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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门蓝进城是午时刚过,眨眼就到了晚膳时分。
倪家主母近年身体不大好在内院独自用膳,下午门蓝去问候了一番,送上舅舅让他自边塞带来的补品。倪夫人见了他又惊又喜,想起好姐妹如今生死两别免不了又掉泪。门蓝伤感之余,又想起在京城安家时总被母亲带着来倪家串门的往事,两位主母做着家事闲话家常,他则和倪渊一起玩耍。
这一叙旧,好几个时辰才得脱身。
饭桌上,倪家大管事傅伯是和主人一起吃饭的,倒也是他们习武之人爽快的作风,都待门蓝自家人一般不让菜也不劝添饭,让他颇为自在。
可唯独倪渊不知是拎着饭桶蹲哪吃去了,饭桌上原本给他留了席位——就在门蓝旁边,倪当家见无人上座,也不二话命人把凳子撤了。门蓝好笑,心想那家伙争强好胜,这次拳脚上略输了一些,指不定在哪想不通拿头撞墙呢,不小心就笑漏了气,咳嗽两声好歹遮掩住了,惹了倪二少爷瞥他一眼。
饭正吃着,“爹!”喊声洪亮一听就是倪渊,他站在门口,后头领着一个卫兵模样的人。
倪当家起身出去,此人在他耳边说:“步兵,东边起火!”
但这等悄悄话能瞒得住一般人,瞒不住高明武者的耳朵。
倪当家字辛攸,任步兵校尉,属卫府掌管皇城守卫,在这个皇亲国戚大小官员云集的国都里也算一号人物。
“谁家?”他低声问,这饭也吃不成了,在他这有火是发生了犯上的大事。
“昍王府[]。”
此话一听,倪步兵吃了一惊,继而神色复杂看了门蓝一眼,点头示意后带着两个儿子离开。大少爷倪甲阙二少爷倪甲肖都在卫军中执事,官阶不高但有升迁之途;只有幺儿倪甲奎没个正经事,全因他性子忒“裂”,只留在了府内当个保全,比去外头生事强。
门蓝送到了院子里,傅伯嘱咐他回去吃饭后也下去忙了一下子偌大张饭桌的人走了个干净。倪渊送其他人出去后打转回来,大抵忘了自己要去哪儿蹲着吃饭的事,在饭厅门口撞见门蓝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倪渊干脆跑回桌边捡了个位置坐下,也不管是谁的饭碗把筷子倒拿一把就扒饭。
门蓝惊叹这一家子人不分你我的程度,默默在倪渊身边坐下——倪渊坐的是他大哥的位子,门蓝本来便坐在倪当家和大儿子中间,谁知道他刚一上座,倪渊就一撅屁股连跨了两个位置坐到他家老管事的坐墩上去了。
门蓝顿时气结,在桌上一戳筷子,懒得跟你计较!吃饭!
一开始夹煨猪蹄筷子撞在一起大概是巧合,接着蒸熏肉可能也是,但小芝麻丸子就……到后来两个人捏着筷子在各个菜碗间比划起来,下午他们划拉的是拳脚功夫没准上兵器,这不倪渊憋着呢。
四根筷子缠斗得难解难分,好好的一桌子菜被拨拉得东倒西歪,叮当瓷碗碰撞之声不绝,直到收拾饭桌的大娘轮着抹布上来,“少爷们吃完了嘛?”俩人这才分开来各自胡扒海塞,就这当口他们都还在比拼看谁吃得多快狠……
大娘守着一边,眼神好似这两位少爷还是多年前的垂髫小儿一般。
*
夜深。
门蓝睡前练功完毕,躺在客房的床上小心留意着整个府邸的动静。来京第一天就发生不祥之事,他固然希望不会对自己的行程造成太大的影响。
然而天不遂人愿,半刻后那习武之人特有的脚步越来越近,不多时就站在门外了。
“倪叔?”门蓝坐起,外面的人便推门进来了,果然是倪步兵。
“废话不说,予青,你知今晚是谁家有人闯入?”刚一坐下,倪当家唤着门蓝的表字说道。
门蓝隐隐有预感。
“现在的昍王,八年前还是黎君,黎君你知道吧。”
门蓝皱起眉点点,“当初父亲就是他的护卫。”
“没错,他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王府遇犯,这事可小不了。事情怎如此凑巧你正好又在城内,唉,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偏偏又是他家?”
