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天天带球跑》闷哼阿宅

15、不爱我

　　苏明祁？

　　乔欣然眉眼微动，抬起头来看着唐棠。她细细地盯着，半晌后，终于缓缓地笑起来：“你还是沉不住气。”

　　“我不是谈判家，也不喜欢下棋。”唐棠说，“五年前你找我，已经拿着这一套吓过我一次了。现在再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毕竟，我没有那么年轻了。”

　　她还有事。唐冉在医院里，唐棠不放心……让她和苏明祁长久的单独相处。

　　血缘确实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就像是这父母俩第一次见面的天然默契一样。唐冉从来没对陌生人这么好过。

　　乔欣然慢慢地收敛了笑容。

　　她也明白了，像是当年一样无声地威胁唐棠可能是没有效果的，她们两个都不可能回到五年前，那个敏感的时间节点。

　　“离开我儿子，你答应过的。”于是乔欣然直接下了命令，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嫌恶，眉眼冷漠。

　　唐棠纠正：“是你儿子不离开我。”

　　乔欣然道：“你还想再害他一次吗？”她语气慢慢变得冷静起来，说，“医生说了，明祁的脑子如果受到刺激，记忆的确会苏醒，但是同样的，他的脑子也会有损伤。唐小姐，如果你还爱他——”

　　唐棠终于从乔欣然脸上看到了焦灼。那是身为母亲对孩子的关怀。

　　乔欣然终于说了最后一句话，落下了定音：“唐小姐，你就是那个刺激点。”

　　尽管很不甘心，但是乔欣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苏明祁一直深爱着她。

　　过去是，现在是，很可能……将来也是。

　　唐棠抬起头，直视着她。其余的她什么也没说，抬起手，拿过了一旁未被乔欣然碰过的茶水。她掀开盖子，慢慢地喝了一口，忽然冷笑起来，道：“你有什么自信，觉得过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为他担心？”

　　唐棠顿了顿，像是在谈论着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我不爱他了。”

　　来之前练习过很多次，但是从没有一次这么熟练，这么流畅过。唐棠面无表情地说着，继续吃了一口还有余温的灌汤包，喝了口汤，“请你记住，从来都不是我要缠着你儿子，是你的儿子，在一直缠着我。”

　　她说的斩钉截铁，语速很慢，气势却丝毫不弱。

　　唐棠从一旁拿起她的包，慢慢地站起身来。她慢条斯理地低垂下目光，静静地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乔欣然，道：“乔女士，同样的戏码再来第二次，真的很没有意思。”

　　乔欣然又惊又怒，“……你！”

　　然而唐棠不理她，在门口穿好了鞋，然后冷静地推开门，什么都不管。

　　她想，她能理解乔欣然对苏明祁的爱护，因为她也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恨不得把世上一切最好的送给冉冉。

　　但是这种爱，不该建立在牺牲他人的感情之上，也不该以伤害别人作为前提。

　　她终于成长为了一个会顾前思后的大人。唐棠笑起来，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而且，还不算太坏。

　　***
　　唐棠出门后，又去了一家糖人店。里面摆放了很多做好的精致糖人，很多都是用做历史人物原型，有怒目而视的金刚，也有骑在马上的英雄，更有手中拿着对联的白胖娃娃。

　　唐棠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糖人儿。那是心形的，做的很像了，就像是人的一颗火热的心。

　　她的心跳动了下，没说话。老板抬起头，擦了一把汗水，笑着问她要买哪种的。

　　唐棠默不作声地拿起那个心形的，举在老板面前，说：“要这个，要多少钱？”

　　旁边有个年轻妈妈牵着男孩的手，别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那男孩儿睁着眼睛，忽然哭起来，指着唐棠道：“妈妈，她要吃心！”

　　听起来确实挺恐怖的。

　　那妈妈不轻不重地拍了下他的脑袋，斥责道：“没大没小的，快跟阿姨道歉。”

　　男孩儿瘪起嘴，有些委屈，不甘愿地道：“可那确实是心啊……”

　　唐棠没回答，自顾自地将糖人收好，付了钱，然后朝着门口走去。她拆开包装，将糖含在嘴里，入口融化成糖水，很甜。

　　唐棠“咯吱”一声咬了下去。顷刻，糖碎成片，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她的手机再次响起来，唐棠有些漫不经心地吃着糖，甚至还有心思去揣测这到底是谁打来的。她觉得很大几率是乔欣然，所以她也有很大几率不想接。

　　最终，唐棠拿起手机，懒得看打来的是谁，接了下去。

　　她道：“喂？”

　　对方笑了下，道：“唐护士，你好。”

　　苏明祁？

　　唐棠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他慢慢地开口，道：“今天我们旷工了，刘主任批假，现在在快乐玩具城里。”

