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方黑方》一只高冷的企鹅

1、第一章

　　“没想到这种小角色还要我动手，真是的！真不知道阿朔这次是怎么想的啊！派徐乐那个半吊子就足够啦，浪费小爷我的时间。”张凡也用穿着皮靴的脚尖踹了踹倒在地上还有些温热的尸体，嘴角微翘着，有些不屑，然后转身对昏暗路灯阴影处扬了扬头，“走吧，别继续浪费时间了。”
　　从那片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个少年，比张凡也个子再矮一点，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逃课出来学坏了的学生。
　　“别留下什么，怪麻烦的。”那少年用手帕从地上捡起几个烟头，塞进随身带出来的透明袋子里。
　　张凡也被一个比自己年纪小，资质完全不如自己的小屁孩说教，心里有些不满，气鼓鼓地用脚尖碾了碾地面，把刚才抽烟留下的烟灰混杂在泥土里：“哎呀难得今天我有心情带你这个小菜鸟出来，这点事还用得着你说？没大没小的，小心我回去和阿朔说，让他罚你！”
　　“小心一点总是好的。”少年没在意张凡也糟糕的态度，只是绕着尸体，避开血渍仔细查看了一下，确定没留下其他痕迹了，才示意张凡也离开。
　　两个身影在黑夜中快速闪动着，消失在小巷子的尽头。
　　张凡也刚拉开驾驶座的门，就被少年推开了，然后他一脸莫名其妙地就看着那个年仅17岁的小屁孩坐上了自己宝贝越野车的驾驶座。
　　“喂！你给我下来，这是我的车！”张凡也咬着牙恨不得把少年从车上拽下来，但怕动静太大招来其他人，只能恶狠狠瞪着眼睛。
　　少年倒是不怕，淡然地说着：“快上车，万一把那些招来了怎么办？”
　　张凡也知道“那些”指的是警察，做这一行的总会避讳这些词，于是总会隐晦地用其他词替代一下。无奈时间紧迫，只能先爬上副驾驶座，离开这个地方。
　　“贾思悟！你给我记着！回去之后有你好看！”张凡也一边嘟囔着一边埋头系起安全带，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叫贾思悟的少年就一脚油门，方向盘一打，冲出了临时停车场，“哇！臭小子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啊！你这是要命啊，喂喂喂！方向盘不是你这么打的啊！你油门刹车分清楚了没有啊！！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我十七。”贾思悟一脸严肃地盯着挡风玻璃，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
　　“卧槽！没驾照你还敢碰我的宝贝车！你胆子肥了啊，和臭虫学的吧，我告诉你啊，你这么聪明的脑子，千万别被那个没头脑的家伙带坏了听到没有！！！”
　　贾思悟扭头看了看紧拉门把手，有些花容失色的张凡也：“总比你酒驾好吧。还有，那人似乎叫蝉，不叫臭虫。”
　　“喂！你搞清楚事情严重性啊！别以为你是天才就可以乱来啊！我的命很宝贵的啊，你可别乱来，你看前面看前面！！！！”其实张凡也也没喝什么酒，只是他习惯在执行任务前喝一小口暖暖身子，但是贾思悟似乎十分看不惯他这一点，今天这家伙突然坚持要和自己出任务就是想借机整整自己。
　　在几乎是横冲直撞的情况下，贾思悟终于有惊无险地开着车回到了张凡也家附近的一个小停车场。张凡也几乎是逃跑似的跳下车，扶着门把差点就吐了出来。贾思悟却还好，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
　　“我先走了。”贾思悟看了看有些夸张表现的张凡也，一副戏精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准备步行离开。
　　“喂。”张凡也缓过气来，突然反手一把抓住贾思悟，语气猛地沉了下来，“你是认真的吗？”话难得地少。
　　“什么认真的吗？我当然要走啊，不然还去和你挤屁点大的小公寓啊！我看不上呢。”贾思悟使劲扭动着被张凡也紧握着的手腕，语气中还幸存着几丝这个年纪该有的小别扭。
　　“这次你和我去出了任务，虽然没动手，但以后会越陷越深的。”张凡也难得地严肃起来，直起身子，盯着贾思悟目不转睛，“如果你后悔了，现在我还可以帮你一把，别等真的脏了手，到时候想洗都洗不干净了。”张凡也苦笑着举起自己的手，语气中的无奈甚至到了有些冰凉的程度。
　　“……”贾思悟挣扎地动作僵住了，低下头看着地面发愣，有些微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张凡也无法看清此时他的表情。
　　“你是个天才，只有十七岁，你不该这样的。”张凡也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必要，也有责任去尝试劝说，哪怕只是一句话也好，因为当他第一次看见这个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少年走在道德边缘的时候，其实他是心痛的，他知道家庭不幸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可怕。面对贾思悟的时候，张凡也犹如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他不想贾思悟走自己的老路。
　　“那凡爷十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贾思悟突然抬头望着张凡也，带着一丝戏谑，用一句话憋死了张凡也。
　　十七岁啊……
　　喝酒，吸烟，赌博，杀人……
　　这些就是张凡也生命里的全部。
　　“既然凡爷可以，为什么我不行呢？我是个天才啊。”贾思悟突然咧嘴一笑，无比灿烂的那种，语气却是坚定地让人难以辩驳，“这条路我走定了，从那个雷雨夜起，我就没想过回头。”
　　张凡也再一次苦笑，他看见了，亲眼看见了一个少年的腐坏，和自己一样，一点一点地坏掉。
　　“那么，贾思悟，和我组搭档吧。”