倪叔说到这个份上,门蓝隐隐明白这下有麻烦了。
“倪叔,晚辈有事相问,当年父亲明明是忠心护主而亡,但娘带着我匆匆离开京城投奔舅舅好像是躲着什么似的,这其中可有隐情?”门蓝话一出口却见倪叔抿嘴,直肠子的人有什么要说又不能说总是这个表情:“咳,予青,待你去安葬了你娘,就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罢,多说无益啊。”
看来即便有事他也问不出来,门蓝只好望着倪叔点点头。
第二天本是官员休息日,但前晚才发生大事,倪当家这个步兵校尉也就没有所谓的告假一说了,全城戒严不许外出,官兵四处搜查可疑分子,原本要去坟地合葬的事也只能搁置。
倪府里男人们都有事,倪渊都被安排了活,就剩下夫人们和家丁婢女,门蓝被叮嘱城里所有外来人口今儿都不要出门。为避免给倪叔添麻烦只能多长几个心眼了,他假装去书房看书,进了门等候一会儿,就带着骨灰盒翻出了窗子。然而就在他开溜之前,忽听得不远处传来喧哗。
定神侧耳,似乎是有官兵到府上来了。门蓝忖度这时机未免也抓得太巧,疑虑间只听脚步匆匆而来,书房门被叩响:“门少爷,昨个您和三少爷在街上对打也不知被哪个长舌的看见了,这一传就传到了中尉耳里,传您过去。”
中尉掌管全城治安,都找到了府上,不去不行。门蓝咋舌,只好又翻进窗子去。他跟着仆役来到院子,几个列兵模样的人正站在偏门口。
门蓝大大方方走过去,“请带路。”
他被士兵夹在中间,却没想到带着他直朝皇城走去。从先帝开始,皇帝的儿子有封王的多在国都内皇城里划一块府邸,未封王的,则住在宫内;如今边境又不太平,国内也暗潮涌动,能真正拥有封地的藩王是极少数。
门蓝瞅着前去的方向,戒心骤起,只怕这一行目的地就叫做昍王府吧。
果不其然到了一面朱门琉瓦的院前,取道后门早有人候在那:“门公子,有请。”门蓝暗地冷哼一声,抬腿便跨了进去。
如今是已深秋,但后院却看不出萧瑟,植物必定是经过精心规划,红叶和绿木交错,深深浅浅随意将景观框出千变万化来。门蓝虽是全身警觉,但还是不免赞叹这不多见的园林美景。
经过细水小桥,屋檐精致一角从树影后渐渐显露,领路人道:“请公子移步水榭。”门蓝绕着小湖朝那座精致的建筑走去,门窗间隐隐有人影,他不禁猜测着昍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走近,只见倚栏上搁着一只手,谁见着都会多瞄两眼——那手白皙修长,手指优雅把玩着的一片枫叶红得十分讨喜,更衬得那只手玉雕一般。
但亭柱遮住了手臂以上的身体,门蓝来到水榭入口才得以见着此人背影,这又是一谜——毫无疑问是男子,素色华服身形颀长,但从后头看外袍的领子却是歪着的,头发以紫色丝绸松松绾在脑后。
这人站在水面亭台之上,而室内还坐一位武官模样的人品着茶,年纪看上去比倪步兵要小些许,面相温和下巴一撮小山羊胡,头冠搁在桌几上,看品级门蓝推测就是中尉;而那位能在王府里如此衣冠不整的恐怕只能是亲王本人了,但什么亲王会这样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形象?门蓝心下疑惑,莫不是此人神志不清?酒后失态?还是羡道慕仙?一转瞬他心里就闪了好几个心思。
领路通报了一声,“门公子带到。”只武官抬眼打量他,背对他们的人却好似没听见动静一般全无反应,只从门蓝的角度尚能看到他还在转动手中的枫叶,似乎是沉浸在什么思绪中,门蓝扬声,中气十足:“在下门予青,拜见诸位——”话没说完,这礼也还没沉下去那人脊背一颤,缓缓转过身来。
门蓝刚到弱冠年纪,但边塞商车胡马各种人都遇到过,绝不孤陋寡闻,然而也从未见过这等男子,未说完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这人已成年但看不出具体年纪,眉如春水眸含秋波,淡薄颜色的嘴唇线条优美,就连方才门蓝还认为他不修边幅的缕缕长丝如今都平添几分姿容。
门蓝忖思,一个男人何来美貌之论!这才稍定心神低下头去,“——拜见诸位大人。”
“人来了,邢中尉有话快讲罢,”那人道,声音倒是清脆。
邢中尉面露窘色,“亲王不要怪罪,这不下官也只是陈述实情罢了。咳嗯,门公子,昨晚昍王府有不明身份之人进出时……公子身在何处?”
