了积分，确实努力到有些倔强，也有些癫狂。

　　不过后面，你发现你还是高兴太早了。

　　系统开始要你勤俭节约。

　　当然，这是美德。

　　但是古代生产力实在太弱，就算你尽力提升，想过得好一点，在古代人看来还是奢侈到极点，尽管你一点不觉得有多享受。

　　但为了攒国力，系统要求你做出表率，必须省！还不能是做样子！

　　你熬了一周，实在熬不下去了，系统却依旧心狠手辣。

　　你真的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为什么这个系统一直在攒！攒积分！攒粮食！攒人！什么都攒！难道攒了不是拿来用的吗，为什么他一点系统积分不给你用！

　　那明明是你们两个人一起努力完成任务获得的奖励！

　　但系统居然屏蔽了你的查看权限！

　　这还有没有人管！无法无天了！智能要翻天了！

　　系统对你的控诉视而不见，我行我素。

　　你叭叭说了一大堆，却只能自己心中呕血。

　　你早就知道系统积分可以兑换身体，也一直兢兢业业，后面心心念念想要系统攒个身体。到时候积分一扣，货物到位，童叟无欺，帅气的系统先生出现。

　　但你软磨硬泡，好话说尽，狗系统就是一脸冷漠，死也要把积分攒起来。

　　你也不懂他攒什么……积分不就是拿来用的吗？

　　你当然知道这么多年他什么性格，但你还是抱有期望。而每当你对他提起一点期待，他就无情地打碎你的想象！

　　告诉你，别想了！老子不喜欢你！赚积分！做任务！赚积分去！

　　这是什么人间真实？靠！

　　说实话，如果不是系统，你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古代世界。他困在了系统里面，你也困在了这里。

　　你不欠他什么。

　　日子越过越久，你也渐渐习惯了系统的狗样。

　　但奇怪的是作为皇帝，你一直不纳后宫，竟然朝野上下无人劝诫。

　　虽然你也不是很想娶女人，有系统在估计也嫖不下男人，只能对着系统录像哭唧唧，但不纳后宫这违反古代传统的事情实在是让你好奇了。

　　结果你查了查，居然是自己一个个到大臣那里跑去搞事的！

　　你嗅到了一些不寻常的气息。

　　除了你，还有谁能用你的身体？

　　系统！

　　他居然偷偷给你下拌！

　　好小子，可让人抓住小辫子了！

　　你狂笑三声，回了寝宫，驱走宫人，敲开了对话框：在？

　　系统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有事？

　　你看着对话框，冷笑一声，开始试探：我要纳妃。

　　系统对话框的正在输入中停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你不喜欢女人。

　　你眯起双眼，老神叨叨：但皇位需要继承人。

　　但这话一说完，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以系统的尿性，为了江山稳固，他真的可能会同意纳妃的！

　　果不其然，系统那边一直停留在正在输入中，却久久没有发信息给你。

　　你主动出击：我可以收养皇室子弟，我不需要后宫。

　　系统秒回：很好。

　　你：我要你。

　　过了很久……

　　系统缓缓回复：好。

　　你们在一起了。

　　虽然也没什么不同，但好像有了名分之后，你嫌弃他嫌弃得更理直气壮了，他也开始跟你聊起系统的其他功能——这个系统居然有论坛！

　　宿主有宿主论坛，系统有系统论坛！

　　你有一段时间沉迷论坛，看着那些系统和宿主、宿主和宿主、系统和系统之间百转千回的狗血故事，暗自感叹你的系统耿直过头。

　　围观许久，发了几个帖子求助，做好心理建设之后，你终于拿出正宫的气势，问系统，他为什么不兑换一个身体。

　　系统很淡定：不习惯，没必要。

　　你运指如飞：有！必！要！要满足对象的需求！

　　系统：……积分还不够，后面再说吧。

　　之后，系统便卡遁了，徒留你一脸冷笑。

　　你实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思，时常追着他：你什么时候兑换一个身份，我不想天天对着对话框，或者看着我自己的脸。

　　他更多时候支支吾吾：……还不到时候。

　　百般追问，你是真的好奇：积分还不够吗？

　　他遮遮掩掩：够，但是……不急。

　　你眯起了眼睛：你存那么多积分干什么？

　　他秒回：有用，你信我。

　　你本想穷追猛打的，但此言一出，你顿时叹了一口气。只是一句话，你就全心全意地相信了他，不再过问积分的事，一边嘀咕一边做着各种小任务。

　　你们的关系确立一年了。

　　这一年里，你以为你们是真心相爱。

　　这一年中，你以为宿主和系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就在第二年，你生病了，是重金属中毒。

