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托付——未雨绸缪以退为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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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着头，“先生应该见识过火器的厉害，五十年的固步自封，西方的火器比之今日更是威力大增。火器已经发展到用子弹代替铅弹，不用火药，甚至可以连发几十甚至上百枪。而五十年的养尊处优，早已让我满洲子弟养成好逸恶劳的恶习，上不了战场，上了战场只知投降。”
不理会康熙对于火器发展的怀疑，我自顾自说着，“这还不算什么，割地赔款换得一时的安宁，皇帝仍然不知进取墨守成规，他听不见被割去的那些子民的呼声，看不见长江黄河任西方船舰畅行无阻带来的危害，只知保住性命苟且偷生。八旗子弟早已不复当年神勇，一个个只知吸毒投降。正是今上的如今的举措，导致后来华夏大地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康熙的脸色瞬间黯淡，但我已考虑不了他的感受，“先生可知道畅春园，在今后的五十年里，三代帝王将将它扩建十倍，建成举世闻名的万园之园。可惜，百年之后只留给后世断壁残垣。英吉利与法兰西，两个国土面积不敌四川一省的国家，在拥有坚船利炮后凭借着强大的火器，仅仅几千人，自塘沽口登陆后一路几乎不受任何抵抗，直抵京师，皇帝带着大臣们远逃西安。紫禁城被当作他们的乐园，今上的龙位被用来拍照留念，大内的奇珍异宝被他们搜刮一空，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最后放火焚烧。而那座万园之园，也难逃洗劫一空的命运，最后被付之一炬。”说道这里，我的语气完全是愤慨与惋惜。
康熙已经没有了表情，我知道他无法相信这一切，我也希望那不是真的。从PDA上调出曾今的画面，八国联军进入紫禁城的一段黑白无声影像资料，英法联军统帅在龙位上的留影，康熙珍爱之物被放置在大英博物馆被人参观的视频。看到这一切的康熙，终于颓然坐倒。
“可这只是我华夏民族进入水深火热中的开端。先生可知道东瀛，一个区区岛国，但他们却在今后的五十年崛起东亚，从沙俄手中抢来我满洲龙兴之地东三省后，他们并不满足，国内商业发展需要巨大的市场，新制的火器弹药需要地方消耗，他们瞄准了没落的晚清。依靠先进的武器和强大的国力，他们在占领盛京后侵占直隶，京城沦陷。最让国人感到耻辱，让我满族蒙羞的，是他们为了获得更多的奇珍异宝，竟然无耻的打开了皇陵，将列祖列宗的尸身弃之荒野。”想起日本人，我的语气充满仇恨。康熙更是眼神呆滞。
“华夏儿女奋起反抗着东瀛的侵略，可是当年的五十年差距早已扩大到百年，凭着肉身和原始的刀枪棍棒，在东瀛强大的火器面前，只能筑成血肉的长城，却挡不住他们的侵略。河南、山西、陕西、江苏、浙江、安徽、江西、湖南、湖北、广东、广西、云南，除了被列强占领的地方，东瀛的士兵凭借火器的威力，以百万兵力奴役着大清四万万子民。今上的后裔，被迁出紫禁城，紫禁城成为东瀛的总部，他们甚至用药物控制了今上的后裔，成立傀儡国。”康熙现在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想没有人听到这些会比他更痛苦。
“整整八十年，我们被奴役了八十年啊，多少华夏儿女为了反抗流血流泪。先生，江宁府现在不足十万人，可是，那时却有近四十万江宁市民被东瀛贼寇残忍屠杀。那些都是大清的子民啊，他们那么信任和爱戴着自己的皇帝，可是，带来的却是流血牺牲。如果说第一个百年里，大清是苟且偷生，那第二个百年里，大清却是被亡国灭种。”
