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方黑方》一只高冷的企鹅

13、第十三章

　　贾思悟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一向不爱提早回家的张凡也已经洗好澡斜靠在沙发上打着电动了。沙发上、茶几上、地上丢满了各种零食袋子，饼干末、薯片渣撒得到处都是，而罪魁祸首正两眼通红盯着电视屏幕喊打喊杀着。
　　贾思悟叹了口气，只好拿了垃圾袋过来收拾，难得一次张凡也配合地挪了挪窝，给他让出了打扫的空间。
　　“我还没吃晚饭呢。”张凡也从长沙发挪到了单人沙发上，蹲在上面继续目不转睛地瞪着电视屏幕快速地操作着游戏柄。
　　“……”贾思悟看了看自己收拾近垃圾袋中的零食袋子，深深怀疑此时的张凡也是否还吃得下晚饭。
　　“你吃过了？”张凡也见没人回答他，斜眼瞟了瞟此时正盯着垃圾袋发呆的贾思悟，然后迅速转回视角，眼见着游戏中的人物因为刚才自己的走神差点吃了对方一个大招，吓得又是“噼里啪啦”一串快速操作，总算化险为夷。每当这时候张凡也总会庆幸自己是一个职业杀手，有让人羡慕地手速能在危机中救自己一命，无论是游戏意义上的，还是现实意义上的。
　　贾思悟摇了摇头：“没吃过，要不下点面条我们分？”
　　“嗯嗯，就这样吧，对了，我要加个蛋。”张凡也含糊地答应着，手里的动作一直没停过，不过看屏幕，此时的战况不太乐观。
　　贾思悟从囤食物的柜子里翻出两包泡面就往厨房走。
　　“对了。”张凡也突然叫住贾思悟，“你去学车吧，等江朔出来让他给你弄个驾照。”
　　“诶？”贾思悟一愣，回头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张凡也。
　　“也没什么，就是下次我向你求救的时候，你能来得快一点。”张凡也放下游戏柄，回头看向有些发愣的贾思悟，此时电视屏幕中代表张凡也的角色血条已经清零，倒在了擂台中央，灰色的“GAME OVER”跳了出来，霸占了整个屏幕。
　　贾思悟不知道为什么张凡也突然会说这样的话，但此时他的眼神和语气都和平日里不一样。失望？冷漠？或是……其他复杂地情绪交杂在一起让贾思悟看不太清。
　　“好啦好啦，快去煮面，我快饿死了，饿得都打不动游戏了！”张凡也扔下游戏柄抱着抱枕蹲回了刚才的长沙发上，滚来滚去。
　　二十四岁的男人，职业杀手，此时却在……撒娇。
　　看着眼前画风再一次突变的张凡也，贾思悟只觉得一阵恶寒，抖着肩膀进了厨房，但背上早就被汗水湿透了。
　　至于警方那边，被扣押着的江朔直到第二天才被正式接受审问。
　　当主审的人推开审讯室的房门时，江朔一怔，嘴巴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出口，而是紧盯着那人坐下。那人挥手把其他人打发出去后，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地瞪着自己。
　　“江朔。”那人平静地念了江朔的名字，简单地翻了翻他的档案，很快就没兴趣地丢在一旁。
　　“是你？”
　　“是我。”
　　“好久不见。”
　　“没想过我们还能再见面，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但是我想过。”陈志飞拍了拍手边的档案袋，“当我知道你要接手的无涯集团的真正内幕的时候，我就想过。”
　　“是吗？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江朔抚了抚自己唇边的一条疤，那时他初中时被人打伤留下的，“当年我是在你的保护下变强的，没想到到今天，我还是落在你手里。”
　　陈志飞捏紧了拳头，恨不得马上招呼在江朔的脸上，但理智告诉自己不能。他把拳头愤愤地砸在桌子上，骨节地疼痛让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头：“你知道吗？当我的同事查到你是我初中最好的朋友的时候，他们都像看动物园里的动物似的看着我！”
　　“也是，陈警官正义又优秀，和我是在差太多。”江朔嘴角扬了扬，接着说道，“不过由于我们曾经的朋友关系，你应该要避险吧。”江朔推了推眼镜抬眼瞄了瞄此时陈志飞的表情，此时陈志飞僵硬的表情似乎是松了松，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陈志飞有点怕，就是因为他们曾经是朋友，面对现在有些陌生的江朔，他一直是不知所措的，所以他总是用强硬地态度去面对江朔。
　　“伯母还好吗？”江朔突然转移了话题，让陈志飞一时反应不过来，“我就问问，毕竟她曾经差点认我当干儿子。”江朔苦笑。
　　陈志飞想起那年那件荒唐的事，也忍不住笑了笑，但最后还是为了保持警察的威严恢复了扑克脸：“家母不劳你费心。”
　　江朔看出了陈志飞的表情变化也没在意，不再多说什么。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刑警把头探了进来，张望了一下，然后招手把陈志飞叫了出去。
　　“祥平？什么事？”赵祥平是搜查四科的，这时候特意跑到这边来找自己让陈志飞有些意外。
　　“这案子要改到我们科了。”赵祥平把一份文件交到陈志飞手里。
　　“诶？”陈志飞是搜查二科的，江朔这种逃税漏税加贿赂的案子正是他们二科负责的范围，他想过上面要换掉自己主审的职务，但没想过直接把案子交给了四科。
　　“为什么是四科？社团犯罪？”陈志飞挑眉，想仔细阅读手上的文件，但没看几行就被祥平抽走了。
　　“阿飞你就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了，反正现在把江朔交给我吧。”赵祥平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不好惹的样子但实际上是个和善的人，马马虎虎最不喜欢追求细节，因为一副不良的样子适合混入暴力团体而被调入搜查四科。
　　“……”陈志飞有点无语，挥了挥手表随他们折腾，反正自己管不了这事是肯定的了。但他唯一没想到的是，上一脚他把江朔的案子转给四科，下一脚江朔就给放了出来。最后糊里糊涂的赵祥平只说那是上面的意思。

