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客》慕鸿鹄

2、妖女

　　一。

　　妖女住在一座无名的山头，有花，有木，一方茅屋，可遮风避雨。

　　妖女早些年也是闯荡过江湖的，一人一剑，不知道搅起了多少血雨腥风，最后只得了一个妖女的名讳。

　　但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叫做妖女的。

　　大概是有一年她杀了某位德高望重的正道高手，又或者是有一年她盗了某贵胄世家的家传宝剑，再后来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恶。

　　不过妖女不介意，她也不解释这些，生生死死在她眼中不过手起剑落，她的剑就是她的回答——她的剑，不是你死，就是她亡。

　　不过后来杀得太多了，多到她走在路上都有一大群人冒出来同她拼命，开始她还愿意周旋，久了就觉得实在是腻味，便寻了一座山头隐居，没有人打扰倒还逍遥自在。

　　直到那一日，有一位剑若星辰的侠女约她在一处论剑，却终究落败于她手下。

　　妖女记得她的那一剑洞穿了侠女的胸腹，恰恰擦过她的心肺，侠女却一声长啸，曰，快哉。

　　但是妖女不觉得快活，她是一个天生的杀人者，从练剑的那天开始她便觉得杀人是一件快活而让人兴奋的事情，明明侠女是一个很好的对手，那一刻她却只感觉到了难过。

　　侠女死后，她将她尸体带了回来，埋在了后山头，妖女斜倚在坟包旁，忽而记起侠女比剑前曾同她说，山下的人间有佳酿美酒，而那时她撑着头，自以为那些凡俗事她也体会过，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只是她上山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她不确定那些凡尘过往与她来说是真是假。

　　于是妖女决定下山了，不为杀人也不为夺宝，只想记起来那佳酿到底多佳，美酒到底多美，如此而已。

　　二。

　　侠客是三年前的春天来到这个小镇的，这个小镇喜种桃花，到了春日，桃花遍处都是，煞是好看。

　　他来的那年桃花开的很好，他便住了下来，又用了桃花酿酒，开了一家酒肆。

　　但是这家酒肆的生意不好，他的酒不够烈，又没有桃花的香气，反而带了几分酸涩。

　　他还是坚持继续开着他的酒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就像没有人知道他曾是一位赫赫有名的侠客，玉面白衣，风姿绝尘。

　　妖女下山来遇到的第一家酒肆，便是侠客开的。

　　她藏了她的剑，打扮的像个普通的小姑娘，娇俏可人。

　　他给她上一坛桃花酿，她嘻嘻地笑，想起来多年前在江南有一种叫做桃花酿的美酒，闻一下便醉人，既然同名，想来是有些相通之处。

　　一杯入喉却有淡淡苦味，妖女皱眉，又饮一口，又觉得有些酸涩，她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正打算离开，抬起头，看见侠客静静的立在门口，桃花落在他的肩上，他又折一支桃花枝，温柔的捧在手心里。

　　可真好看呀，她想着，又饮半杯，竟从酒中饮出了桃花的清香，觉着比起江南的也毫不逊色。

　　原来，这就是人间的美酒佳酿啊。

　　三。

　　侠客觉得妖女的模样有些熟悉，又不记得再何处见过，他对妖女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讨厌，也不喜欢，但是他知道妖女喜欢他。

　　只是这种见一面便扬言喜欢的喜欢，侠客内心里实在无法恭维，甚至傲慢的嗤之以鼻，面上却不动声色。

　　妖女饮了好几壶桃花酿，结账时又称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没有银钱付给他，愿意在酒肆留下做工抵债。

　　她说这话的时候垂着眼帘佯做悲伤，其实一开始她就没打算付账，只等尝过了美酒便杀了他的，但她现在改了主意，非但不打算杀他，还想留下来。

　　侠客闻言一笑，好啊。

　　他当然看得出妖女来路不明，但也不过是一个耽于情爱的人，况且天底下谁没有点秘密和故事呢，就算有，也伤害不了他，关于这一点，侠客有着非比寻常的自信。

　　他只是觉得如果有一个人每天同他说说话也不错，而且她长得也这么好看，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她若是爱慕他，又关他什么事情呢。