“我们从不缺英勇的巴图鲁，为了推翻东瀛的侵略和奴役，全国各地，各个民族，都不停的反抗着，也不停的学习着，为的就是补上那五十年所带来的落后与无知。终于，我们打退了东瀛，可是，我们在学习在进步，世界上其他国家也是迅猛发展，火器在经历了两百年的发展，达到了极致，被称为原子弹。在终于获得自由和自主后，原子弹却将我们彻底的覆灭。”说这段话时我不敢看着康熙的眼睛，毕竟为了追求效果，我多少夸张虚构了些。康熙察觉了我的变化，目光中有些质疑。为了强化效果，看来只能用法宝了，搜出广岛原子弹爆炸时的视频，我眼含泪光看着他。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所有建筑被摧毁，一切文明都化为灰烬，也带给康熙巨大的震撼。
我们都沉默着，我说完了预先想好的台词，而他则是一时无法接受。外面的一声鸟叫，打破了屋里的沉寂，康熙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中满是怀疑的看着我，“那灵儿你？你究竟是谁？你手上的又是什么？”
我起身，用上轻功一个浮起的空旋，飘逸空灵，“灵儿的肉身是纳兰心如的女儿，但灵儿的内心与灵魂却来自另一个与这里平行的时空，天庭。原来的灵儿，自小就钦佩今上，对他有着对父亲一样的崇敬之情，一生行医向善，死后得进天庭。天庭里男女平等，崇尚自由，灵儿在天庭只是一位普通的功德仙子，过着平凡的日子。但是，人间的一切都如同倒影反应在天庭，我们一度被西方诸神欺压，受尽磨难，最后几乎被灭亡。所有的人都将罪责溯源到我最崇敬的今上身上，我无法忍受今上成为千古罪人，更不忍看到我华夏各族亡国灭种。”
康熙的脸色由青变白，眼神中的疑惑依然不减，看来这天庭一说多少有些牵强。可是，时空穿越估计他更难相信，我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催动泪腺，顿时眼泪直流，“为了挽救今上的名誉，为了挽救大清的基业，为了挽救华夏各族，在所有剩余天神的掩护帮助下，灵儿不惜潜入天庭的中枢，以损耗元神从此永坠轮回为代价，偷取水镜，强行扭转天枢，逆转轮回。”
将PDA执在手中，看着眼前依旧将信将疑的康熙，我叹了口气。我说完了，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他能接受倒还好，接受不了我只能假死逃逸了。康熙看着我，眼神变幻着。
“灵儿所学的一切，都是源自这个水镜？”康熙盯着我手中的PDA问道，我点点头，“通过这个水镜可以查阅留存在天庭洞天福地的所有藏书和资料，这也是我仅有的灵力，而且，最大只能维持二十年，现在已经过了十五年。”这些年我使用时特别小心，能不能再用五年都是个问题。
将手中的PDA打开，调出清末的一部影片，里面火器与刀枪的对比，八旗士兵与外国士兵的对比，深深的刺激着康熙，看到援兵不打就降，看到靖远舰因为没有炮弹最后战死，康熙流下了眼泪。我也暗地里出了口气，看来有效果。
康熙起身看着窗外，喃喃自语：“千古一帝，千古罪人……”我能理解他此刻内心的纠葛，刚刚听到的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而且向来自命英明的他面对千秋功过，面对因他导致的那些历史，情感上一时肯定很混乱。我只是静静的陪着他，看着他。
两个时辰，我都快要睡着了，他的姿势才有了变化，他转过头看着我，“灵儿，如何进一步？”哎，有门！我赶忙站起，答道，“其实灵儿也不知道，灵儿能做得只能是将那五十年里西方发展的技术与文化照搬过来，不过，灵儿相信，先生一定能将这些先进的科技与我国相结合，超越始皇以后历代帝王，开创万世不败之基，扭转过往的命运，以慰那些为此牺牲的人。”
康熙呢喃着，“万世不败之基……”又是一阵沉默，他似乎在犹豫着，眼神瞟向水镜，思索良久，才问道，“那又该如何超越？”
