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痕》怪力乱神小师傅

10、彼岸（2）完

　　而那舞娘只是轻轻的摸了他的头，手向下划过他的脸颊，轻轻的擦拭了他脸上的泪水，最后又轻轻的端起他的下颚，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并抓住他的双手，与他十指紧扣，轻盈的扭动着身躯，两个人旋转着，四目相视，接着又分开，再握紧，再分开再握紧，就这样两人翩翩起舞，那婀娜曼妙的舞蹈并非人间的产物，无法言喻。
　　只知道两个人跳着，不停的跳着，任时光飞逝，星云斗转，四季更迭，万物轮回，也不曾停下脚步，这舞，便是一个世界，一个时空，一段人生，一种轮回，永远无法到达最终的彼岸。
　　人类世界中，唯一永恒不变的只有时间本身，我们看不到摸不到，也似乎根本就感觉不到，只有相对存在而体会不到绝对存在，但时间就是时间，是一切的主宰，是永久的永恒，在时间面前一切都是虚伪的表象。
　　如同再美丽的舞蹈，也有曲终人散的时候。等这凄美的双人舞停止的那一刹那，血衣的舞娘便化作升腾的云雾，消散在茫茫夜空中，而呆立在原地许久的阿尔弗雷德，却只能看着地上那面已经粉碎的镜子，久久不能自拔。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可为什么一段痛苦的终结，却是另一端异样痛苦的开始。
　　难道这就是定数吗，无论如何也要摆脱的诅咒却变了个模样，继续纠缠着，摧残着自己已死的灵魂。
　　不，要再见到她，她给了我永恒，永久的幸福，她启示我什么是无与伦比的幸福和存在感。我不能没有她。
　　镜子，镜子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真正的天堂在对遥远的彼岸，从来就没有到过的彼岸，没有谁抛弃我，只有我自己将自己抛弃了，对，我要去寻找那最终的彼岸，那才是我该去的地方，让一切都见鬼去吧。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我终于看懂了，任谁也不能再欺骗我了。他狂笑着，似乎又如获至宝了。
　　两个日出之后，阿尔弗雷德座上了前往世界另一端的船，黑暗的大海中除了同样黑色的天空便什么都没有了，他一个人躲在船仓中，根本不记得船上除了他自己还有没有其他人，这狭小的地方，就像当年那所石头雕凿的避难所，让他充满了安全感，前所未有又好似许久未尝。
　　他怀中抱着那面已经碎掉的镜子，口中喃喃自语，神色即幸福又美满，如同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在吸吮着母亲的乳汁般得意。如果不是大船的桅杆还在吱吱作响，他真的以为这世界就是为他一个人存在着。他梦想中的远方，不，应该说是他梦想中的故乡，即将拥抱他的归来，那个只属于他的美丽天堂，一切都完美的地方。就在那里等待着他的到来。看着吧，一定是我想的那样，他心中无比得意的想着。
　　最终在一个海鸟啼鸣的地方，他下了船，阳光刺眼到他根本无法睁开双眼，耳鸣和眩晕都是长期坐船带来的不适反应，可似乎他又不记得他是从哪里下的船，或者说到底是不是真的坐过船。
　　没关系，这些混乱和曾经的痛苦经历根本不值得相提并论，美丽的家正在翘首期盼他的归来。沿着海岸线一直走下去，循着直觉的方向，毫无顾忌的走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多久，总之阳光依旧如此的灼热，大地升腾着热浪，不过却无法撼动他回家的决心，灯塔，看到了，那是归家的航标，就是那里，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用脚步丈量着每一寸沙土。
　　每一步留下的脚印都是值得纪念的。双手紧握着这面镜子，就是开启天堂的钥匙。我来了，我来了，你们一定在等着我，我让你们等了太久。这一次我不会再离开你们了。他心中完美的天堂就要到了。
　　越过记忆中的巨大礁石，来到这片白色的沙滩，已经过去了多少年也许谁都不再记得。远处的渔船在海浪中摇曳着，海鸟的叫声如那晚一样动听。
　　是这魂牵梦绕的地方，没错，从没有过战争，从来就没有过什么屠杀的印记，那些虚伪的恶魔编织的谎言刻在了记忆中，却不能掩盖真相，这美丽的地方从没有过什么血腥停留过，也不可能有过，这本是属于我的地方，属于我一个人的美丽家园。
　　即使再多的谎言，也被我看穿了。这些无耻的小丑，把我从这里拖走，却忘了我伟大的使命就是诛杀这些恶魔戳穿你们的谎言和把戏。如今我满载着荣耀归来了。再也不用离开这个地方了。
　　远处的篷车还停在一开始的地方，似乎从不曾挪动过，一位头带面纱，一身淡蓝色衣裳的姑娘背对着阿尔弗雷德坐在篷车的一旁。轻轻的转过头，看着他，似乎面带微笑的问：“呵呵，你回来啦。”
　　“我回来啦，让你久等了。”阿尔弗雷德知道是她，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那给与他一切幸福彼岸的姑娘，那与他一起舞到世界终结的舞娘。
　　“呵呵，很久吗？你不是才离开一下而已吗。”女孩的笑声那么清脆动听，如婴儿般纯洁无暇。
　　“是啊，不过一下下而已。”阿尔弗雷德轻轻的走到姑娘身旁，单膝跪地捧起面前这位他日思夜想的姑娘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那种如美玉般柔滑又清凉的感觉，简直可以融化所有人的灵魂。
　　“呵呵，一个人去了这么久，让我等了好久。”说着女孩将他搀扶起来，投入他的怀抱，把脸庞温柔的靠在他的胸前，用手抚摸着他心脏跳动的地方。
　　“是啊，去了这么久，不过我还是回来了，现在我只属于你一个人，你不用再等了。”阿尔弗雷德应声到，然后轻轻的闭上双眼，微笑着享受这一切他所拥有的美好。
　　‘噗……’一声闷响，沉重的敲打着童话世界，锋利的钢刀镶嵌进他心脏跳动的地方，鲜血如滚烫的熔岩，划过刀锋最轻薄的一面，每一滴都如同沙漏流逝般滚落在沙滩上，升腾起淡淡的水雾。
　　“谢谢你，带我回家。”阿尔弗雷德双腿重重的砸在沙滩上，头低垂着，双手已无力再抓紧女孩的臂膀，划过那细嫩白湛的肌肤，体会到那最后的冰冷，他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仿佛这是期盼已久的结局：“我想知道我深爱着的人叫什么。”言毕，安详的依靠在女孩的怀中，终于走到了终结。
　　我……是你最真实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