　　一个有意思的小女子而已，侠客笑。

　　妖女本来还半掩着面假装凄苦，听侠客这么爽快也不记得掩盖，抬起头笑着望他，眸中似有春水泛起来涟漪。

　　你看，果然赏心悦目。侠客如是想。

　　四。

　　侠客的家就在酒肆后头，隔着一扇木门，打开便看见一座后院，共有四间屋子，其中三间都可住人，侠客便住在最右边那间，侠客让妖女住在他的隔壁，屋子不大，却处处透着一股雅致，妖女很是喜欢。

　　酒肆的生意不怎么好，大多数时间侠客都在酿酒，妖女凑在他跟前，看的闷了就去山里摘野樱桃。

　　妖女挑了好的便有模有样的学着侠客，不过她酿的是樱桃酒，香醇中透着甜味儿，侠客把樱桃酒放在他的桃花酿旁边出售，生意竟好了一大截，纵是侠客本不在意这些俗事，也觉得日子过得开心了些。

　　侠客问妖女要不要给这樱桃酒取个响亮的名号。

　　妖女笑嘻嘻地看着他，要什么名字，樱桃酒就是樱桃酒。

　　侠客也跟着妖女笑，温温柔柔的勾起唇，一双星眸略微弯下。

　　此时此刻，虽妖女没有读过太多诗词，心中却无端生出一句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也想和侠客这般，便说，我喜欢你。

　　侠客还是笑，却不答她，他还是觉得这样轻而易举得来的喜欢太不真实。

　　妖女不知道侠客为什么不答，只觉得她这番下山的意义，上天注定了就是为了寻找他而来，他需得接受她才完完整整，于是她又追问，你为何不答应我呢？

　　那你又喜欢我什么呢？你又可曾知道什么是喜欢？侠客反问。

　　我当然知道，我是为了遇见你而来。妖女认真的说，我原来住在山里，有人告诉我，下山可以遇到美酒佳酿，我就遇见了你，我喜欢你，那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妖女诚诚恳恳地盯着他的眼睛，袖间却暗藏了一把匕首，若是侠客不答应她，她便要了他的命，她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若是有，那杀掉就好了。

　　谁料侠客抬抬眸，眉眼间似绽开一朵桃花，他饶有兴味的说，好啊。

　　他也是一个寂寞人，这辈子本来打算就这么过去了，答应了于他也没有什么亏损，那这送上门来的小姑娘，凭什么不要呢？

　　五。

　　侠客和妖女成婚了，举行婚礼时镇里的人都来祝贺，虽然简陋却也别样温馨，后来他们更是恩恩爱爱地过了大半年，人人都夸他们鹣鲽情深，好一对神仙眷侣。

　　但妖女不是这样想的，成婚一月左右时，她已经不再沉溺于侠客的微笑，再饮桃花酿时觉得又苦又涩，但是转念又觉得这种生活也不错，同山里比至少有人气，杀了他们再回山里也并没有什么意思，便决定继续喜欢侠客，只是不再喝侠客酿的酒了，虽然侠客自成婚后也很少再酿酒了。

　　侠客却觉得很不错日子越来越快活，有一个人为他洗手作羹汤，二人闲时把臂同游，聊聊人间，侠客是尝过喜欢一个人的滋味的，他明白在那个女人以后他很难喜欢上别人，但妖女与他作伴确实让他重新体会到人间烟火的温暖，他甚至连桃花酿也不愿意酿了，樱桃酒这般甜美，就如同当下。

　　侠客不再折桃花，反而为妖女定做了一对樱桃耳坠，红的似可以滴出水来，妖女将自己的软剑埋在了桃花树下，欢欢喜喜戴了上去，就这样做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人就好。

　　如果只是这样，想来二人也是可以就这样虚情假意的过下去，而事情的变故大抵就是在这时产生的。

　　侠客这辈子逃不过的劫难还是来了。

　　她叫桃花，人如其名，是个漂亮的女人，喜欢摘了桃花枝鬓入发间，由此，侠客最喜欢的诗便是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他觉得十分恰当。

