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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三国练笔文2号 ...

  •   《三国练笔文2号》

      阮珩确定自己已经死了。

      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有意识。

      不远处,零星的声响像是与他隔了一层透明的帷幕,可以捕捉到模糊的轮廓,却不能看清全貌。

      怒叱声,啜泣声,金戈交鸣声。
      时断时续的意识阻挠了他的思维。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能耐心地等,直到一束亮光照入眼底,那混乱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从相隔数丈的地方传来,沉稳而威烈。

      “曹贼已败退,叫人收拾好辎重,就地扎营。”

      有人应诺退下,那发号施令的将领却没有就此离开。他朝着阮珩的方向迈步,一步,两步,三步……直到停在阮珩的身前。

      “曹小将军,在这躺了许久,是时候该起身了吧?”

      来者不善的话语从头顶上方响起,阮珩心中一惊,刚刚醒转的意识飞速运作,思量着对方这句话中所蕴含的寓意。

      对方已发现他在假装昏迷,并且称呼他为曹小将军……
      曹小将军,这是何故,他分明姓阮。

      一个名为“穿越”的字词猝不及防地涌入他的大脑,阮珩试图想起更多,却如同抓握着一把细沙,任他如何努力,与过去有关的所有记忆都毫不留情地从指缝间溜走,只留下一团模糊的爪印。

      “若曹小将军不愿起身,绣也不好勉强。只一点——此地露重夜凉,若小将军再多躺一会儿,待寒气入体……这佯作的尸身,恐怕就要成为真正的尸身了。”

      这到底是友善的提醒,还是杀戮前的预告,阮珩不得而知。他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呼吸近趋于无,耐着性子,仔细聆听所有环绕于侧的动静。

      原本响彻天际的兵戈声早已远去,如今能够传达耳膜的只有重物被搬挪的摩挲声,与几道似泣似吟的哀哀之音。

      结合身前之人不久前提到的“辎重”,阮珩意识到自己现在正位于烽火初捷的战场,被胜利那方的指挥官当作敌军将领,以猫戏老鼠的心态戳穿伪装,逼他直面相迎。

      而在说出那句近乎威胁的警告后,这位指挥官仿佛失去了耐心,腰间的佩刀与刀鞘划出奇异的声响,竟是抽刀出鞘。

      阮珩心中一沉。

      若这人真的打算逼迫他的性命,一刀封喉,他再躺在原地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倒不如先发制人,暴起突围,兴许还能逃出生天。

      只一瞬间,阮珩就改变了主意。可正当他绷紧浑身的肌肉,打算先一步制服对手的时候,在他的不远处,一具“尸体”比他更快、更猛地弹起,鹰隼般疾退两步,避开长刀的利芒。

      与之同时出现的,是另一道年轻的声音。

      “张绣,诈降而反戈,残杀我军精锐,必遭诛。今日我便取了你项上人头,以慰‘典将军’在天之灵。”

      听闻这话,阮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刚才那个指挥官口中的“曹小将军”并不是指他阮珩,而是指另一位同样在这地段“挺尸”的青年。

      险些自投罗网的阮珩重新恢复躺尸的姿态,安静地伏在路上,静观其变,决心将“路人尸体”这四个字演绎到底。

      只可惜他想安静的看戏,这场戏却不让他安静。

      那位站在他斜后方的曹小将军放话完毕,就要祭出压在杂草下方的佩剑,和敌人战个痛快——
      他的脚尖挑中佩剑的鞘,只需要一个用力,就能把剑踢上半空,帅气潇洒地取剑迎敌。

      然而。

      他的脚尖用力一顶……没带动剑。

      再一顶,还是没带动。

      一时之间,空气有些静默。

      隔着厚实的草垛,阮珩的肚腹被剑柄硌得生疼,内心暗叹——怎会如此之巧,他竟严严实实地压在那柄剑的剑柄上。

      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曹小将军没能轻松地顶起佩剑,潇洒迎战。

      只这么一来一回的功夫,敌人的刀锋已迫近眼前。

      无意中坑了曹小将军一把的阮珩不好再继续看戏,他隐晦地叹了口气,压在剑柄上的手臂迅速移动方位,握上剑柄,抽剑出鞘。

      白虹如练,皎如日星。

      被磨得锃亮的剑身折射晨光,将一筷长的银白投入张绣眼中。

      张绣那双凌厉的眼被强光刺得一眯,只一个下意识偏头的动作,就有一柄青锋撞在他的长刀上,不让他的刀再靠近曹小将军半分。

      此招一出,连阮珩自己都颇觉意外,疑惑地瞥了握剑的手一眼,若有所思。

      张绣面色慎重:“你是何人?”