　　是有人一直在暗中给你投毒，人很容易抓，一个太监。他是来复仇的，看见你狼狈的样子，他笑得十分嚣张且癫狂，没等别人做什么便直接吞毒自尽了。

　　没有人管这个凶手，大臣侍卫太医们等所有人围在你的身边，太医斟酌了很久，最后在丞相的眼色下，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打包票。

　　你当然不信，只说尽力就好，然后打发走他们。

　　他们一走，你就敲开了对话框，先柔弱地嘤嘤嘤：我中毒了。

　　你根本没怎么放在心上，虽然确实很难受，但你相信他，他一定会救你。你记得系统商店有些万能的解毒丹药，只要兑换丹药，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你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意识中的自己坐在星空背景下的木质椅子上，对着面前浮空透明的键盘和对话框微笑，扭扭捏捏地撒娇：我好难受。

　　他回复很慢：嗯，看到了。

　　你笑眯眯问：我记得商店有解毒丸，快给我兑换一个。

　　那是一个漫长的停顿与等待。

　　你就这样看着那只有几句话的对话框，表情从满不在乎到惊慌，从微笑到失望，从期待……到绝望。

　　你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敲下：为什么不回我？

　　正在输入中的标识停了很久，他说：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思考我配不配用你的积分？

　　你问：你要看着我死？

　　他秒回：不是！

　　他解释：别这样！相信我！

　　他补充：解毒丸有副作用，我在看。

　　你不信。

　　或者说无论他说的是真是假，你都抑制不住心中缓缓蔓延的疼痛。

　　心如刀割，千疮百孔。

　　你关掉了对话框，看也不看闪烁的对话提示，心想这是什么绝世渣男，自己到底瞎了什么狗眼。

　　你睁开眼，喘着气，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全是眼泪，顿时气到眼泪更加哗哗地流，暗恨自己不争气！

　　又是突然弹出来的对话框：是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解毒丸。

　　你就这样躺着，看得自己实在受不了，才用意念点击接受，然后物品凭空出现在手里。

　　你最终没有任何事。

　　但之后再也没有主动找他聊天，而他几乎没有主动找你。

　　你和他陷入冷战。

　　又结束了一天的朝政，你躺在床上，又累又难受。

　　你不禁想，到底为什么你要来受这个罪？

　　你打开宿主界面，逛了一会儿宿主论坛，发了个吐槽帖子却瞬间就被淹没了，没有得到任何关注，只好退了出来。看见界面上的系统智能两个字，你很想敲他对话框，找他吐槽大臣，吐槽法令，吐槽很多很多东西，但你不想那么贱。

　　你不能那么贱。

　　你怎么能那么贱！

　　你根本忘不了，他就连一颗丹药都扣扣索索，拿得慢吞吞！虽然最后你没事了，但他的迟疑和犹豫简直刺得你的心鲜血淋漓。

　　在他久久不回复的那一段时间，你觉得你完全不认识他了，他像一个你不认识的陌生人，却躺在列表里。

　　你简直要恨透了这个狗系统的抠门。

　　你怀疑自己到底看上了什么人。

　　还是说，这就是最真实的系统？

　　思虑许久，你还是敲开了对话框：在？

　　他秒回：在。

　　你压抑着难过，想说很多，却问：为什么给我解毒丸？

　　他犹豫了很久：……你……想要。

　　——你想要。

　　……你，要。

　　原来你不配吗？你不配吗？

　　你不配！

　　你问：这个任务什么时候能结束，不想再继续了。

　　他复制了一堆文字，但你懒得看，直接说：太长不看。

　　他最后总结：什么时候都可以。

　　什么时候……

　　你笑了一下，一个字一个字地发送：我、要、立、刻、结、束、任、务。

　　他过了很久才回：好。

　　你带着茫然的恨与难过，又问：我可以换个系统吗？

　　他又不说话了，沉默了很久，久到你再次产生了他也喜欢你的错觉。

　　正在输入中仅仅停了片刻，他的回复很简洁：可以。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只是失去你了，而已。

　　——

　　你是一个系统宿主，今天，是你失恋的第一天。

　　你的前男友是一个叫万界争霸系统的系统智能，他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而你至今才意识到。

　　他霸道毒舌，自傲自大，抠门冷漠……但也认真努力，稳重踏实，能力极强，生活自律，像一个避风港，可他依旧是个玩弄你感情的渣男。

　　你还是喜欢他。

　　即使你又搭档了其他的系统。

　　即使你又交往了许多男友，你还是忘不了他。

　　你总是梦见你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在战场上，在深宫里，他没有任何存在感，但他永远在，只要你回头，他就在背后安静地望着你的。

　　他曾经是你穿越之后无依无靠的安全感的源头。

　　但你现在恨他。
　　恨自己还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