“始皇以后历代帝王，无不重农抑商，时至今日，民间劳力常有富余，西方早已农商并举。商贾之道，自古就被列为最劣，其实不然，商道合于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律法的不足和商人素质的低下往往导致囤积居奇，然而商贾流通却是富强国力、增加国库收入、联络各地防止藩镇割据的重要手段。而商人减少成本、追求利益也为提高技艺水平提供了原动力，如今的欧洲各国无不推崇商道，也正是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和更多的财富，才使得国富力强，拥有越来越先进的技术，越来越先进的武力。”反正已经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也不差这点，我现在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康熙一边听，一边点头，显然很多道理作为执政者他懂，只是，在安稳与不稳定中，皇权的拥有者更倾向于安稳。我搜出一张世界地图，指给他道，“这是详细的世界地图，红色区域就是我大清，先生请看，在我大清周边现在已经是列强环视。”
“北部有已经用火器装备所有士兵的沙俄，南边的印度已经被英吉利国占领，东南海域里法兰西国占领了吕宋，与我国隔海相望的，是一个正在崛起的世界大国东瀛。这些国家依靠通商贸易，依靠强大的武力，正在将所有世界财富瓜分。而我国，空有绵长的海岸线，却是有海无防，甚至没有一支正规的海军。未来十年，我国的北部和东南海，都将发生战争，可是今上当时为求稳定选择闭关锁国，从此闭目塞听。”康熙脸上含着怒气，但却没有言语，半响才道，“什么是正规的海军？”
我从PDA中搜出现代舰艇的照片，递给他看，“拥有登录、潜艇、巡逻等各种功能的军舰，和八旗一样的常规部队，负责海岸的巡逻、对敌作战。这张图片里的船舰，最多可以载五百人左右，船上的火炮是改良的膛线炮，射程大约在四里地左右。”
“四里地？”康熙有些不相信，我只好又辛苦的找出一个演习的视频，他看过后才深信不疑。“的确是威力惊人，可是如何养的起啊？”
我笑笑，问题又回来了，“农商并举，鼓励商业有序发展，商业发展就会带来巨大的赋税，用这些赋税发展火器，建立一支有效的海防部队，国家可以通过护送商船出海，拿海盗和那些洋人演练武器和部队，我朝的丝绸、茶叶如果送往欧洲，灵儿敢保证可以卖到百倍的价钱。他们搜刮的钱财，通过通商我们可以赚回来，商贾繁荣同时带动国力和军事力量。”
康熙眸子中闪现出精光，“这的确是个法子，不过如何开始，却也困难重重啊。”我有点子啊，“如今朝中大臣安守现状，若然贸然革新肯定困难重重。不过，可以通过试点来看看效果，试点成功也可以鼓励各地效仿。”邓爷爷的改革开放政策在这里可以照搬。
“试点？”这个词汇似乎难住了康熙。我连忙解释着，“就是个别领域、个别地方先试行这些举措，从而达到以点带线，由线及面的效果。而且这样比较好掌控局面，不至于出现大的动荡和纰漏。”
“这个主意果然精明，可以考虑。那灵儿以为，该如何开始呢？”康熙俨然动心，我得乘热打铁，“开格物技工科，鼓励技术革新，推行保护技术的律法，放宽对流通的限制，暗中发展火器技术，培养一支忠于国家的火器部队，试点开放广州为通商口岸，与各国订立平等的通商条约，培养海军力量。这些不能一蹴而就，可以一步一步来，尽量处理的与原来的礼法制度相符，减少推行的阻力。”
康熙来回踱着步子，不住的点头，最后突然一脸担忧的看着我，问道：“灵儿，现在挽救还来的及吗？我还能看到这些变为现实的那天吗？”
我激动的使劲点点头，“灵儿的使命就在于此啊，今上高寿，绝对可以看到这些变为现实的一天。”突然想起一件事，补了一句“灵儿为了能达成所愿不惜永入轮回，更改了命运之轮，今上在灵儿心中如父亲一样，灵儿希望自己可以为今上出一份力。”
说着，跪倒在地，“皇上，灵儿跨越百年只为辅助您扭转历史。”康熙看着我，我用坚定的眼神看着他，“我需要您的相信和支持，来完成我的使命，而您也将因为我成为真正的千古一帝，现在你可以选择，信任或是放弃。”
屋子里静默着，安静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我跪在地上，看着康熙。