门蓝据实回答他当时正在吃饭,“倪步兵一家均可作证,”他补充,中尉便点点头,“那极好,嗯。”
“你问也问了,看也看了,”昍王瞪了中尉一眼,“本王不相送了。”
“那末下官便告辞了。”中尉又无声地叹口气对点头的亲王鞠半躬,托起头冠夹在肘弯对门蓝点头示意,下仆上前领路离去。
“坐。”待人一走,昍王才在榭内坐下,指了指身边一木质雕花鼓凳,这凳子只怕是给府内女眷们悄悄话用的,与昍王所靠的椅子扶手只掌宽距离,门蓝思忖他不应坐那么近,但亲王的指令也不能不从,只好过去尽可能远地挨着凳边只当扎了马步。
那亲王好似觉得他此举可笑,眨眨眼,倒也没有为难。
门蓝扎着马步等着,过了小半会儿,此人只是直勾勾在他脸上细细看来,从脚瞅到头,从头睇到脚,目光还在他手上停留了好一阵;门蓝忍不住把膝盖抓紧了些,那眼神让他觉得像有一只手把自己摸了个遍,背后汗毛直立。
“你大概是像母亲多些。”这人幽幽地说,门蓝点头:“看来殿下还记得家父。”
对方一听淡淡笑起来:“何止。”门蓝下意识看过去,竟被那笑容晃得一时愣住了,忙移开目光。
他心底掴自己一把,眼观鼻鼻观心,哪来那么多杂念,况且这还是一个男人。
昍王笑毕,依旧是打量他,“门公子觉得这风景如何?”他偏头示意水榭亭台外的景色,却又令门蓝觉得别有所指,他不自在地侧头看了一眼,“想必是名师所造,美不胜收。”
男人又冲他笑了,门蓝被看得有些着恼:“敢问殿下,中尉传我理应在中尉府,为何却来王府?不会是欣赏园子美景罢?”
昍王扬眉,似乎没料到他这样直接,微微一笑转着手中枫叶:“我道昨晚贼人不会是昙守的儿子,中尉非要质询一番,过场而已,我便让他在此作结罢了。”
这话听着岂不是昍王在护他?转念一想,若是亲王一口咬定昨晚擅闯的人就是自己,门蓝也百口莫辩!他思及此便站起来走远了几步,“多谢昍王信赖,”长揖到底,“此事已毕,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在下……”
“你如今是借住在倪府罢,”昍王打断他,站起来走近水边,目光朝着外面风景,“倪步兵年届耳顺,朝中并无靠山家世亦不显赫,升迁只怕到此为止;两个儿子末等的职官,主妇近年体弱不任事,还有个能闯祸的幺子,不过也是三代积累……”转着手中枫叶,这个人抬眼看他,眼珠子颜色偏浅,映着身后水光波澜。
这话分明是在指名要害,门蓝父亲早亡,母亲又已不在,舅舅远在天边,自然没什么可威胁他的;但倪府可是有家业在此,门蓝怒向胆边生,却不露声色:“门某身无长物,但望殿下明示。”
昍王轻哼着笑了笑:“听闻门公子拳脚功夫和倪家老三相当,如此好本事不知可有中意的去处?”不等门蓝作答,他又说,“若没有,我府邸尚有职缺。”他转着手里的枫叶。
门蓝这就没想到了,首先王府的职缺?那叫缺吗?那能缺吗?其次,这昍王什么意思?好意?感谢他父亲当年护驾有功?补偿他父亲的殉职?
这转折他可着实想不到,“亲王这是……玩笑话?”
昍王一愣,继而开怀大笑起来,只见他垂下的发丝随气息飘动,略敞开一线的衣裳更加凌乱,这般形貌却让精心安排的园林风光都黯然失色,门蓝看得有些傻眼,回过神来低下头,心中打起三万分警惕。
那人终于止了笑,转过身去:“不愧是儿子,反应都一样,”门蓝见不着他的面,只听得声音小了些仿若自言自语,“像他也罢,只除了,死……”
听到那个“死”字时,门蓝隐约能感到昍王声音背后透露的一股怨气。
那片红枫叶不知何时从亲王手中滑落,飘飘荡荡落在水面,漾起圈圈水波。
[]昍:日字部,音宣,意“明”。
亲王那个昍字少见~用这个字是因为有两个日==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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