　　桃花有着悲惨的身世，出身武林世家，父亲软弱，母亲早亡，家业被父亲的兄弟们觊觎，唯一一把祖上传给家主的家传宝剑也被人盗走。后来果然事变，她在江湖上几番沉浮，在几位侠士的帮助下夺回了家业。

　　侠客就是这几位侠士之一，并且他爱慕桃花。

　　无非是一个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故事。

　　侠客是这个故事里的失败者，他收了剑，有一天路过这个栽满桃花的小镇决定住下来。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看见桃花了，但是她还是来了，那天上午，侠客正在酒架上上酒，一转头她立在门口，俏生生冲他笑了，好似一枝开的正盛的桃花。

　　六。

　　那一天妖女从山上采了樱桃回来，臂间挎着果篮，脚步轻快，待踏进门中，便见一粉衣美妇与侠客对坐，软声软语说着她的近况。

　　侠客见她回来，起身接过那沉甸甸的果篮，笑着说你回来啦，可累着了，这是我原来的友人，她叫桃花，桃花你看，这是我的妻子。

　　妖女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却是认真地看了看桃花，觉得她真是好看，心里想要不要将她的脸给刮花了，桃花却在看见妖女的那一刻突然愣住，表情有些僵硬，旋即又恢复正常。

　　侠客还以为是自己刺激到了桃花，心里有点隐秘的得意。他是那样卑微的爱着桃花，后来她嫁给了别人，却还若无其事的像以前那样待他，他怨她，却又爱她，她就像他的毒药。

　　妖女看着这个自称是侠客友人的女人，敏锐地寻到了她眸中的片刻冰冷，这种表情妖女太熟悉了，很多恨她的人也是如此，虽然不知为何，但是比起刮花她的脸或许还是杀了她比较合适吧。

　　七。

　　桃花一眼就认出了妖女，正是她盗走了她家的宝剑，成为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还会有更多时间去成长，何至于家破人亡呢，只需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就好，可是她来了，盗走了剑，没过几日叔叔们便得了消息赶过来攻讦，都是因为这个十恶不赦的妖女。

　　桃花满怀心思地找到了侠客，他正悠悠的提着笔画画，她走近，是一片桃林，她眉眼微颤，心里有些得意，他果然还是喜欢她的，便握住他执笔的手低声说，帮我。

　　侠客在隐世以前颇有名气，人称玉面公子，他喜穿白衣且剑法凌厉，在年轻一辈中鲜有敌手，人人都以为他会在江湖中翻云覆雨，他却在名头正胜时急流勇退。

　　如果说谁当下可以杀妖女，只有侠客。

　　桃花抚摸着侠客的手，语气中有些悲伤，似乎是在为侠客不值，你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位妻子，是江湖里人人得而诛之的妖女。

　　侠客抽出他的手，竟轻轻地笑了，哦？盗了你家剑的那位？你想我杀了她，再把你家的宝剑找回来？

　　他没有因为妖女的身份而惊讶，更多的是对桃花的怨恼，事到如今，她还想利用他那颗真心。

　　桃花表情微动，不动声色地握住袖中藏的暗器，你早就知道她是谁？

　　侠客没去看她，收起了笔墨，顿了片刻突然将画撕了，惊得桃花后退了半步。

　　侠客却苦笑开口，我知道，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眼熟，又想不起哪儿见过，但是我知道她武功应该不俗，即便她刻意压制了气息我还是看出来了，若不是我恐怕别人真的会被骗过去。后来有一天晚上，她睡着了，我看着她的脸突然想起来了，原来我看过的是她的江湖通缉像，那幅画还是出自你手。但是桃花，我不在意这些，我也不怕，她没有伤害过我，甚至对我很好，我很久没有这么快活。桃花，你要我杀了她，那我以后怎么办呢，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快乐啊，桃花，你不能这么自私。

　　桃花闻言，暗自收了暗器，迎上两步，动情地抱住他，没关系的，杀了她，和我在一起吧，我的丈夫早就与我和离了，这几年我一直在游历江湖，我们再相遇，这该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只要你杀了她，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你要的快乐我可以给你，一切都可以回到我们最初认识的样子，不好吗？