　　我们？

　　唐棠眉心一皱，道：“不是，哪个我们？”

　　还不止苏明祁一个吗？

　　苏明祁没回话，一秒后，有个稚嫩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听起来特别欢快：“妈妈，是我是我！叔叔说要带我出来玩，这里有好多好吃的！”

　　唐冉？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跟苏明祁说了，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打孙牧之的电话，让她接走唐冉吗？

　　唐棠彻底傻眼了，半晌后，急忙地道：“冉冉，别给你苏叔叔添乱，快回来！”

　　“苏苏苏可好了，”唐冉吃着什么东西，说话含糊不清，一边催促道，“苏苏苏给我买了好多好吃的，苏苏苏说他想给妈妈也买一些东西，妈妈你快来呀！”

　　被称作“苏苏苏”的青年微笑着附和着，嗓音温和：“冉冉说的对。”

　　他从善如流地喊着冉冉。

　　唐棠忽然来了气，一把挂掉了手机，再也不想听到对面传来的任何声音。挂掉之后，她的眼神中又含着茫然。

　　她抬起头，热气蒸蒸，让人头晕目眩。

　　唐棠怕自己贫血再次晕厥，走到了一旁的阴凉地里。她手上的糖人儿还剩下一些，唐棠看了很久，然后把心形的那个尖尖给吃了。

　　一口一口，咀嚼的动作很慢。

　　唐棠想，这算是什么事儿呢？

　　明明说好了，不要再来招惹她，她一个人也能把唐冉抚养长大，也能安安稳稳的生活。五年了，当她习惯了一个人的时候，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和刻意靠近，还有如同往昔一样的湿漉双眸。在见到他的第一刻，唐糖就知道，他还是她喜欢的那个少年。

　　少年意气，志向是她。吃心简单，偷心难啊。

　　唐棠把最后一口吞下，拍了拍手，只觉得心烦意乱。她想，这是什么事儿呢，到底算是什么事儿呢？

　　谁也没有答案。谁也不能告诉她。

　　电话再次响起。

　　唐棠下意识地扬起眉毛，她近乎恼怒，不想再接。但是看到屏幕上的那三个字的时候，唐棠有些丧气。

　　【孙牧之】

　　有气无力地接起，唐棠哑着嗓子，道：“喂，妈？有什么事吗？”

　　孙牧之有些不满意。道：“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怎么，很忙吗？”

　　唐棠刚想说确实很忙，却在听到孙牧之的那嘲讽的语气的时候，顿时冷下了脸。她冷冷地掀起唇角，道：“忙，忙死了！”

　　果不其然，孙牧之炸了。她的语速很快，带着浓重的喘息声，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道：“你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连未婚先孕这种事都做的出来！我跟你说……”

　　“妈，到底有什么事？”唐棠毫不留情地打断，面容冰冷至极，“没有事我就先挂了。”

　　她真的很烦。未婚先孕这个事，孙牧之拿开做话题多少年了？就连她放在心尖儿上的小公主都不太受老人的待见，总是受到一些不该有的气。

　　唐棠性子软，却也有脾气。自从生了唐冉以后，这个孩子就是她最后的底线。

　　——谁都不可以欺负唐冉。

　　“你说你这个人……”孙牧之有些气急败坏，想要骂唐棠两句，却怕唐棠真的不接电话，语气放软了几分，商量道，“你堂妹昨天打电话过来道歉，说她不该说漏嘴，为了弥补，她给你物色了一个挺好的对象，这周你就出去试试看吧。”

　　唐棠笑了。

　　她把电话移开，距离自己有些远，这才用很慢很慢的语调说：“又是相亲？”

　　孙牧之半是恳求地道：“我们老唐家真的丢不起这个脸……”

　　唐棠再把电话挪开了两分。

　　她的笑意绽开，微笑着，一字字地道：“你们都在逼我是不是？都想我去死是不是？！”

　　乔欣然是这样，苏明祁是这样，就连她的家人也是这样！

　　什么丢脸，什么为了他们好，不过都是不爱她而已！如果真的爱她，他们为什么不懂得体谅她，为什么不帮帮她……

　　唐棠关掉了手机。

　　夏日炎炎，照的人头晕目眩。她在树荫底下，慢慢地蹲下身来，抱住了自己，泣不成声。

　　真难过啊。

　　真是……好难过啊。

　　到底有谁……有谁能来帮帮她，有谁能抱住她，同她说——

　　我爱你。

　　我真的，很爱你。

　　那五年里，都是她一个人，奔波，工作，学习，一个人抚养大了唐冉，然后又一个人养活了自己。

　　谁也不知道她遭受了多少白眼，忍了多少流言蜚语……还以为生活会好起来，原来，兜兜转转，一切还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