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医生的处方药》清平客

14、疏雨—醋意

　　临近下班，突然变了天，乌云密布，闪电划过天际，轰隆一声，疏疏落落地下起雨来。
　　穆殊如和李则然今天出去办事搭的是同事的车，同事将他们送到后，就驱车离开办自己事去了。
　　询好价，俩人便打了辆出租车回来。

　　他们公司地处五星步行街，不允许停车，出租车司机只好停在对面，并转头对他们道：“抱歉啊，只能在这下车。”
　　穆殊如点点头，道：“没事，雨也不大。”正要掏钱，李则然已抢先付了钱。
　　穆殊如没说什么，反正可以报账，谁报都一样。

　　她打开车门，紧抱着手中的材料，便疾步朝公司走去，不一会，身后追过来一个人。
　　同时她感到雨似乎变小了，不禁朝旁边看去，李则然将他的外套高高举起在她的头顶。
　　穆殊如愣了一下，李则然朝她腼腆一笑，眼睛清澈如稻田里的流水。

　　穆殊如不忍拒绝这个大男孩的好意，反正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她朝他淡然一笑，便奔跑起来。
　　李则然呆了片刻，因为这是穆殊如第一次对他笑，真的很好看。
　　直到身边的人不在了，他才反应过来，好在他个高腿长，两步便追了上她，替她继续遮挡着风雨，微微侧头看着她恬静的脸，真希望这一刻能长一些久一点。

　　穆殊如他们到了公司大楼的玻璃顶下，李则然也收起了他的外套，穆殊如正要朝他道个谢，却鼻子有点痒，便扭头打了个喷嚏。
　　李则然关心地问：“是不是着凉感冒了？”
　　“没事，一点小雨而已，还不至于。”穆殊如淡淡一笑，可刚说完，又连打了两个喷嚏。
　　李则然突然道：“殊如，你先上办公室吧，我去买点东西。”
　　穆殊如点点头：“好啊。”便先行离开，走向电梯厅。
　　李则然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转身跑出大厅，跑向雨中。

　　不远处停着一辆白色路虎，周恣衡坐在车里，正盯着穆殊如公司大厅方向看。
　　他今天本来是休息的，因科室早上手术多，人手不够，他过去替了一台手术，下午又会诊了两台手术。
　　四点的时候，覃老头终于良心发现，让他早点去约会，并嘱咐改天将穆殊如带来一见。
　　昨天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谁竟然将张梓彤求爱不成的视频放到了网上，当然很快就被封杀了。
　　但医院里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科室里的护士们见到周恣衡居然这么早就换了衣服准备下班，无不暗自惋惜，以后周医生就是别人家的男朋友了。
　　周恣衡自己也有点不习惯，工作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这么早下班过。
　　车开出医院大楼地下车库，入眼便是茵茵的绿草，其间还零零星星散落着各色碎花。
　　他心情不错之下心血来潮，决定去接穆殊如下班，还琢磨着再带她去吃饭，看个电影什么的。
　　好让木讷迟钝的她知道，他不是拿她当挡箭牌，而是将她当女朋友。

　　哪怕刚才忽然下起了雨，他都觉得这淅淅沥沥的春雨分外缠绵，充满了诗意。
　　他忽然涌生出一股静静等待的浪漫和温暖。
　　而刚好那么巧，想着她的时候，她就出现了。
　　她从一辆出租车里出来，怀抱着一沓资料，疾步朝前走。

　　周恣衡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了两下，车里正好有一把伞，他拿起伞，刚跳下车，却看到有个年轻男子撑衣替她遮挡了风雨，她朝着他笑，笑颜美得令人挪不开眼睛。
　　周恣衡望向雨丝深处渐渐消失了背影的他们，回到车上，被这滴滴答答打在车窗上的雨声搅得心烦意乱。
　　他抬手摸了摸裤兜，才想起昨天到今天都没有抽过一只烟，连烟都没买。
　　过了一会，他看到那个替穆殊如挡雨的男子冲出了大厅，跑向雨中，最终进了一家药店。
　　片刻后，男子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从药店出来了，雨下得越发大了，那人却毫不在意，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

　　周恣衡冷眼看着，心里却像被油滚过，焦灼不安。
　　最终他用力一推车门，伞也未拿，从车上一跃而下，按下车锁，疾步朝穆殊如所在公司大楼走去。
　　他记得外婆提过，穆殊如是在一家甲级造价公司工作，他的目光在大厅指示牌上扫了一下，定格在JS立信工程造价咨询有限公的标牌上，在19—21楼。
　　能在这个地段的写字楼里占据三层，说明这家公司规模还算可以了。
　　他坐上电梯，按下19楼的按钮，便默默看着楼层指示灯不断跳跃，叮的一声，19层到了。

　　走出电梯，他便看到了一扇玻璃门，其上就贴着烁金大字：JS立信工程造价咨询有限公司，他走了过去，玻璃门感应门自动打开。
　　前台坐着两个年轻女孩，她们听到声响，优雅起身行礼，左边女孩主动开口询问：“先生，请问您找哪位？”
　　“穆殊如。”周恣衡就站在那，双手插在裤兜里，自有一番风华。

　　两个女孩的视线无法从他的身上挪开，听到他的话语，右边女孩抢先开口问道：“请问您是她的客户还是？”
　　“男朋友。”
　　两个女孩惊讶地对视一眼，右边女孩走出来一步道：“我带您过去吧。”

　　“有劳了。”周恣衡点点头。
　　女孩性子很活泼，时不时偷瞟周恣衡一眼，道：“我总觉您好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恣衡没有说话，他听多了这样的搭讪。

　　“哦，对了，是在殊如姐的画里。”女孩眼睛一亮，激动地道。
　　周恣衡这才看向女孩子，她越发地兴奋，红着脸道：“你比画中还要帅！”
　　周恣衡淡淡一笑，这更坐实了女孩的想法。

　　说话间，俩人已到达一处宽敞的办公区，周恣衡目光一凝，他已看到坐在窗边的穆殊如。
　　她正坐在位置上，仰起头和一个年轻男人说话，正是那个用衣服替她遮挡风雨的男人。
　　“那人是谁？”周恣衡停住脚步，指着那个年轻男人，转头向前台女孩询问。
　　“他啊，是殊如姐的小徒弟。”
　　周恣衡长眸微眯，对女孩微微一笑：“谢谢。”
　　“不，不客气。”前台女孩心神摇曳，脸颊绯红。

　　周恣衡大步流星地朝穆殊如走去。
　　走得近了，便听到男人关切的声音：“殊如，你还是吃点药预防一下吧，我把药放这儿了。”
　　穆殊如拿起药，递回给他并推辞道：“不必了，小李，我没那么娇弱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接过那个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