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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赠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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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真的把那剑送人啦?”一个身躯健硕的中年妇人就这么扯着嘹亮的嗓门,训斥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臻儿皱着眉头,垂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那中年妇人见臻儿不吭声,也只得叹了口气,戳着臻儿的额头说“你等你妈一会儿过来了说你吧。”
正这么说着,郭氏就由婢女引着赶到了。
“怎么了?”郭氏看了臻儿一眼,摸着她的小脸问道。
小姑娘依旧不吭一声,但见着眼神迷离仔细看却是一脸的决绝。
站在一旁的中年妇人只得代她回道:
“小姐她,把少主公曾经送的那柄短剑,送人了。”
这中年妇人是刘琦这院中的一个资历较老的仆妇,臻儿可以说也算是经了她的手带大的。依照惯例,奴婢应称一家之主为主公。
郭氏听闻之后愣了一下,她很看重这柄剑,因为这柄剑于她来说本就有着非凡的意义。在臻儿百日时,刘琦将它赠给了臻儿,从此它就又被赋予了另外一重意义。
可当下臻儿竟把它随手送了人,也是慌了,连忙说道:
“送给谁了,快去追回来!”
“是……是少主公带回来的客人,现在正在厢房中坐着,奴婢也不好去惊动。”
一听到是刘琦带回来的客人,郭氏就不由得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叹道:
“诶,这可如何是好?”郭氏心疼的要哭了。
这时黄渡心也慢悠悠地尾随着郭氏她们到了,她也刚刚听到了这一番事情的来龙去脉,见郭氏一筹莫展,也给她建议道:
“都说是客随主便,郭夫人是这家里的女主人。这件事本是小孩子做事不当,您就带着她登门去给客人道歉,说明情况,把剑讨回来就是了。”
黄渡心话音刚落,就见到臻儿这小姑娘又用一种带了厌恶的眼神瞧了她一眼——她似乎不是很乐意黄渡心插手这件事。
“这合适吗?”郭氏还是太害怕给刘琦惹不痛快。
黄渡心毫不理会这小姑娘的腹诽,接着道:
“君子坦荡荡,大公子的客人若是君子。夫人直道而行,想必他们也不会有怨言。”
……
黄渡心正劝着,远远地走来了两个人,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携了一个八九岁的小童,片刻之间便行至了郭氏她们面前。
那小童手中捧着那柄短剑,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接着又怯生生地开口对臻儿道:
“刘小姐,实在对不起,我二哥说了,说这剑不能要,太贵重了。”
郭氏见此自然是明白这小童就是臻儿赠剑的那位“客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客人的家属。见到这厢客人自己竟然把剑送回来了,也倒省却了自己再去张口的难堪,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那小童递过来的剑,接着便说道:
“这个真是不敢当,到底还是我家小儿不懂事。”
“娘!东西我都送出去了,就这么收回来,不太好看吧。”臻儿看起来很沮丧,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说道。
“这是人家不想收,亲自还回来的,我有说什么吗?”郭氏冷笑道。
“哪是不想收,明明是觉得太贵重了......”臻儿不等郭氏话音落下,又立刻抢白道。
但郭氏见到臻儿这样,未免有些傻眼,想着自己把她养这么大,似乎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忤逆过自己,当即也顾不得是在外人面前,就这样打了这小姑娘一个脑壳,“你这孩子,现在有你说话的份吗?”
“·····呜~”臻儿吃痛,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呜咽,当即便低头抹了眼泪了。
这位带着兄弟前来还剑的少年是随叔父一起来做客的诸葛亮,他本来想着带着弟弟前来,把剑还给人家,再道歉一番就完事了,谁知主人家当着自己的面教训儿子,想着怎么着也是因为自己而起,他只能安慰道:
“夫人千万不要责怪小姐,到底也是我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兄弟,”说着,解下了自己腰间的一个香囊,递给了臻儿,“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个香囊是我自家姊妹自己绣的,就送给小姐玩吧。”
郭氏见客人主动出言道歉,还给了东西,也不觉有些羞愧,“是我教女无方,又怎敢收公子的东西?”嘴里说着,便下手要抢下臻儿已经接过来的香囊。
“啊!还给我,别抢我东西!”臻儿一见郭氏要夺走这件东西,刚刚平缓下来的情绪又被激了起来,尖叫着不肯松手。
站在一旁的诸葛亮实在看不过去了,轻拍诸葛均的肩膀,给他递了个眼神,诸葛均会意,对郭氏劝道:“夫人,我初来乍到贵府上,幸亏遇到了刘小姐劝慰,与刘小姐也是一见如故,这香囊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价值全在一片心意,希望夫人能够成全。”
郭氏听了却并不松手,一边拉着臻儿一边对诸葛均回答道“我知道了,心意我领了,但也多亏了你们把剑送了回来,圆了小女的过失,我即便不说抱歉,也万万不敢再收你们的东西了。”
诸葛亮见劝是没有用的了,可又哪里能等她再把东西还回来?只得赶紧告辞:
“这后宅主人之地,我就不多久留了,先告辞。”
谁知诸葛亮带着弟弟刚一转身,便见到叔父诸葛玄和这家中的主公刘琦走了过来。
“叔叔!”诸葛均当先跑上前去抱住了诸葛玄,同时诸葛玄也在以眼神询问诸葛亮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小姑娘依旧不肯放手,尖声哭了起来,以至刘琦招呼一旁的仆婢都来拉她了,还在哭闹着撒泼打滚。
“来人,把她抱回屋去!”