　　如果要说藏不住事，张凡也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这是曾经徐乐、蝉还有张凡也约江朔打牌却背着江朔出老千的时候徐乐说的。当时张凡也很不服，说那还有于昊辉垫底呢，但被蝉回嘴说昊辉那是无论芝麻大点事都能一副心事忡忡的样子不能参与竞选。于是张凡也就顶着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直到现在。
　　虽然上次他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而且他也拼命用自己的理智压制住了自己的行为，但他心里明白，自己是藏不住事的，所以哪怕江朔被成功保释出来了，他也只是敢去匆匆看了一眼就重新躲了起来，生怕被多心的江朔看出什么。
　　“张凡也......”贾思悟这两天一直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他不知道张凡也那天为什么突然要自己去好好学车，难得真的只是因为他在责怪自己那次没有及时去接应他吗？过去了这么久，张凡也才想起来去责难怎么想都不是他的性格。还有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和语气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陌生得有点让人背脊生凉的感觉是他认识张凡也以来从来没感受过的，虽然这种感觉只有那么一瞬。是因为蝉对自己的敌视影响了张凡也吗，还是因为其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呢？
　　这天贾思悟从学校回来，正在路口的蛋糕店挑选张凡也喜欢的布丁，却瞥眼看见最近一直窝在家里没出门的张凡也双手插着口袋从窗边闪过。可能是蛋糕店里买甜腻的香气让贾思悟一直清醒的大脑突然卡壳，他有些神游地看着张凡也的身影从眼前闪过，和自己只隔着一层玻璃。大脑几乎没怎么运转，贾思悟丢下手上的布丁，夺门而出，他知道，凭张凡也的能力，自己如果不快一点肯定会跟丢，所以已经没有机会让自己去判别“是否能跟”，“为什么要跟”这种复杂的问题，此时他的行动纯粹是凭借他的直觉做出的。
　　张凡也不是一个擅长思考太多的人，曾经金无涯就不只一次提过这个问题。他说，不爱思考而无条件去执行是作为一个职业杀手最宝贵的品质，因为这能保证这个杀手是忠诚的，哪怕是一种愚忠；但这也是一个杀手最致命的，因为他不会反抗命令，不会用自己的思考去保护自己。
　　最后张凡也还是忍不住，他约了林晃。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没勇气去问那个人，最后却选择去问林晃。
　　“好。”林晃对张凡也邀约的回应，很干脆，没有任何犹豫，只是在电话那头淡然地回了这么一句。这种平静到就像是一个老朋友接受自己邀请的感觉让张凡也不自觉开始动摇他的怀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