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宫传》雲筝

58、浮河，莲宫，揭晓（14）

　　“真没想到会是无月……”听完华玉寒的讲述，姝涵总算觉得把这些年空缺的人生补齐了，这么长时间来，她一直以为是域疆族的人在背后搞破坏，“可为何当时你不跟我们说？”

　　“傻姝儿，当时我若告诉你是他，真怕你会想起来什么，那我岂不是白封印了？”华玉寒轻飘飘一句话，其实姝涵问完也明白了。华玉寒知道无月在姝涵的心中占着什么样的分量，他不想让姝涵知道自己一直在意的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可如今，他以叙述事实的方式讲出来，不加以任何主观的评判，希望姝涵经过这么多事情后，能慢慢放下心里的执念。

　　说到底，是华玉寒太在乎姝涵，不想让她再有任何的烦忧。

　　“师父，我……”

　　“好了，都过去了，咱们还是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吧。姝儿，你在莲宫呆了许久，可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华玉寒和姝涵掉落的这个悬崖，正是昔日浮河举行横江水比赛的那个崖，也就是姝涵救下冬明的那个崖。姝涵想起来后，才觉得这里颇为熟悉。“以前这里的河水汹涌的可以吞人，现在一滴水不见，没想到这河如此之深。”姝涵一边观察一边说道，眼下要想从这崖底上去，需得飞上对面崖壁的一条贴壁窄路，才可从那里穿到莲宫。

　　可华玉寒伤势未愈，他一人施展轻功已是逞强，如何才能飞到那么高？

　　“姝儿许久没有动用宫羽了吧？”华玉寒轻声笑道，“你现在封印破除，可是天下第一轻功的拥有者呢。”提起轻功，他一直把姝涵引以为傲。

　　于是，这一天华玉寒便教姝涵专门练习如何控制宫羽，控制真气。

　　“静待会神，动无常则。轻云幻穴，足下生风。”又是如此熟悉的口诀，姝涵已经掌握于心。

　　渐渐的，在华玉寒的教导下，姝涵从数次的跌倒中，慢慢找回了控制飞跃的技巧。当她成功跃上三五米高的树干时，简直又惊又喜。想不到自已这么快就又能飞起来，久违的高空视角，方才因为回忆涌上心头的烦恼一瞬间全都抛之脑后。

　　由于喜过头，竟然站立不稳，又是一头栽了下来，好在她一个半空旋身啷呛落地，最后还是撞在了华玉寒的怀里。

　　“不急，慢慢来。”华玉寒仍是如同小时候教导她那般，并未苛责，只是轻轻扶了她一把，连说话的语气也极为温柔。

　　但不同于儿时，这一次的练习姝涵极其放松，毕竟身体已经练成了绝世武功，只是需要几番适应，便可找回熟练感。所以，她如同玩一般，就在几颗枯萎的大树间飞上飞下，接着，还能平地飞起，只是姿势还不太稳，多撑握才会更好。

　　玩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华玉寒瞅准时机，开始让她沿着崖壁往上爬。刚开始的四五米还胜利，因为树木的枝干延伸，加上腾幔的力量，姝涵很快便爬到了十米。十米过后，却是一道坎，因为至少有十米的距离是峭壁，上面都是坑洼不平的表面，所以，爬行十分困难，万一没有踩实，极有可能掉下去，姝涵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他要让自已爬这个了，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锻练臂力，来承担她和华玉寒的重量。

　　因着功力刚刚恢复，攀爬了片刻，姝涵便觉四肢有些打软，她回头看了看脚下，已经离地面有了一些距离。

　　姝涵惧怕的咽了咽口水，又看了一眼下面的华玉寒。他正抬头望着她，那双墨眸含着一丝鼓励。姝涵咬咬牙，呼了一口气，大有一种豁出去的气概，自我鼓励道：“要上去就必须渡过这里，姝涵你可以的！”

　　她试着伸脚踩上一块突出的石块，刚开始还算好，可渐渐的，峭壁是往前突的。所以，再往上就很难再爬了。虽然姝涵估算着，要是小心的话，还是有可能爬到两米之上，这样就可以拉住突出来的那根树干，可是，这两米却是无比的艰难，稍不注意就可能摔下去。

　　姝涵感觉自已的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胸口的承受能力达到了极限，加上她还未适应高空，一丝紧张让她左脚一滑，踩下大片碎石，吓得不禁尖叫出来。而这时，她听到下面一声急呼，“小心！”

　　这突然的关心让姝涵心头一安，虽然她自已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可是，华玉寒的关怀却更加暖心。若不是因为他在，恐怕自己迟早会饿死在这无人谷里吧。

　　又观察了一下崖壁，姝涵拿起旁边一块碎石开始替自已打阶梯。这虽然是峭壁，可毕竟之前经历过横江水的河水腐蚀，有些地方已经很软了。姝涵用力敲击，或磨擦，经过半个时辰，竟然真得磨出了一个脚踩的位置，这种成就让姝涵有了信心。她继续努力，成功在即的喜悦让她几乎忘记了手掌磨出的血丝，反而这张焉然俏丽的面容越发笑得灿烂。