      阮珩将青锋丢还给曹小将军,疾退数步,利落地退出战局:
      “送剑之人。”

      尽管知道阮珩就是压住自己剑柄的罪魁祸首,曹小将军还是忱挚地道了谢,郑重地接过长剑,与张绣正式交战。

      临近的士兵听到声响,急欲援助,被张绣扬声喝退,只敢在十丈之外的地段站着,眼睁睁地看着张绣与曹小将军你来我往,斗得激烈。

      阮珩能感受到激战中的张绣尚不忘对他留一分注意与警觉,似乎他的每一个微小举措都会被对方尽收眼底。

      他索性站在原地,朝张绣磊落一笑,开始明目张胆地观察四周的地势与部署。

      此处山势低缓,草木葳蕤,东临长河,西靠阳坡。河对岸,皂角树林的尽头,隐约可见绵延铺开的营寨。
      渡河逃离的方案在脑中被划了个大叉。

      又看向另一侧。环绕山路的银杏树七歪八倒,多处被兵燹烧成飞灰,每隔数步,便见横尸若干,身受刀创,背负断箭,其状之惨烈,令人不敢再视。

      阮珩微不可查地蹙眉,目光无意识地挪移,最终停在五丈开外,一截被茂林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隐隐露出边角的辔绳上。

      眉宇放松,他换了个更舒适的站姿,从容悠闲地观赏张绣二人的鏖战。

      从表象看,两人的武技似乎不相上下。可大概是因为曹小将军年纪较轻,远不如对方经验丰厚,再加上有伤在身的缘故——随着搏斗时间的延长,他的动作渐渐力不从心。

      虽然还未现出颓势,但再这样下去,只怕片刻便会定出输赢。

      这可不妙。
      阮珩心想。

      万一曹小将军落败,他这“同伙”,怕也讨不到好处。

      慢悠悠地在浑身上下摸索,阮珩只找到一只包着竹简的布袋,并无其他。

      打开布袋,翻阅竹简,上面一片空白,别说字迹,连一星半点的墨迹都找不着。

      开局身无长物,唯有一卷无字天书,如何才能逃离此地?

      他将竹简放回原处,双手束袖,望着前方的战局,兀自走神。

      眼见曹小将军又被击退数步,阮珩用履尖碾了碾地上的草屑,交膝而坐,拾起地上的杂草,折去尖端,开始编制。
      他的动作闲适而清逸,速度却不慢,灵活地转动。很快,一条又细又长的麻绳出现在他的手中。
      试了试麻绳的韧度,他有几分不满意,但现在条件苛刻,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好的材料,先凑合着用吧。

      阮珩将包着竹简的布囊重新取出,系上麻绳。掂了掂重量,他打开囊袋,又放了几块拳头大小的碎石进去。

      极简般的流星锤就这么做好了。

      离得最近的巡卫兵发现他的异动,不解其意,只戒备地盯着他。

      阮珩视若未觉,缓缓起身,将碍事的宽袖横向卷在手腕,用袖囊上的细绳绑好,扯去一截深衣大摆,露出里面的长袴。做完这一切,他将头顶的皂冠随手摘下,丢至一边,用布囊上拆下的褐色珠绳,将披散的墨发束成一绺。

      也就在这个时候,重伤又久战的曹小将军终于体力不支,出剑的手僵直了刹那。张绣趁机急攻,寒刃直取对方咽喉。

      阮珩足下使力,轻捷如羚,提着“流星锤”闯入战局。

      仍对阮珩留有一分戒备的张绣立即化攻为守,变进为退,往后拉开数丈,极为戒慎。
      他可没忘记先前那道有如白虹日星的剑光。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突进直入的阮珩并没有看张绣一眼,甚至没有停留。他与曹小将军擦肩而过,留下一句“走”,便继续朝前,冲向北边的茂林。