　　这样热烈的桃花，只在侠客的梦中见过，他半清醒半情动回抱住她，好像看见了从前，好像很多年的执念终于达成，又好像他知道这一切都虚假的可怕，他的眼角落下一滴泪，不知道这滴泪哭的是谁。

　　这些虚情假意太多，他宁愿分不清。

　　八。

　　侠客决定今夜便杀了妖女，即便他很清楚桃花是一个怎么样的女人。

　　对于他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他已经想清楚了，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正道邪道都无所谓，他想要的是一份幸福，最好那个人还是桃花。

　　妖女其实也偷偷找回了埋起来的剑，她打算今夜就杀了桃花。

　　桃花对她来说，是她生活中的变数，她记不起她到底杀过桃花的什么人，只是她们是仇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她可不想这个好看的女人跑去告诉她的丈夫关于她的身份，虽然侠客目前表现的并无异常，想来是还没来得及，但恐夜长梦多，所以今夜桃花必须死。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酒肆中点了两支蜡烛，随着风过一明一暗，一支点在妖女正对着的酒肆柜台上，一支点在桃花正坐着的那桌上，而侠客说是去后院取水了。

　　妖女的嘴角噙着笑，剑已暗暗出鞘，又一阵风过，那两支蜡烛又一暗，但见白光一闪，本以为一击得手，却听兵器相接，风过，灯明，白衣侠客持剑，挡于桃花身前，当时俊朗非凡。

　　侠客冷笑，妖女。

　　妖女还是笑，她看着二人，她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桃花不紧不慢道，何须我来告诉，他早就知道你是谁，和你在一起也不过是看你可怜，我才是他最爱的人，而你不过是一个满手血腥杀人无数的妖女，我且问你，你可还记得当年盗的青宵宝剑？

　　妖女自然记不得，便坦坦荡荡地说，不记得，我喜欢便拿的东西多了去了，玩了一阵子觉得无趣便丢了。

　　桃花第一次表现出愤怒，你可知道那把剑是我家家传之宝！你怎可！杀了她！

　　侠客再一次出剑，与妖女缠斗，他的剑快如疾风，自问对敌无数从无畏惧，却在妖女的剑下开始觉得吃力，他终于明白当年妖女名动武林靠的是怎么样的实力，她的剑奇诡无比，招招刺他死穴。

　　二人冲进后院，大雨磅礴却被舞的密不透风的剑隔绝身外，妖女一剑刺到了侠客的肩头，原来她对着的是他的心口。

　　侠客又出一剑，割断了妖女右耳那只樱桃耳坠，落在地里。

　　这一刻二人同时停了动作，妖女大笑，我以为你至少会有一点喜欢我的，我对你那样好，你却帮着别人来杀我，哈哈哈哈，当真可笑！

　　侠客剑指着她，你若是真喜欢我，刚才就不会这样毫不留情，你别再演了，我们都是一种人，你不过被你自己的付出感动了而已。

　　就像侠客从来没有喜欢过妖女那样，妖女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侠客，她最开始不过是被外表所吸引，后来呢，她是在说服自己喜欢，她想去尝尝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等真的成婚了，她在全力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这个游戏她乐此不疲，侠客也在尽力扮演一个丈夫的角色，但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成婚，其实也是为了满足各自的私心而已。

　　妖女以为，她这么努力了，应该是喜欢侠客的，她确实却自己打动了，她以为她付出了自己的喜欢，侠客就该回报她，这才是对等的。

　　而侠客呢，他只在乎能不能满足自己的私心，他从头到尾看的都很清楚，他乐于去让别人铸成错误，按照原计划，只需要牺牲妖女一个，他便可以得到他的幸福，从头至尾，在他心里做错的唯一的事情便是他实在低估了妖女的实力，但这一点恰恰是最致命的。

　　他根本杀不了妖女，反而她会杀了他，侠客的脸色因失血变得越加苍白，心里却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了这点。

