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方黑方》一只高冷的企鹅

12、第十二章

　　林晃当然很快就知道了江朔被捕的消息，倒不是他安插了什么眼线，而是无涯集团的最高决策者因为逃税漏税贿赂等丑闻被调查已经不是什么小事，各大媒体几乎是和张凡也他们同一时间知道这件事的，各种报道铺天盖地。林晃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盯着电视，似乎在想些什么。
　　“林晃！你看了报纸吗？江朔那家伙……”绪和方拿着一份报纸突然闯了进来，大声喊着，吓得林晃手一抖，把杯里的咖啡撒了。
　　楚风凯连忙拿了纸巾过来帮林晃擦。林晃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是他平日里总随身携带的，从没给别人看过。林晃用纸巾仔细拭了拭小本子封面，无意中，从小本子里滑落一张照片，林晃手快，连忙捡了起来夹回本子里。
　　楚风凯眼快，最后还是瞄到那张纸片，是张照片，上面是林晃和一个少年，那个少年……好像在那里见过，但记不起来是谁。
　　林晃把小本子重新塞回口袋里，责备地看了绪和方一眼，起身走开了。
　　“自从上次我把那个张凡也打了，晃哥就一直不不搭理我……”绪和方苦恼地挠了挠头，向楚风凯无奈地叹了口气。
　　“毕竟那事的确是绪大哥做得不对啊……你以前难道没遇上这种事吗？”
　　“都没这次严重，估计他是真生气了……”
　　“唔……对了绪大哥，你知道林大哥那本小本子吗？”楚风凯见林晃走了，凑上来问道。
　　“哦，刚才那本啊……知道啊，他刚加入社团的时候就带着了。”绪和方说着。
　　“诶？难道林大哥比绪大哥加入地晚？”楚风凯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经常事不关己的脸上难得挂上了八卦的神情。
　　“我没说过吗？啊……我忘记了，你才加入一年多。我是从小就在社团里混的，林晃是五六年前我们原老大还在的时候一次和别的社团混战的时候捡回来的。听说是半途被卷进来的，但似乎挺能打，被老大看中，强迫他加入的，不知不觉这几年过去了，这小子竟然能当上老大。”绪和方一脸“遥想公瑾当年”的模样，似乎要大谈特谈的样子。
　　“那个小本子里夹得照片是……”楚风凯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听绪和方絮絮叨叨，连忙打断绪和方的话。
　　“你眼倒快，竟被你看见了。”绪和方苦笑了一下，“照片上是林晃和他曾经最信任的人。林晃刚加入社团那时原老大就让林晃学会培养自己的人，这照片上那小孩就是林晃选的第一个，只不过没两年那家伙就叛变了，之后谁也不知道那人的去向，这倒成了林晃的一个痛。”

　　楚风凯做梦都不会想到林晃曾经还有一个可能比自己更重要的“徒弟”，而且让他气愤的是，这个本该是自己“师兄”的人最后竟然背叛了林晃，这是楚风凯最不能忍受的。林晃是楚风凯的伯乐，是他的恩师，是他最崇拜的人，就是因为如此，那个照片上的少年成了楚风凯现在恨最讨厌的人。
　　可为什么林晃还是这么珍惜那张照片……？
　　楚风凯怎么想都想不通。

　　其实说起照片上的那个少年，倒不是传闻中的所说的背叛，而是林晃赶他出社团的。随着对这个少年了解的深入，林晃意识到这个少年并不适合在道上混，他还有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纯真和良知，他应该像普通人一样在这样的年纪去享受该有的生活，而不是被自己这样一步一步拉向泥潭。就在斩风内乱的那段时间，林晃一狠心把这个用心培养了数年的少年推出了这个无底的漩涡，再也不愿回头看一眼。虽然当时的林晃表面上摆出一副被“心爱部下”背叛的痛苦模样，但私底下他还是忍不住悄悄拜托一个朋友帮忙照应着。
　　之后的发展就不是林晃能控制的了，也大大出乎林晃的预料。
　　不过比起浪费时间对过去了的事情伤春悲秋，林晃现在更在意的是此时的无涯社还有张凡也。当家人江朔被带走简直是给多事之秋的无涯社雪上加霜，现在稳定社团的重担估计又要落在张凡也的身上，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又把这这次的黑锅扣到自己头上。
　　被张凡也惦记着，还真是一件头疼的事情。想起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张凡也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豹子，明明就急得想呲牙了，还硬是使劲收着想挠人的利爪，真当林晃看不出来他身上带着武器。不过仔细想想，这只被急得有些恼了的小豹子虽然有点可爱，但还是很棘手的。
　　反正那家伙胳膊上的伤还没痊愈，过来拼命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林晃心里嘀咕着，也说不清楚对于自己的这个猜测心里是庆幸还是失落，但不得不承认，这三次的接触，都让他记忆犹新。