      曹小将军稍稍一怔,不再恋战,转身疾行。

      直到这时,那些守在四周的巡卫兵才反应过来,各自提着武器准备拦住二人。

      被虚晃一枪的张绣脸色沉冷,同样提刀向前。

      所有人的距离相隔都不算远,阮珩二人的位置又格外不佳,很快就有北方的巡卫兵迎面而来,与后方的几人呈包抄之势。

      若被前方的人阻了去路,只怕用不了几息时间,后方的人便会追上。

      曹小将军咬牙转身:“你先走,我断后。能跑一个是一个。”

      说着便往回跑,似打算替阮珩多拖延一些时间。

      阮珩脚步微顿,却没有停,身如游隼,带着残影迎向前方二人。

      身未到,“流星锤”先至。
      绑着粗劣麻绳的迷之布袋“噗”地砸在其中一人的脸上,发出沉重的响声,直接将他砸了个面目狰狞。

      一击得手,惯性仍在。阮珩原地旋身,双臂使用巧力,将“流星锤”拉满一个圆周,又是“噗”的一声,敲在另一人的腹部,助他完成半空屈体翻转这个动作。

      而阮珩,则敏捷地越过两人,几步冲进茂林,解下辔绳,翻身上马。

      那马极烈,在他靠近的那一刻便已翘起前肢,后仰至极致,想将他狠狠甩开。

      阮珩眼疾手快地抓住辔绳,夹住马腹,用“流星锤”上的麻绳沿着马辔飞快地缠了数圈。

      马受此钳制,当即狂性大发,用最快最猛的奔速,拔肢往林外跑。

      几次险境,都没让阮珩变一分脸色。极度的危险中,他一边试图将马驯服,一边将马引向张绣等人的所在。

      ###

      烈马发狂的模样极为骇人,围着曹小将军的巡卫兵凭着求生本能散开,惊魂难定。

      其中有一个眼亮反应快的,只匆匆一瞥就认清那匹马的模样,惊诧道:
      “那不是将军的马吗?”

      追寻而至的张绣哂笑:“想借‘绰尘’纵马离去?怕是你自投罗网。”
      旋即收了笑,神态冰冷地并指压唇。

      哨鸣响彻云谷,听到声响的烈马变得更加昂奋,一个急转,改换方向,向别处疾奔而去。

      极限的速度与强大的惯性几乎将阮珩摔落在地。他的上半身已坠落马身,单手紧紧拉着辔绳,另一只手攫着骢毛不放,惊险地吊挂在马脖子上。

      烈马没能成功地将袭击者甩落,反而被逮住大把颈毛,不由吃痛地嘶鸣,愈加暴烈。

      没想到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对方仍能自救,张绣皱起眉,目光沉邃:
      “此子难缠。若让他逃出生天,只怕……”

      想到叔父张济的死,张绣眸光一厉,朝身边的卫兵道:
      “取弓箭来。”

      那卫兵立时解下背后的长弓,双手奉上。

      张绣接过,自卫兵所负箭筒中取出三支翎箭,搭箭入弦,引至圆月。
      没有任何犹豫,三箭齐发,列作三角阵,直奔阮珩后心。

      曹小将军尚在前方御敌,听闻破空声,顾不上对战,忙放声为阮珩示警:
      “小心弓箭!”

      阮珩此时仍倒悬在马颈一侧,面朝内,背朝外,与狂烈的玉骢斗法。他听不见马蹄之外的其他声响,却清楚地听到曹小将军的那一声呼喝。

      夹住马腹的双腿用劲,他松开骢毛,借势倒仰。
      骤然开阔的视野,上下颠倒的山水之间,三个黑色圆点由远及近,转眼逼至眼前。

      未及细想,他抓住一直挂在虎口的“流星锤”,扬手抛出。

      载着竹简与碎石的布囊与箭矢撞在一处,四分五裂。
      箭矢也因此偏了方向,与阮珩擦身而过。

      这些夺命之箭不仅险些射中阮珩,更只差一厘便可扎进马的肚腹。
      烈马受到惊吓,无意识地放慢速度,阮珩趁机抓紧辔绳,翻身上马,将目光投向箭矢的来源。

      南边的田埂,张绣迎风而立,六钧长弓已再次拉满,又是三支羽箭。

      这一回,激射而出的箭矢,只有两支对准阮珩,剩下的一支,瞄向了马的前腿。

      张绣确定这次万无一失。

      即便阮珩能再次躲开,马的前腿也会被他的箭射中,等马失了前蹄,马头摔落在地,同样一头栽地的阮珩不死也要重伤。

      单看张绣出箭前的分向动作,阮珩便已猜到前者的打算。
      他没有躲,更没有勒马或者将马趋向两边。
      他不退反进,抱住马颈,五指扣爪,用力刺向马背。

