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清穿）》浮云与鱼

12、进京——埋好种子等发芽。

　　我坐在娘的身边，看着康熙，“先生，要想打好基础，灵儿以为，先生应该将所有必要的知识加以学习。毕竟经商灵儿在行，可是政治灵儿却完全是个门外汉。要想一步一步走的顺畅，技术商业方面灵儿可以帮忙，但如何稳定朝臣，为革新保驾护航却只能依靠先生。”
　　康熙点点头，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灵儿想做帝师？”聪明，看来在康熙面前直言相告好过耍手段，我点点头，不理会爹娘制止的眼神，“随先生回去的，将是一位在各国游历学习，博学古今中西的纳兰灵絮。”我示意秋香将手中的锦盒递给康熙，“灵儿的这张脸估计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纳兰灵絮将以这张面孔出现。”康熙打开锦盒，抖开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很是惊讶。
　　呵呵，这可是我让铁万里研制很久唯一成功的制品，这次可以派上用场了。其实，我只是很想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那个传说中的紫禁城，没有钱冰灵的美貌和钱府的势力，只是最真实的我。康熙皱眉想了很久，才点头答应，“低调点的确可以少些麻烦，不过，你放心，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爹娘看着眼前与我侃侃而谈的康熙，眼中的担忧渐渐淡去，转而变为不舍。我也没法子，如果将他们接到京城，将来如果有什么危险，肯定会连累他们，在这里至少有沧海昆仑的保护。
　　这些年渐渐放手，所以我其实并不是很担心钱家的生意和沧海阁、昆仑堂的事务。十个丫头无一例外的要跟着我，大师傅和师娘也收拾好行李要陪我进京。康熙给了我两天的时间准备，这两天我几乎是忙的脚不沾地。
　　钱家的生意一直没有做到京城，倒不是因为别的，其实很早我就让赵掌柜在那里选址，怀柔的沧海阁分馆、昆仑堂分堂也已经竣工，这次我进京，自然要在那里有落脚的地方。因而这两天，忙着从各地抽调人手，京城不比其他，机会多、危险也多，故而在人手方面要的也是各地推荐的最佳人选。
　　康熙在沧海阁中又参观了两天，他很细致的向所有人了解着那里的一切，随着了解的深入也使他对于革新有些迫不及待。这一日，我终于和仪文、靖武敲定进京的人手，就看康熙踱进如月斋。
　　仪文、靖武连忙告退，康熙看着他们俩出去，脸上的表情从庄重肃穆立马转变成急切渴望。还好，他渴望的不是我，而是革新计划的第一个点。康熙眼神急切的望着我，“灵儿，可想好第一步？”
　　我喝了口茶，看着康熙心里特别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慢悠悠的问道，“先生，江南织造府一年的岁入是多少？”
　　康熙撇撇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哪有什么岁入，简直就是在赔钱，每年我还要从内孥中拨银子补贴曹寅。如今有了你献出的纺织机，希望可以扭转这个局面。”
　　我笑着看着他，语调充满诱惑，“如果灵儿有法子可以让江南织造府不禁扭亏为盈，而且每年除了赋税外还可以交给内务府最少两百万两红利？”
　　见识过沧海阁先进技术的康熙已经完全的相信我的能力，他完全不遮掩动心的情绪，两眼放光盯着我，“灵儿想将第一个点埋在江南织造府？不过，需要多少银子？”说道银子时康熙的脸上多少有些犹豫。
　　我笑着摇摇头，“不用国库一分一厘。”听到这句话的康熙，眼神中完全没有了对银子的担忧，“哦？那当如何？”
　　“将江南织造府改建成商行性质的皇家织行，织造府原来的厂房和人员折成四成股份，由内务府持有，钱府出资出技术负责经营，占三成股份，剩余的股份公开募集，用于筹资。”我一边思量着，一边说。
　　“这？”康熙的表情有些犹豫。
　　人啊，就是这样，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宁可烂掉，也不放心好好的放在别人的口袋里。我无奈的摇摇头，“其实，这样一来，织造府不禁可以摆脱官办亏损的命运，而且可以得到免费的融资和技术，先生你想，相当于只用亏损的产业换来十倍的收入，国库还不用负担薪酬，内务府的四成股本意味着皇家织行做主的还是先生。”
　　康熙在听到最后时脸色有些松动，“该怎么做？人员如何安置？”
　　“改建之事无论人、财、物，官员不可插手，重组与经营我都会选个可靠的人来做，原来的那些人员可用的留下，用不着的先生可以调往他处，或是由钱府出一笔抚恤金辞掉，只有由商人管理才能达到盈利的效果。至于朝廷方面如何应对，那就要看先生了。”这第一个种子，一定要埋好，有一点差池可能就满盘皆输，所以我绝对不能让步。