刘琦终于不胜其烦,发话道,就这样,臻儿尖叫着被一群仆婢簇拥着带走了。
“刘公子好!”见到刘琦与自己的叔叔一起走来,诸葛亮知道这是主人无疑了,立即与弟弟一起向刘琦见礼。
刘琦对二人报以点头致意,然后面向了他的妻子,“你就是这样教导你女儿的?才几日未见,就敢当着客人的面撒野?”
站在一旁的诸葛玄也拉过自己的两个侄子,问他们究竟怎么回事。
“我教她了……”郭氏遭了斥责,一时间慌了,连忙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给你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当着客人的面说自己冤枉吗?”
郭氏愣了,一时间无言以对。
诸葛玄问明了情况,知道不是什么大事,也劝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公子还是别带较真了。”
刘琦继续说道:“你也是,别整日想着怎么讨好公婆,讨好我,身为主母,还是多学学待客之道,替我分忧吧!”
“是,妾知道了,我这就送客人回客房,会亲自去,请诸葛先生的两位公子跟我来。”说着,对众人告辞,当先领了诸葛亮诸葛均兄弟二人去了。
刘琦对一直站在一旁的黄渡心说:“我去带你见你父亲,跟我们一起走吧。”
……
不出所料的,刘琦把他打听到的情况告诉给了刘表:诸葛玄诚心来投,可堪一用。
书房中,刘表不发一言,一脸严肃地听刘琦给自己汇报关于诸葛玄的情况,黄渡心与刘琦一道前来,此时正在陪同父亲黄承彦收拾起身,准备告辞;而诸葛玄则被家人安排去了正厅休息,等候刘表的接见。
正厅内,诸葛玄一个人于客席间正襟危坐着,想起刚才来的路上的一幕,心中正担心着侄儿会不会再遇到什么麻烦,一时间有些精神恍惚。
忽然间,正厅内人多了起来,原来是刘表到了。
“诸葛xx,数年未见,别来无恙啊。”刘表还未落座,就先同诸葛玄招呼了起来。
“一别数年,还多亏刘府君记得我。”
“青徐乃齐国旧地,你我皆出身于此地,怎么着也算是老乡,背井离乡虽说无奈,你怎么就先投了他袁术,而不先来找我呢?”
“因缘际会罢了,鄙人不才,还望府君莫要嫌弃。”
刘表也就见好就收,没再继续就此揶揄诸葛玄,而接受他的示好,并抛出橄榄枝:“我欲重整学校,德初可愿在我府下任一主管学官的从事?”
诸葛玄听了,却一时间默然,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刘府君,我愿意尊您为主公,您要任我何职,我本不应推辞,可是我那尚在城外的一百多号同乡,他们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尚且不离不弃,只盼有朝一日能够借我之力而成就一番;而如今我若答应您在您府中任从事,将置他们于何地?”
“你还是想领兵啊?”
诸葛玄听后不发一言。
见此,刘表也沉默了,氛围逐渐变得紧张起来,诸葛玄有些坐不住,搭在膝头的双手不断地轻轻摩挲着,而对边的刘表则一直表现出一派气定神闲,两根手指夹着一只漂亮的翎毛轻轻转动。
良久,诸葛玄换了一种说法:“将军若是不舍,我自当不敢勉强,但是我的这些同乡还请将军一定要妥善安置。”
刘表终于张口了:“这是自然,德初不必担心。”
刘表为了安抚,也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所以这个双方都有所妥协的谈话很快就过去了。他留诸葛玄吃了饭,也算进了地主之谊。见天色已晚,便令刘琦带着诸葛玄一家下去安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