      猝不及防地吃痛,马仰颈长鸣,疾奔间,前腿不由强直,恰好因为这一瞬的僵直避开腿边的箭矢。

      另外两支箭随后赶至,擦着颅毛与马颈,穿过阮珩鬓角的一缕碎发,扯得头皮隐隐发疼。

      面对如此险恶的逆境,阮珩仍附身贴于马颈,宛若情人低语般,带着几分蛊惑地笑道:
      “若非我刚才那一招,你早已被张绣射穿马蹄。事关生死存亡,你可还要与我较劲?”

      许是马有灵性,又或者,任何生物都对“生存”拥有超越一切的本能,玉骢不再横冲直撞,渐渐开始听从阮珩手中的辔绳,任他驱策。

      察觉到这一点,张绣面色难看至极,箭矢毫无间断,一串又一串地射向玉骢与阮珩,却都被阮珩驭马避开。

      箭筒已空,张绣将长弓往地上用力一掷,拔剑高指。

      “点燃苇火。”

      在此地的皆为短兵,若去拦疾奔的战马,只怕不是被撞飞,就是成为蹄下亡魂。

      张绣哪怕再想将阮珩拿下,也不愿把追随自己的兵士当做挡板,送他们去牺牲,只得用烟信召集附近的骑兵与长戈兵,做最后一道防线。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他和这么多人在此留守,竟然被人轻易突破防线,夺了马匹,却在一旁束手无策。

      “将军,马往那边去了。”

      张绣举目远眺,正见阮珩将曹小将军拉上马,甩开一干士兵,奔入林中。

      “追。”自牙缝中挤出这一字,张绣提剑先行,却听闻后方某个兵士大喊。

      “将军容禀——”

      锐利如刀的视线几乎在那个兵士身上扎出一个大口子。

      兵士冷汗涔涔,但不得不顶着这欲噬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将话说完。

      “贾参军让末将带话:若不能留下曹子脩,还请将军莫要强求。”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张绣不一定会听,可既然提议的人是贾诩,张绣再怎么不甘,也只得放弃。

      策马入林的阮珩,带着曹小将军一口气奔出数十里,方才停下。

      “前方是岔路,你我各行一条,就此别过。”

      曹小将军难掩惊讶:“一人在外,难免有扭不转的地方;二人同行,不管怎样也算多有一分照应。”

      大约也知道二人萍水相逢,顺手搭一把已是良心,曹小将军将挽留的话说得格外委婉,可不管是那种理由,都无法撼动阮珩的决定。

      “负极相加,未必负负得正,还有可能是双倍的祸端。”
      阮珩虽阴差阳错地帮了曹小将军一把,可他对曹小将军并无半点信任,相信曹小将军对他也是如此。

      没有信任的同行者,最终不是反戈相向,就是拆伙解散。

      既然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各自远离。

      曹小将军大概明白了阮珩的用意,没有再多言。

      他郑重谢过阮珩,留下“改日若有需要,可前往许县府衙,以此地为暗语,我必竭力相助”的客套话,在阮珩的坚持下,骑上马,先一步离去。

      终于,等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道路尽头,阮珩跃上一棵桃树,坐在枝头,搓捏每一寸肌肉。

      等大致检查完毕,他终于敛去面上的漫不经心,神色前所未有的肃重。

      不是他的错觉。

      不管是柔韧度,还是温度,都已脱离活人的范畴。

      重新放下衣袖,阮珩不疾不徐地倚着树干,闭目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空阔的怀中突然感受到一丝本不该存在的重量,他迅即睁眸,左手同时往身前一握,抓住一节不明之物。

      入手的触感粗糙而毛刺,定睛一看,竟是一卷竹简。将它展开,里面空无一字。

      ……这竹简分明随着“流星锤”的其他部件被他丢在战场,拿来抵挡张绣的箭,怎么又重新出现在他的怀中?

      刚出现这个念头,更为离奇的一幕在眼前展现。

      只见空荡荡的竹简上,忽然缓缓地浮现文字,宛若波浪起伏,静谧而荒诞。

      〖恭喜1号完成新手测验,请问是否开启马甲功能?〗

      〖立即开启/否(后果自负)〗

      (2021-12-17)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三国练笔文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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