　　妖女却越打越起劲，杀戮让她浑身都在颤抖，侠客带给她的伤口，空气里弥漫那些血腥味，无一不让她发自内心地大笑着，然后一剑比一剑凌厉。

　　直到最后那一剑穿过了侠客的心口，染红了他的胸口，似是白衣上绽开了一朵血色的花，她的手因兴奋而颤抖，他跟着她癫狂的笑着，却拼劲全力说出了他此生对她最冷酷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哈哈你这一辈子……不得善终……也不配被……爱……

　　妖女拔剑，深深的呼吸着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取下左耳那枚樱桃耳坠扔在了他身边，她根本不在乎，就是有点挫败感，至于现在，她得去处理那个跑掉的女人了。

　　九。

　　江湖上最近人人自危，盖因几年前退隐的那位妖女最近又出现了，杀的人正是几年前退隐江湖的白衣侠客玉面公子和桃花庄现庄主桃花夫人，这二位可不是泛泛之辈，况且杀人对那位妖女来说如吃饭喝水那样稀松平常，想到谁便杀了，无冤无仇却死在她剑下的大有人在，谁能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呢。

　　原来当日事发之后，第二日镇民们便发现了二人的尸体，等官差们来了，检查尸体后发现并不简单，便请了有名望的武林中人来看，才知道这般伤口只有那位几年前不复出焉的妖女的独门功法才能造成。那些镇民们说着侠客生前的事情，人们便还原了这样一个故事——

　　那玉面公子隐居于此，娶了一位美娇娘，有一日桃花夫人前来访多年前的旧友，三人谈笑自乐，这时妖女路过此地，桃花夫人与此妖女结有血仇，三人相斗，妖女先是杀了那玉面公子又掳走其夫人，桃花夫人见势不好想要逃走，却终究被妖女赶上了却性命，甚至刮花了她的脸，最可叹是玉面公子那位美夫人，只留下一对樱桃耳坠，镇上的人们说她们夫妻二人最是和睦，其夫人樱桃酒酿的醇美甘甜，玉面公子常以樱桃唤娇妻，那耳坠便是玉面公子打了赠与夫人的信物，只可惜如今那位夫人只怕不仅已经玉殒香消，更是尸骨无存。

　　江湖上一边骂着妖女丧心病狂，又将她以前的事情拿出来说到，三天三夜都不带重复，人们畏惧妖女，但愤怒的情绪却压过了畏惧，终于，人们决定去讨伐妖女。

　　在武林盟主的主持下，他们寻到了妖女的那座山头，各门各派都派出了门中精英，还有些好事者也跟着前来，其中有一位便是那小镇中的镇民，他年纪尚幼，这等江湖事竟发生在身边，一时间对江湖无限好奇，好在这位小友资质竟然也不错，便入了一派门下，因与那妖女多少有些关系，便跟着师兄师姐前来见识，说是如此，也不过让他在最末围观。

　　妖女听见动静出她的茅屋中出来，她看见乌泱泱这么多人，突然兴奋地大笑，我来也，也不解释，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决绝而疯狂地向着无数的刀剑飞身而下。

　　妖女终于还是死了，那一战，妖女仅凭一人便杀了到场的三分之一的武林人士，但她毕竟只是一个人，她死的时候浑身都是伤口，身上，脸上，无一好处，甚至连生前的样貌都分不清，江湖上的人终于如了愿，也放下了心。

　　人们打扫战场时发现了侠女的墓，当年侠女约与妖女比武，败后尸体也不知所踪，原来是被妖女带回了这座山葬在了此处，只是葬的不太好，连一具棺材也没有，尸体已经渐渐腐烂了。领事者想了想，一把火烧了侠女的尸骨，装在了坛子里带回再让武林盟主处理，至于各门各派认领了自己门下的尸体后便离开了，偌大的山头，仅剩下妖女一人的尸体，落在血泊之中，再后来，淹没在了火海里。

　　而那因武功不济排在最末的小友，正乖乖跟着受伤的师兄师姐们回门，听着他们关于此战的意见，脑子里却回想起方才遥遥看见的大小的红衣女子，她……好像那位樱桃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