　　江朔这边，因为有了方世俗的“胡闹”，反而快速决定了应急方案：由孟询去走关系先把江朔保出来，由徐乐和张凡也稳定下面的人员，至于卧底的事，蝉这次出奇地积极，主动提出他要负责这件事。
　　“幸好江朔有远见，先把孟先生召回来了，不然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基本稳定好社团里暂时的混乱后，徐乐拉着张凡也感叹到，扭头瞥了瞥落地玻璃后埋头翻看各种文件的孟询。
　　张凡也看着孟询头疼的样子，苦笑了一下：“只是不知道对于阿询来说，这次回来是幸还是不幸呢。”
　　“他就是劳碌命，老爷子在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那两年出国倒是给他放了一个长假。”徐乐同样露出一丝无奈，但丝毫掩盖不住内心的窃喜。
　　两人快步走出了江宅，走了一段距离，走在前面的徐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停下来回头问张凡也：“你有没有觉得蝉很不喜欢你家那个小悟？”
　　什么叫作“你家那个小悟”？张凡也心里吐槽了一句，倒是没表现在脸上，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不知道为什么，蝉总是针对小悟。”
　　“诶……为什么呢？两个人明明没什么矛盾啊，而且分工设定又不重合，真是想不通。”徐乐嘀咕着，回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张凡也没接徐乐的话，只是安静地跟在他的后面低头细思。连迟钝地徐乐都发现蝉不喜欢贾思悟，看来问题真的大了。
　　两个人静静地走了一段路，到了不得不分开的岔路口。
　　“走了。”张凡也挥了挥手往左拐去。
　　“不应该往前吗？”徐乐看着张凡也越走越远的背影，嘀咕了一句，不过也没去提醒，大概张凡也并没有马上回家的打算。徐乐心里清楚，如果蝉和贾思悟真的不和，夹在中间的张凡也是最头疼的那个，一个是从小就咋咋呼呼跟在身边说着要“决一死战”的蝉，一个是被他自己认可“和我很像”的贾思悟，偏向哪一个都不是张凡也真正愿意的。挠了挠头，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早，的确不是他们回家休息的时间，徐乐最后也没回家，而是约了平日里的朋友去喝酒。
　　张凡也的确没往家的方向走。刚才在江宅，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发觉，但张凡也已经发觉了，蝉的那句话就是冲着贾思悟说的，那种语气，那种眼神，如果不是此时他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按蝉的脾气，他完全有可能直接拔枪当着自己的面把贾思悟干掉。不知道贾思悟有没有发觉来自身边的威胁，反正此时的张凡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贾思悟，是去提醒他“喂，我们社团里的一个伙伴要杀了你”，还是假装不知道，任由蝉和贾思悟在无形之中关系恶化。现在连江朔都不在身边了，唯一能缓和两个人紧张关系的人只有自己了，张凡也心里乱得不行。他毫无目的地走着，只想吹一下半夜的冷风，虽然身体是放松地，但作为职业杀手的习惯，紧绷地神经总是让他不自觉注意着路边每一个细节，突然他的眼神定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酒吧里，透过贴着花花绿绿广告的玻璃橱窗，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吧台靠里的位置。
　　林晃？
　　等等，好像里面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他们......认识？怎么回事？就在江朔出事的这天晚上，这两个人就被发现在一起？
　　张凡也身体一僵，突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一股寒气从脚底快速蔓延至脑顶。和其他职业杀手不同，张凡也没有顶好的视力，因为喜欢玩电游，他的视力可以用糟糕来形容，所以平日里他都会带着隐形眼镜，此时他好希望自己看错了，或是没带着隐形眼镜，他不愿意去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眼，似乎是有东西从眼睛里被揉出来了，眼前一片模糊，的确，今天和平日一样带了隐形眼镜出来，刚才没有看错。
　　“艹！”张凡也低声骂出声，一脚踢在了路上的一颗小石子上，正好砸在那个小酒吧的玻璃橱窗上，坐在窗边的人奇怪地望向自己，张凡也拢了拢套衫后面的帽子，快步走了几步，走开了一些。说实话，他很想在看见刚才一幕时马上冲进去，然后揪起那个人的衣领给他一拳，甚至直接给他一刀，但他忍住了，一方面是理性告诉自己在搞清楚事情真相以前不能轻举妄动，这是连年少气盛的蝉都懂的道理，如果自己就这么把事情闹大了，会被蝉笑话的；另一方面，是感性在作祟，他想给他一个机会，可能一切只是凑巧，或者......真的是最糟糕的可能性，他也不愿意动手杀了他。
　　“杀了他！”正当张凡也思索着该如何柔和地处理这一切的时候，却听到一个和自己擦身而过的学生模样的少年低沉地声音。可能是故意压低了声音，也可能是过度地气愤，这种诡异地不符合他学生的年纪和打扮。本来张凡也以为只是一个普通学生的气话，但就当那个少年和自己擦声而过后，张凡也还是感受到了一丝杀气，是那种不成熟地隐忍后还是泄露出来杀气，短促，浓烈。张凡也眼神一凝，回头看去，那个少年已经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