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清笛玉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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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客栈
断断续续的萧声从二楼的木窗里跳跃下来，生硬的音符虽然不怎么好听但饱含深情，月光就是在这样的氛围里显得更加柔和，清晰的银河却如同上了冻的瀑布，那么冰冷寒心。我立在门外有些踌躇，要知道一旦推开眼前这道木门，就再也回不去了。
“先生早早休息了吧。”黄衣甜美的声音飘出，她一定在为他整理床铺。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总是要别人照顾他？为什么总是让人狠不下心来离开？
“哦……”男子似乎还沉浸在不成调的萧声中，声音有些迷茫，“萧怎么那么难吹？练了十年也没练出个所以然来。”
“先生是在自责？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自责呢！”黄衣笑嗔到，“还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
“原来我在你们心中一直是这么自负？”男子含笑回应，将手中的玉箫放回花梨木的匣子里。
“怎么会呢？先生不要胡思乱想了，这学乐器自然要有个好师傅才行，您一没谱子二没老师的，怎么能学好呢？十年学一首曲子当然算慢，但是您只靠耳朵听是不行的……”黄衣笑盈盈的端着水盆退出门外，没想到我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帘中，一个踉跄，手中的凉水全部洒在我身上。
我苦笑着看眼前同是惊讶的两人：他只习惯用凉水洗漱，原来这个习惯也没有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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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拿了两件自己的衣服让我换上，却被我拒绝了。她似乎很不高兴，但又碍于竹叶青的面子没有发作，只能气哄哄的把衣服放在桌上，自己退了下去。
“清笛，换上。”竹叶青镇定的看着我，嘴里的话语语气不重却像是在下了一道死命令，根本让人没有机会反驳。
“不，我不想换。”我没有理他，只是拿起他刚用过的杯子也没在意就把里面的剩茶一股脑喝了下去。
又是凉茶。
我不禁皱眉有些不耐烦的迎上他坚决的目光：“为什么改不过来喝凉茶的习惯？不知道你自己胃寒不适宜喝这种凉性的东西吗？大夫说过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吧……”
话说得太快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有什么资格去训斥他？我自己还不是一样？更何况我是个什么身份？我连黄衣的地位都没有，我凭什么管他这么多？
“清笛，把衣服换上。”他依旧坚定的看着我，手里一直举着那身衣服。
“我不想穿不想穿……”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我就知道我不应该来看他，更不应该来求他，他总是对的，总是对的让我心服口服。我暴跳着将他手中的衣服打掉，只觉得毫没脸面站在他面前，为什么每次都会让他看到自己的失态？我为什么不能像黄衣那样优雅得体？
“竹叶青，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是谁，你又是谁？！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有什么资格关心我？你管我胃寒不胃寒，你管我十年变了还是没变？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今晚要来？……”我哭着控诉着，我明明是在怨恨自己的软弱，怨恨自己竟然喜欢上了他，可是我宁愿记恨自己也怨不起来他！
“清笛！”竹叶青眼中划过一丝痛楚，只能伸出双臂紧紧抱着我，“清笛……”
“青哥哥，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你是因为什么而躲着我？那一夜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你别扔下我好不好……好不好？”
竹叶青坚实的怀抱越来越近，紧得开始让我呼吸困难，可是我却贪恋这样的怀抱，贪恋这样的温存。
“清笛……”他在我耳边心疼的唤着我的名字，他心中有我，真的有我。
“青哥哥咱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听说你这十年都是在四川峨眉山上的竹海，那里一定很美，我们就去那里吧……”
“清笛……”
“青哥哥，你要是离不开黄衣红衣我们可以带他们去呀……你不是一直很厌倦这个江湖吗？这里每个人的嘴脸总是那么丑陋，他们总是反反复复的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挣扎开他的怀抱，满眼希冀的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的眼睛中我看到了动摇，可是……
他突然将双手收回，目光投向桌上的花梨木匣，木匣里静静地躺着根玲珑剔透的玉箫。碧绿的光彩在昏暗的灯光中熠熠夺目。
“是她？”我死死盯着玉箫，心里一阵苦涩，“你……爱上了她？”
竹叶青没有回答，只是将玉箫取出轻轻放到嘴边——凄凉的乐调断断续续的涌出。
“你知道它的名字吗？”一曲作罢，竹叶青仍细细婆娑着玉箫。
“我当然知道，它叫《过往》，诉说的是我的‘过往’。”我冷笑着用潮湿的衣袖抹掉脸颊上的泪水，有些嘲笑的迎接他诧异的目光。
“你真的是阮玉箫。”没有想象中的吃惊，竹叶青脸上划过一种失望。我知道他能猜得出来我就是阮玉箫，只不过这十年来他不肯相信罢了。
“失望了吗？你心目中的人间知己没有绝色也不怎么聪明，原来就是你身边的一个黄毛丫头，是你一直想要躲避的人。你恨你自己，你也害怕见到我。可没想到还是爱上了我，另一个袁清笛——阮玉箫。”
“你为什么这么傻？我离开中原就是为了躲开你，你为什么还要等我十年？”他笑了笑，没有期待我的回答，这种答案他难道感受不出来吗？“为什么叫‘阮玉箫’呢？”
“清笛软语配玉箫，不弃他来不负侬。”我有些得意的咏出早已烂熟于心的诗句，“还记得吗？那是我第一次见你时听到的诗句，你当时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袁清笛’，现在我不可以改作‘阮玉箫’吗？”
“清笛……玉箫……”他恍惚的反复我这两个名字，一脸淡然，“你想要我做什么？”
“竹叶青，我不再是那个袁清笛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阮玉箫，我也再也不会唤你为‘青哥哥’，你我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罢了，十年的冷漠！”我伸出手将他手中的玉箫夺过，轻而易举的摔了个粉碎，“你欠阮玉箫一个十年人情，现在她要收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清笛玉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