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琰笙歌》瑕琰

29、29

　　应声而出的，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妇人，她是被推出来的，推她出来的便是雪来。苏琰一见雪来，神色温柔了许多，一旁的纪凝霜看在眼里，也打量起雪来来，心下感叹，原来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那支簪子，确实很适合她。
　　“赵虢，你还记得我吗！”那女子看着苏虢便激动起来，整个人早已枯萎不堪，却仍是不住地颤抖，一双满是伤痕的手颤颤巍巍解下了自己的面纱，在场的人看着她的脸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脸上也几乎都是伤痕，不过早已结疤，扭曲地爬行在她的脸上，甚是可怖。
　　苏虢看着他一下子跌坐在地，半天没能说出话来，可是一直站在宋南歌身边的赵笙笙却突然着了魔一样走向了那个女子，她一步一步走过去，捧着女子身上带着的香囊，颤声说道：“娘亲？你是我娘亲吗？”
　　女子看着赵笙笙，听着她的问话，一时间像受惊一般，立刻带起了面纱转过了头，不敢看她。
　　“娘亲！你是不是我娘亲？！我是笙笙呀！我是你女儿呀！”赵笙笙大声哭了起来。女子终是不忍心，颤巍巍伸出手抱住了赵笙笙，也哽咽着说道：“笙笙乖，不哭不哭，娘亲疼你，娘亲就是怕吓着你。”
　　“我不怕！我不怕！”赵笙笙听见女子承认了，抱着她哭得更加伤心。一时间众人更加疑惑，这，这女子如果是赵笙笙的娘亲又怎会在这里。
　　过了好一会儿，赵笙笙渐渐安静了下来，才终于问道：“娘亲，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赵笙笙的头，笑着说道：“娘亲会慢慢告诉你的。”说着，又看向了武林众人，望向其中峨眉的惠安师太，说道：“师太，您还记得我吗？信女方苏。”
　　“贫尼记得，方小姐当年时常同苏夫人前来上香，当年太湖血案你也遇害，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会出现在此？”
　　“说来话长，一切还要从我嫁给赵虢这个可怕的男人开始。当年，我嫁与赵虢，他待我极好，因我自幼失去双亲，是老庄主将我抚养长大。我不愿离开太湖，他便说自己也无牵无挂愿意入赘，我心中感激，生下笙笙还让她姓赵。他入赘后，勤勤恳恳，为苏慕哥哥办事，是苏慕哥哥的左右手，我以为我是有福之人，才能遇见这样好的人，却没想到，是我眼盲心瞎，遇人不淑，最终导致太湖满门被屠！十年前，赵虢以新月的旗号血洗太湖山庄，我无意间得知了这个秘密，也被他重伤，他以为我死了，又要出去善后，便没来得及处理我。我醒后，拼着一口气逃离太湖山庄。我一直沿街乞讨，我知道他打着苏家旁系的旗号重整了太湖山庄，看着他人前虚伪逢迎，我无数次想杀了他，可我没有能力，但我一直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我要活着！终有一天，我会揭穿这个伪君子！我一直拖着重伤，又一直乞讨，过了两个月，以为自己很快就要撑不下去了，却遇到了新月的人，是他们救了我，我才能够活到今天，才能出来指认这个真正的凶手！”
　　方苏义愤填膺的一番话令在场众人都震惊了，谁也没想到当年的太湖血案竟然是苏虢所谓。确实，这方苏是太湖山庄的一个远房亲戚，但是一只养在太湖山庄，与太湖山庄小姐无异，当年，赵虢入赘，没有姓方，而是姓了苏，所以，才是苏虢。
　　太湖灭门案，他因在朋友家应酬，躲过一劫，他那位朋友似乎也在他重整太湖后不久便死于非命了，说是劫杀。如今想来，只怕，也是他的手笔。