康熙来回踱着步子，表情透露出内心的矛盾和纠葛，我反而变得平静。已经吩咐红叶盯着暗中的守卫，鹤雪也已经将这里包围，如果康熙不同意，我将用师娘配置的忘忧散化去康熙的记忆，然后假死逃逸。在来这里之前，已经传信告知仪文，将钱家的一切都托付给他。如果同意，那即使以后有千难万险我也会坚持下去，为了我的使命。
跪着的腿已经发麻。我低着头，等待着最后的决定。
“朕以爱新觉罗家族的名义，以大清皇帝的名义，请你帮助朕。”康熙此时的眼神坚定神圣，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超越的巨大吸引力还是因为强烈的历史责任感，但我要的正是这个结局。
“先生，可愿意参观灵儿的沧海阁？”我需要用先进的技术巩固我们之间的信任和同盟。康熙很配合的点头，我忙吩咐秋香备车。上车后，康熙很诧异的问我，“为什么这辆马车这么平稳？”我详细的解释了，这个车轮是来自南洋的橡胶所制，有弹性可以减震，车底安装了减震器。
来到沧海阁门口，我向他演示了电网的威力，进得院中，指着场边的健身器械详细的解释着它们的作用；带他参观了印刷厂、研究所、后山的炼钢厂等，一路细细的讲着，康熙完全没有了君主的架子，很是谦虚，眼前先进的技术进一步加深了他对于革新的坚定。
进入钱家庄院，爹娘早就闻讯等在那里，康熙摇手示意我们不用拘礼，便和爹娘去客厅休息、聊天。我却被一旁的仪文、靖武拉到了如月斋。
“你这是什么意思？”向来儒雅的仪文满脸怒容，扔给我一张纸。我看了一眼，道：“今日兵行险着，我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为了保住多年的基业，所以才让逐电带信给你。”
我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满脸愤怒的仪文、靖武，“虽然现在总算顺利，可是，想必爹娘已经告诉你们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入宫。这是我完成使命的必然，我必须去，此去前途坎坷，我定然无暇兼顾这许多，爹娘、生意、沧海昆仑就托付给你们了。”说着，从怀里掏出天驱的印章递给仪文，“从此，你们将是钱家真正的主人，也希望你们能够将天驱的精神传承下去。爹娘也只能靠你们养老送终，灵儿在此叩谢。”
我跪倒，对他们叩首，仪文、靖武忙拉起我，眼中含满泪水，靖武说，“你知道的，在我们心中真正的天驱之主只有你一个，我们答应你，会照顾你所托付的一切，这里永远是你的依靠。”我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仪文擦着我的眼泪，红着眼睛柔声嘱咐着，“你也要答应我们，好好照顾自己，出门不比在家啊，不要太过任性。无论怎么样，天驱永远都忠于你。”
是啊，此去前途渺茫，我已经无法预料，我以往悠闲自在的生活将彻底颠覆。哽咽抽泣着，靠在仪文、靖武的怀里，“大哥、二哥，灵儿保证。”大师傅和师娘看着院中的我，目光柔和，大师傅牵着师娘的手，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们会陪着你。”
等回到爹娘那里，康熙已经恢复了以往儒雅淡定的状态，但目光中多了分活力与豪气。当着爹娘的面，我直言，“先生，灵儿此去不想以秀女的身份进宫，后宫不得干政，这样会给先生带来不必要的压力，也会让灵儿很尴尬，在灵儿心中，先生如同父亲一样，灵儿只有孺慕之思。”
爹娘大惊失色，康熙倒是一派沉稳，“灵儿的心意我已知道。如何进宫，灵儿可有主意？”
我扔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山人自有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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