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意君心》甜味酸奶

10、布局（二）

　　第十章
　　大雨初停，饱蘸了水珠的空气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的花草香味顺着风四处飘荡，混着殿里上好的沉水香味道，香甜之中更多了清新。
　　念起清晨请安种种，意澜不禁抿唇一笑，笑容神秘莫测，让人揣摩不透。
　　薛婉仪有孕是宫中头等的喜事，皇上那边自然已经知晓，而太后那边与其等着下人去通报，不如作为皇后的自己亲自告知。

　　意澜一身湖蓝色缠枝牡丹纹的宫装，打扮上褪去了珠光宝气，而是改用一色温润玉饰，愈发衬得她端庄典雅，温柔如水。
　　太后午睡刚起，还有些朦胧的睡意，悠悠地饮了口茶水，微微眯起的双眼才又缓缓地睁开，草草地打量了意澜几眼，重又阖上了眼帘，微微扬首，漫不经心地问道：“哀家这几日身子不爽快，拒不见人，皇后来做什么？”

　　意澜扫了一眼太后身旁的谨仪，敛衽坐正，意味深长道：“薛婉仪有孕一月，儿臣特来告知。”

　　太后听了消息瞬时神清气爽，笑意盈盈，眼边笑出了几道细细的皱纹，不住地点头道：“皇上子嗣稀少，如今宫里添丁，真真是好事！哀家盼了多年，终于又盼到了个孩子！”
　　她笑意仍存，却话锋一转，“谨仪，拿盘山楂糕上来。”又补了一句，“端上来了，直接下去就是了。”

　　片刻后谨仪端了山楂糕上来，复又按着吩咐退下，偌大的未央寝殿内只留意澜与太后二人。
　　经过一场大雨的洗涤，日光更加清澈明亮，透过窗纸射入殿内如春风般扑面而来，暖人心怀。檀香顺着青烟袅袅直上，浓重的香味闻得人心如止水。

　　此时，太后脸上的笑意已经退了大半，只是嘴角仍有些微微地翘起，白如凝脂的脸颊却平静如常，道：“薛婉仪那里可都安排好了？”

　　意澜微微颔首，毕恭毕敬地答道：“母后放心，儿臣已经安排妥当。薛婉仪的胎不足三月，胎像不稳，不便见人，儿臣吩咐下去贺喜送礼便是。胎儿那边，儿臣留了同宫莹嫔帮着照顾”

　　太后听过微微有些惊诧，细细观察着，脑中不停地思索。良久，她缓缓地笑开，笑容中带着几分赞许，又像是带着几分提防之意，曼声道：“皇后做事，果然是周到。”

　　太后特意加重了“周到”二字，意澜听过心中一紧，端庄如初，带着彬彬有礼的书生对教书先生的尊敬，应道：“谢母后夸奖。”

　　提起莹嫔，太后眼里流露了关怀的神色，脸上满是慈祥，脑海中浮现着幼儿的欢声笑语，关切道：“提起莹嫔，哀家倒是许久未见舒词了。这孩子活泼乖巧，真是招人喜欢。”

　　意澜抿唇笑了，“儿臣昨天还见过，现在愈发懂事了。”
　　她眸光迷离，犹豫许久，终是没有将舒词告诉她薛婉仪有孕的事说出去。

　　太后沉默，只是点点头表示赞同。她反复思量着眼前的女子，越来越捉摸不透。
　　印象中，她与那人无异。可现在她却觉得，她们二人相似的或许只有容貌，性情上确是相去甚远。
　　殿内寂静无声，仿佛听得清日光落地破碎的声音。沉默良久，太后低头抚了抚宫装上大朵莲花的纹样，出言试探，言语中又带着训斥的意味：“莹嫔有了舒词，薛婉仪也有孕了，那你呢？”

　　意澜用银签挑了一小块鲜红的山楂糕，用莹白的一双手递到太后嘴边，语气轻柔却掷地有声道：“母后放心，儿臣的儿子，必定是皇二子。”

　　太后听过立刻怔住，缓和过来才缓缓张开口，她红润的唇色与山楂糕的颜色一样艳丽，嚼着的功夫，她看见意澜气定神闲地用银签重新插了一块山楂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面无表情道：“皇后好大的口气。”
　　略停一停，又道，“沈答应从不敢这么说，怕是想也不敢想。”

　　太后口中的沈答应是意澜的姐姐沈宴清。
　　六年前，沈家为握住皇后宝座，巩固在后宫的地位，将沈家长女沈宴清送入宫中，与意澜相同，沈宴清入宫即为宜妃，恩宠不断，一年后晋为慧宜夫人。
　　正是这份恩宠，为她招来了横祸：当时只是贵嫔的方琳鸢打掉了沈宴清的孩子，并诬陷她是自己为了争宠打掉了自己的孩子。
　　于是，沈宴清因残害皇嗣被褫夺封号，降为答应，打入冷宫。从此数年时光都在阴暗不能见天的冷宫虚度，大好的青春就这样不幸地被辜负。
　　若没有此事，意澜也不会对方琳鸢恨之入骨。

　　提起沈宴清，意澜神色渐渐黯淡，别过头去瞧着脚尖上的绣样，哀伤如一汪池水充盈了双眼，她轻轻摇了摇头，道：“姐姐心善，儿臣如何能及？”

　　太后冷冷一笑，可沈宴清到底也是她的亲侄女，被人陷害也不禁令人扼腕叹息，惋惜道：“论善，你是不及她。”
　　她长叹口气，语气中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善有什么用，进了冷宫不说，平白给别人做了嫁衣。若不是她入了冷宫，也不会送你进宫，好在你是个争气的。”

　　意澜郑重站起，屈膝下去承诺道：“母后放心，儿臣定会替沈家保住皇后的位子。”

　　太后揉了揉眉心，闭上了眼，“哀家知道你有这份心，能不能做到还是另一回事。”
　　摆了摆手，“行了，哀家也乏了，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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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好累 短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