　　康熙还是有些犹豫，思索半天，“其他人无所谓，只是曹寅？”原来是为难这个，“先生不必为难，曹寅可以以内务府代表的身份列席股东会议，负责替先生看着织行，不过，平时的经营他却不能做主。”
　　康熙对于这个安排还算满意，剩下的事就容易多了，仔细的解释了织行改组运营的方法后，康熙满意的点头，“就这么定了，朝廷方面我会安排，人员灵儿做主吧。”我点点头，明君者用人不疑，果然如此。“先生，织行只是第一步，随着织行带来巨大的利润，我们一方面可以暗中用这些钱发展火器装备，建一支忠于大清的火器部队，同时，利润的可观也可以减少朝廷鼓励工商业的阻力，为进一步革新打下基础。”
　　那一夜，整个钱府都笼罩着一股离愁别绪，我只能不停的安慰着爹娘和府中众人。
　　终于，在爹娘的泪眼婆娑中，我们一行人动身进京，仪文、靖武不放心，非要安顿好我才行，加上我常用的物品，队伍太过庞大，只好走运河水路进京。
　　…………
　　京城，八贝勒府后院书房。
　　“真是搞不懂，皇阿玛最近到底怎么了？”十阿哥略显憨厚的脸上满是不解，“先是下旨让一个女子以帝师的身份入宫给他讲学，接着撤了曹寅的江南织造府，竟然改成什么皇家织行，而且自从皇阿玛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那些个官员若是被查出犯事，皇阿玛都从宽处理，自从江南一行回来，不管是谁的人，只要查出绝不手软。你看到今天早朝上，太子的表情，皇阿玛一点颜面都不给直接就办了太子妃的哥哥。依我看，说不定朝臣们议论的对，那个女子绝对是个祸害。”
　　“十弟！噤声。皇阿玛最近是有些不同，可是，这些举措却是桩桩件件有利于我大清，再者说，皇阿玛向来英明，他的举措不会没有原因。至于那位纳兰姑娘，以皇阿玛对她的重视，的确让人猜不透。”站在窗前的八阿哥呵斥着坐在椅子上发牢骚的弟弟，眼神悠远。
　　“是啊，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教皇阿玛什么，听太后宫中的小柱子说，前几日佟贵妃带着几位妃嫔去太后那告那女子的状，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坏了规矩，结果被太后一顿呵斥，更是帮那个纳兰说话。而且还下了懿旨，说纳兰游学各国，可以不拘于宫中礼仪，凡妃嫔以下见其都要行礼。她到底什么来头啊，连太后的护着她。”十阿哥摇摇头，很是不解。
　　“这算什么，为了她入住绛雪轩，皇阿玛特别下了旨意，让钱家的工匠进宫给她修缮绛雪轩，内务府不得插手也不得干预还得好好的配合。她这一个月来，每日申时入宫讲学，她的马车有皇阿玛的旨意也畅行无阻。九弟，你可查出来她到底什么来历？”胤襈看着一直不语的九阿哥，眼神充满担忧。
　　“手下人说皇阿玛到了扬州就进了钱府，但皇阿玛在杭州见过钱冰灵，而出了钱府就直奔京城。都一个月了，连那个纳兰到底长什么样那帮奴才都查不到，真是一帮饭桶。”胤禟的脸上满是怒容，他怕，他怕那个被自己父亲重视宠爱的是那个脑中一直无法忘记的人。
　　胤襈看着这个一向风流的弟弟，郑重的嘱咐着，“九弟，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你口中的那位钱姑娘，可是你要明白，如果真的是她你也要谨言慎行明白自己的身份，况且，依我看，皇阿玛并没有将那位纳兰姑娘立为妃嫔的打算。”
　　胤禟闻言大喜，“八哥，你怎么知道？”
　　“昨日我将今年秀女的名单呈给皇阿玛，皇阿玛并没有加上纳兰灵絮的名字，而是加了另一个女子。祖宗规矩，后宫必须来自秀女当中，所以即使纳兰灵絮就是钱冰灵，她也不会成为我们的母妃。”胤襈拍着九阿哥的肩膀安慰道，真不知道那位钱冰灵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一向风流潇洒的九弟如此魂牵梦萦。
　　听了这话，九阿哥的脸色稍霁，“让八哥操心了。不过，还好皇阿玛总算是顾念旧情，让曹寅做了在织行中的代表，要不然就白拉拢他了。”
　　胤襈点点头，思忖半响，“皇阿玛今日下旨让所有成年皇子自明日起下午在绛雪轩中上学，似有深意啊？”
　　“不知道学什么？而且不去上书房而是在绛雪轩，看来这个纳兰姑娘应该是有真才实学，否则皇阿玛不会自己学还不算，还要我们也学。哎对了，今天不是那位纳兰姑娘入住绛雪轩吗，八哥何不代表内务府前去探望，顺便帮弟弟看看是不是灵儿。”胤禟的眼神满是央求的盯着胤襈。
　　八阿哥只是摇头，“我早就有此想法，奈何皇阿玛说他去就可以了，而且不用内务府的人。”
　　一旁一直听着的十阿哥忍不住唏嘘，“看来皇阿玛不是一般的重视这个纳兰姑娘啊，九哥，你也不用着急，明天下午不就见到了吗。”