　　贾思悟是刚被招进来的，江朔还没来得及给他安排住处，这几天他还暂住在附近的小旅店里。其实一直一副乖学生打扮的贾思悟连续几天出出入入小旅店，怎么看都让人生疑，今天又这么晚了……
　　“你今天就在我这儿挤一挤吧，这么晚独自一人不安全，毕竟阿朔把你交给我了，我就有义务负责你的安全，你这个乖乖仔的模样，大半夜走在路上不就明摆着让人抢劫吗？”张凡也喊住没走远的贾思悟，快步赶了上去，几乎是拽着贾思悟就往自己家方向走。
　　贾思悟没想到张凡也会这么霸道，被拖着踉跄两步，好不容易跟上张凡也异于常人的速度。
　　“诶！这样不好吧！太麻烦你了……”贾思悟如同小鸡仔一般几乎是被张凡也拎回去的。
　　好不容易挤上狭小的楼梯间，两人以奇怪的姿势推推嚷嚷，却又不敢太大声地爬上七楼。
　　到了门口，张凡也从口袋里哗啦啦摸出一串钥匙，在昏黄的楼道灯下辨认了好久才选出一把插进钥匙孔里扭开了房门。
　　“哇……没想到真的这么小啊……”贾思悟不自觉感叹着，“比小旅店还小……”
　　“啧，随便挤挤吧，起码不用自己花钱。”张凡也蹬飞了鞋子，一边脱掉汗衫一把往里间走，“我先洗。”
　　“哦……”贾思悟乖乖关上门，把张凡也扔得乱七八糟的鞋摆好，才自己脱了鞋，小声嘟囔了一句“打扰了”，慢慢走进房间。
　　因为张凡也常年一个人住，又是一个随性的主儿，不大的房间乱得如同猪窝，贾思悟都没地儿下脚，只能从房门外一路捡着衣裤杂志零食垃圾一路开辟道路，终于腾了一块还算干净的空地坐下。
　　洗澡间的水声胡乱响了一阵很快停了，张凡也腰间围着白浴巾，胸口还淌着水珠就出来了。
　　“喂，去洗。对了，那些摆在第三栏的沐浴液是我专用的，你不准用，用我刚拿出来的那瓶，蓝色的，摆在第四栏......”
　　“没换洗衣服。”贾思悟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张凡也，一副“让你把我拽回来，看吧，多麻烦”的神情。
　　张凡也烦躁地又“啧”了一声，从床边床头柜的最下层掏出一包塑料袋，拆出一件新的内裤扔在贾思悟怀里，然后往床边的小沙发戳了戳：“那边几件T恤刚洗过，你随便挑一件，大小什么的不要在意，反正你也没比我矮多少，看看，这些T恤可都是限量款，都好看！”
　　“哦……”贾思悟有些无奈，起身随便扯了一件闪进洗澡间里。
　　等有些磨蹭的贾思悟出来，已经是后半夜，在外面等的张凡也上下眼皮都就打起架来。见小祖宗终于舍得出来了，才抬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下，有一瞬他的眼神一凝，但很快就撇开了。
　　“这小身板真不适合做这一行。”张凡也难得只评论了这么一句，估计是真的困了，嘟囔着拍了拍床垫，“睡吧。”
　　“你呢？”
　　“我会打地铺的。”
　　“哦……”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