　　华玉寒一颗心提着在下面望着十米之处胧月的举动，见到这一幕，他胸口再也无法平静。从来没有想过自已那么无用，可气血翻涌之际，却不经意牵动了伤口，他痛苦的皱眉，目光却再也不愿放松那道身影，生怕她一个失足落下。

　　姝涵在上面一呆就是半天，经过努力她打磨出五个可以踩脚的凹槽，只需要再努力一下就可以勾住那树干了。站在高处，姝涵望着深谷里的景色。薄雾下的山谷暮色四合，偶尔天际映出一副倦鸟归林的画面，姝涵不禁沉醉了一番，才小心的下来。

　　刚刚落地，她就忍不住将上面的情况说一遍。华玉寒静静的凝望着她，耳朵里似乎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反而在姝涵说得正兴奋时，他抓起她的手掌看了一眼，哑声道，“我给你上药。”

　　“真的，明天再过半天我就能爬上去了，到时候我先布置好腾索，我们就可以爬上这个峭壁了……”姝涵止不住兴高采烈的说着，却不知，华玉寒在意的已经不是什么时候能上去，而是她那划破的手掌，和她手臂四处的擦伤。不再犹豫，他抓着她走进山洞，拿出早就磨好的创伤草药洒在了姝涵手掌上，触动着伤口，姝涵才觉得疼痛难忍，不禁秀眉一拧，低叫一声，“嘶……”

　　“呼……”华玉寒却贴着她的手，轻轻吹起来，凉气拂过伤口，疼痛减了好几分。看他认真为自己上药的样子，姝涵心中的某一处终于开始悸动。因又想到那晚洞内二人发生的事情，不禁脸上红晕起来。

　　华玉寒为她包扎好伤口，抬眼看她时，便见到她一副羞涩的样子。姝涵急忙闪躲他看来的目光，眼珠子却在不经意间又瞟回他身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心里就像有一万只小鹿在乱撞，那种心情难以形容。

　　“……那个，明天我们就可以上去了。”姝涵最终决定还是低下头，看着火光闪闪的，随便说了一个话题岔开尴尬的气氛。

　　看着她恨不得把头埋进衣服里的动作，华玉寒嘴角不禁上扬，他“恩”了一句，挨着她也坐了下来。

　　“辛苦你了。”华玉寒只恨自己总是到关键时候保护不了她。

　　姝涵摇了摇头，道“不辛苦，要不是你教我轻功，咱俩恐怕且出不去呢。”

　　“出不去也挺好……”华玉寒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早点休息吧，累了一天，出去后还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多养足些精神，也好有个准备。”

　　翌日天一亮，林中飞鸟的声音就吵醒了姝涵。她睁开眼，看着早已经醒来的华玉寒，忙道，“我们赶紧离开吧！”

　　清晨之中，幽静的山谷里，寒风冷冽。姝涵将华玉寒扶进他事先编制好的篮子中，她凭一身纤弱的身影飞爬上坚冷的石壁，到树枝上将藤蔓的另一端慢慢解开重新系在腰间，用树干做支点，毫不犹豫地飞身从另一端用力飞下，那一边华玉寒微运功使自己轻一些，同时手扣凹槽借着姝涵向下的坠力带动自己脚下的篮子缓缓上升，虽然臂膀一用力身上的伤口就撕裂般的痛，但这种蚀骨的痛他只是皱了皱眉，看着飞跃而下的姝涵，他生怕那藤蔓勒断了她的细腰。

　　华玉寒坚定的爬着，不一会儿，总算到了树干那里。他立刻系好藤蔓，示意姝涵可以攀爬。两个人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接力攀爬了一阵，总算已经爬了一多半，还剩下最困难的一段路了。

　　眼看就要脱离这个无人谷，可华玉寒并没有放松。他将腾索又系了系，走到崖边看着胧月。她那身影已变得极为细小，希望不要出什么纰漏，否则他此生都无法饶恕自己。

　　好在姝涵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来想要帮她。姝涵抬头，望着悬崖边华玉寒紧皱的俊眉，一时失了神，手臂倏然一松，立即整个身体都往下落了一米，华玉寒吓得狂吼一声。好在姝涵已经熟悉了轻功的秘诀，延着腾索反身一个飞跃，借着藤索之力，人瞬间甩了上来。可这一动作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待落地之后，真气一泄，姝涵柔弱的身躯摇摇欲坠。华玉寒怕她跌倒，一把搂住她的腰，却也因为体力不支，俩人一阵翻滚，刹那华玉寒的身躯将姝涵压在了峭壁上的一个小平台里。

　　突然而来的重力让姝涵痛得闷哼一声，回过神来，才看见华玉寒近在咫尺的面容。顿时，小脸涨红，上弦月般的眼神如玉盘般皎洁。让华玉寒又是一怔，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暖昧的姿势，不管华玉寒如何控制，那惨白的俊脸也泛了一丝红。

　　他喘息了一口，忙坐起身，牵引着伤口低哼了一声。姝涵听他抽气，一瞟眼才发现他的伤口竟然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