　　正说着，就听书房门口一阵脚步声，一个洪亮的嗓音传来，“九哥，你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那个纳兰灵絮不是你朝思暮想的钱冰灵。”
　　胤禟忙问，“十四弟怎么知道？”
　　刚进门的十四阿哥一把端起桌上的茶水豪饮了一口，才坐下慢慢的答道，“我刚去我额娘那里请安，正巧碰上那位纳兰姑娘带着回礼给各宫娘娘谢礼请安，这可不就见上了吗，她长相只能算清秀，可不像九哥口中的那位有倾国倾城之貌，而且啊……”胤祯说着，故意顿了顿。
　　胤禟急切的问道，“而且什么？”八阿哥看着胤禟急切的模样，也吩咐道，“十四弟，别逗你九哥，快说。”
　　胤祯笑笑，“而且，她的脸上没有你说的水仙花，也没有疤痕。九哥，你现在可以放心了。为了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可是一路打马狂奔到这儿的。”
　　胤禟闻言长出了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恢复了往日的潇洒，“劳烦十四弟了，今儿晚上我做东。”八阿哥胤襈却是皱皱眉头，问道，“十四弟，你说什么回礼？”
　　胤祯又忙忙的喝了口茶，“这个纳兰姑娘也真是特别，今日她入住绛雪轩，各宫都看在皇阿玛和太后的面子上送了礼物。”
　　胤禟点点头，“我额娘的礼物还是托我准备的。那怎么了？”
　　“是啊，可是这位纳兰姑娘却早上收到礼物，下午就带着异常丰厚的回礼给各宫送去。我额娘的那份我见了，一套料子上乘样式别致的旗装，一套说是量身定制的胭脂水粉，种类特别多，气味香醇，我额娘很是喜欢，最不可思议的，是还送来一面镶着紫檀底座足有我这么高的水银镜。”胤祯一面描述，一边比划着高度。
　　胤禟闻言眉头一挑，“看来这位纳兰姑娘的确是钱府的人，我听下人说钱府在江南开着专营胭脂水粉的千姿店，里面就有一面巨大的水银镜。这位纳兰姑娘倒是懂得拉拢人心，这些个东西最能让女人喜欢。”
　　胤襈点点头，“看来这位纳兰姑娘也很不简单啊。”
　　胤誐在一旁听的不耐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日不就知道了吗。”另外三人闻言都是一乐，难得十阿哥聪明一次。就看胤誐又嘟囔着，“天色不早了，九哥，今晚你请客啊，得去快意楼试试你新请的那位厨子的手艺。”
　　胤禟起身，“对，不想了。去吃饭。”四人忙吩咐小厮备车，出府向前门行去。
　　刚下车，就看快意楼对门一直用布帘围着的地方，竟然平地里崛起一座四层的阁楼，门前车水马龙，看着一地的鞭炮屑子，应该是刚刚开张。胤禟脸色一沉，问着前来相迎的快意楼掌柜，“对面是哪家的饭庄？怎么爷都不知道。”
　　那个掌柜躬身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爷的话，昨日那里还用布帘围着，今早起小的才发现是家饭庄，打听了，好像主子姓钱。”
　　胤禟眉头一挑，一旁的胤祯打量着对面的阁楼，“九哥，这家饭庄的规模可是把你的快意楼比下去了，姓钱？莫不是钱家的店，要不我们去看看，说不定你能碰见某个人哦？”语气里满是笑意。
　　胤禟挥手示意掌柜的下去，看向胤襈，“八哥，不如换个口味，去尝尝。”胤襈笑着点点头，一旁的胤誐早就走了过去。
　　胤禟过去抬头一看，三个潇洒的大字，“天香楼”，口气倒不小，后面是？这是西洋数字，“钱——102”。什么意思？不过的确是江南钱家的产业，心里没来由的萌生喜悦。正欲进去，门口的小厮迎了上来，满脸笑容躬身作揖，“给四位爷请安，今儿是我们天香楼开张，谢爷的捧场。”
　　一旁的胤誐挥挥手，“去，爷要个雅间。”那小厮闻言一脸无奈，“真不巧，今儿个雅间满了，要不几位爷等会儿？”胤誐一把推开小厮，“那就给爷清出来一间，敢让爷等，活的不耐烦了吧你。”
　　正嚷闹着，就听楼上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婉转空灵的歌声传来，胤禟顿时呆在当地，胤襈细细的听着歌声：
　　“红尘自有痴情者，
　　莫笑痴情太痴狂，
　　若非一番寒澈骨，
　　那得梅花扑鼻香，
　　问世间情为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许，
　　看人间多少故事，
　　最消魂梅花三弄。”
　　琴声缥缈，歌声婉转，四人正凝神听着，那琴声歌声却突然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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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番外……只要有评论，偶会努力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