　　一时间，江湖众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赵笙笙也是一脸悲伤地看着苏虢。苏虢见状，气愤不已，大声说道：“你胡说八道！我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我想，或许理由又要牵扯到一桩旧案了。”此刻，慕柯突然开口道。
　　“你是？慕柯？”
　　“哈哈哈，方丈大师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呀。”
　　“呵呵，天山慕柯，二十年前谁人不知呀。”
　　“哎哟，这么多年了，您可别取笑我了。您记得我，也该记得当年我是怎么出事的吧。当年，我与陆凌风相识，虽然知道他是魔教中人，但是他爱憎分明，倒是对我胃口，便成了朋友。不过他杀了一个人，赵渤。那小子可是个人渣，欺行霸市，强抢民女，还死不承认，最后就被陆凌风杀了。当然，当年江湖各派都觉得是陆凌风为非作歹杀了正派弟子，于是下了追杀令，我好死不死陪这小子一块儿挨揍了，最后就坠崖而亡了。当然啊，福大命大，没死成，不过也看淡了，就直接退隐江湖了。不过这个故事却没完，赵渤这么混蛋，全赖他有个好哥哥，宠他宠到天上去了，也不是别人，就是赵虢。只怕，你一早知道陆凌风与秦锦的关系，便早早计划了这一切吧。”
　　慕柯说得轻描淡写，但苏虢确实冷静不在，大声吼道：“没错！一切都是我计划好的！你死了，可是陆凌风没死！我不甘心，我弟弟死了，陆凌风也必须为他陪葬！”
　　“赵虢！你这个王八蛋！原来你从接近我就是计划好的！我们太湖山庄对你不好吗？！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方苏情绪十分激动，赵笙笙忙在一旁安抚。
　　“......你们对我再好，我弟弟也不能回来了，秦锦是陆凌风的弱点，我就留不得她，自然也留不得太湖。我要陆凌风死，要新月亡，我要让他死得万人唾骂，众叛亲离！我要他死后无言面对他的祖上！”苏虢一开始说得很激动，后来慢慢平静，“不过，今日既然已落得如此地步，我也无话可说，但我绝不会让你们羞辱折磨我，弟弟，我来陪你了。”
　　“不好，他要自尽！”苏琰立即上前，却已经来不及，他已经咬舌自尽，再无声息。他的眼睛大大地睁着，脸上却带着笑容，不知道他是否最后一刻真的见到了他弟弟。这样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却这样疼他弟弟，也是可叹。
　　赵笙笙和纪凝霜听见苏虢的话也立即上前了，可惜也迟了。赵笙笙抱着苏虢哭得很伤心。她知道苏虢不是好人，也做好与他对抗的准备，可是她却没想到，他突然便离开她了。苏虢虽然严厉，但毕竟是赵笙笙的亲爹，对赵笙笙还是很疼爱的。纪凝霜也很伤心，她自幼与赵笙笙一起长大，苏虢于她，也是父亲，所以这么多年，有些事，她不愿做，可因为是苏虢的命令，她都去做了。
　　纪凝霜拥着赵笙笙，两个人互相依靠着，也互相支撑着。
　　“各位，今日一切都已真相大白。我新月从来无意进驻中原武林，各位完全可以放心。但是，我新月也不会任人欺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我绝不会伤害各位，各位该回哪里，我也绝不阻拦。”
　　话说到这份上，今日又发生了这许多变故，众人也都不再存着起战的心思，名剑宗率先带领众人离去了，纪凝霜向陆凌风表示了歉意，但是希望带走苏虢的遗体，陆凌风同意了。
　　赵笙笙看了看苏虢，又看了看方苏，走上前，说道：“娘亲，我先回去将爹爹的后事了了。我知道您恨他，但他毕竟是我爹，我不能不管他，我会回来的，您等我好吗？”
　　方苏心中悲伤，可是看着女儿如此难过，也不忍心让她不去，只得同意。
　　最后，萧浪也领着众人离去了，包括宋南歌和苏琰。三人走时，都不由得回了头，他们心上惦念的人也都给了他们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安心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